六角车 发表于 2012-6-26 07:36:42

本帖最后由 六角车 于 2012-6-26 07:40 编辑

18
  于钢不以为然地说:“特殊环境下的特殊产物!”
  “但也不能不看到他们的聪明才智和勤劳艰辛的努力,必竟他们原来都是不知工业为何物的农民!你来的时间还短,只看到了那些有一定规模的企业,其实哪只是一些金字塔的上层,下层就是那些隐没在农家小院中的家庭工厂。据我所知,像‘华宝’‘万家乐’那些年产值动辄十几二十个亿的集团公司,许多产品零件也是分散到个体小厂或家庭工厂去加工的。特区经济之所以能有如此之发展速度,除大量引进外资和国家政策倾斜外,这种家庭工厂无疑也起到了集资于民的作用。这笔资金到底有多少,没人能统计得出。也许,用‘人民战争就是那无敌的力量’这句歌词可以做概括的总结!”
  “其实这种生产模式,发达国家早已采用了,而且还进行了理论总结。”
  郎立欣感兴趣地说:“什么理论?”
  “论点名称就叫‘哑铃式企业!”
  “什么意思?”
  大企业,只管销售和产品开发设计,零件制造全部或大部外加工,就像哑铃,两头大中间细。你说的那种家庭工厂的低成本生产方式,是很有竞争力的。”
  郎立欣长叹一口气说:“于总一句话,使我茅塞顿开,看来我这些年只顾低头打工挣钱,思维已远远落后于形势了!”
  两人说着走着来到了一个小饭馆门前,进到饭馆里,就有人向郎立欣打招呼。郎立欣走到一个摆着一些图纸的餐桌前坐下说:“李老板,模具设计好了,你过目。”
  李老板把图纸接过去,看都没看就放到身边的包里说:“郎工设计的模具免检!”说着取出五百元钱递给了郎立欣后,看了一眼于钢问,这位师傅有点面生,是来‘上市’的吗?”
  郎立欣忙介绍说:“这位是福基公司新聘的于总经理。”
李老板忙起身握住于钢的手说:“久闻大名,几个月就把一个快要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了,我还以为此人不会太年轻的,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怎么,也想炒更弄点外快吗”
  于钢忙说:“我是陪郎工来闲转的,不想上你们的‘市’”
  李老板端起一杯茶说;“这个饭馆就是我们这一带的技术交易市场,于工既然来了,就是我们的潜在成员。我敬于工一杯茶,以后有事请教的时候,望于工不吝赐教。”

  于钢按朱月彤约定的时间到了地方,他知道八成又是为了麦尔登的事。他弄不明白麦尔登为什么对他如此感兴趣,不论是技术情报、资金或官方关系他一概没有,可以说是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这个美国佬这次准是看花了眼。
  朱月彤已站在饭店门前等候,她今天穿了身鹅黄碎花连衣裙,肩挎一只小巧的挎包,面部轻施脂粉,淡抹朱唇,弯眉秀目,圆脸含笑,露出几分少女的妩媚与浪漫。
  于钢走向前,用不太熟练的广东话说:”哇,好靓!“
  朱月彤手臂向二楼一扬说:”我想于总经理的眼光是很高的,能得到你的赞美真是不胜荣幸!“
  于钢一直对总经理的称呼听着不顺耳。当然在公司内是不得已,私下交往他就喜欢别人喊他的名字,他跟在朱月彤身边向楼上走着说:“如果没有什么不方便,你还是喊我阿钢好了。”
  朱月彤看了眼于钢,眼睛挑逗地往上一扬说:“那可有点太亲密了!”
  于钢脸红了,笑笑不再说了。
  坐到一张桌前,侍应小姐走过来放下两只茶杯斟满茶,又放下一张单走了。
  于钢向周围看了几眼问:“麦尔登没来?”
  “他与你有约会?”
  “我想他一准又要谈那笔生意。”
  朱月彤把椅子往于钢近旁拉拉轻声说:“我们虽签有雇佣合同,但我的私生活他无权干涉,只要我不误他的事,我有充分的自由。他回美国去了。”
  知道不是谈那些乏味的投资问题,于钢长出了口气,但转念又一想,既然不是谈麦尔登的事,那约我来干啥?想和我拍拖?我一个穷打工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一辆食品车推过来,朱月彤取过几样,把一盘荷叶包着的糯米糕放到于钢面前,试探地问:“看来你对现在的工作不太满意?”
  于钢长叹口气,剥开荷叶,用竹签挑起那团乒乓球大小的糯米糕慢慢咬了一口,品着味,见朱月彤还在等着他回答,就说:“怎么说呢,工钱给的是不低,一个月够我在内地挣上半年。只是这打工仔的生活,总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每当我端起饭碗就会想到那些沿门乞讨的乞丐。”
  于钢最近已多少猜到一些廖方让他来此的目地。我一个小工人当了总经理,真是一步登天了。不过,连我对这种犹如吃舍饭的打工仔生活都会产生反感,他一个腰缠万贯的阔老板如何受得了?这小子拉我当替死鬼啦!难怪常听人说,打工仔总是在换老板。
  朱月彤用理解的口气说:“当然,对一贯以主人自居的国营厂工人来说,打工仔三个字是有点太冷酷了。所以有远大理想的人以打工仔为基础,积累到一定的资金就自己当老板。”
  于钢吃惊地说:“看不出你还野心勃勃啊!”
  “难道你就甘心当一辈子打工仔?”
  于钢叹口气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心不足想登天,谈何容易!即使有了资金,没有产品也白搭。这我可比你清楚,内地好多国营厂啥都不缺,就是无活可干,弄得连工资都发不出去!”
  “要是有人出资金和产品,咱们与他合作办厂怎么样?”
  于钢以为朱月彤在开玩笑,就问:“你有多少钱?”
  “二十万。!”
  于钢暗叫一声:“乖乖,看不出还是个阔小姐!”就说,“那你还可以,我可不行。本人一文不名,到那都是穷打工仔一个!别看我才来特区几个月,已感到老板不论男女都让人感到压抑。你还是和麦尔登合伙当老板吧,我可不想沾那个边。”
  朱月彤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轻声说:“其实你很有钱?”
  “是的,一月三千,一年能存三万,七年就能撵上你。不过到那时麦尔登的产品怕早被淘汰了!”
  “你的确了解得太少,像福基公司那种规模的厂家,总经理的年薪起码十万。看来廖方并没给你多大好处!”
  于钢解释说:“这我了解,他虽然身为董事长,但却不掌大权,大事得吉县长说了算。如今公司还没效益,三千已不错了。”
  “听说你在和阿蓉拍拖?”
  “笑话!县长的千金,又是个大学文凭,我一个穷打工仔那能高攀得起!”
  “那杨秋枫总可以了?”
  “小市民习气太浓厚了。”
  “那你理想中的姑娘是什么样子?”
  “我说不上来。”
  “你一准谈过恋爱!”
  “你怎么知道?”
  “心中有了偶像自然不会再看上别人。如果我没猜错,在情场上你并不顺利。”
  于钢神情黯然地低下头说:“别说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些。”
  朱月彤同情的说:“不必悲伤,有所失必有所得,只要把握住机会。”
  “你是说我还没把握住机会?我如今月薪三千,又是一厂之主管,这是我原来做梦都想不到的!”
  朱月彤不屑地说:“当打工仔挣的钱再多也是死钱。而且,一旦失去了工作就会坐吃山空!”
  于钢心动了一下,暗想:“看不出她到比我有见识。她今天约我出来闭口不谈麦尔登的事,难道真的是白请我不成?别是想和我拍拖!一个吉蓉到现在关系仍不明朗,另一个杨秋枫粘乎乎地甩不脱,再来一个朱月彤,真让人难以招架了。这个朱月彤住则高级宾馆,吃则山珍海味,英语说得流利顺畅,看来学历也不会太低。我这土包子还是敬而远之为好。又一想,既然赴人之约,好坏也得应酬一番,权当逢场作戏吧,收起心中酸甜苦辣的回忆说:“当老板除了有钱,还得劳神,太辛苦了!还是当个打工仔的好。”
  “你还年轻,人也很聪明,干事也很有魄力,不该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请问朱小姐,我该怎么个活法?”
  “干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咱们合伙当老板。”
  于钢暗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从感情的漩涡中脱身得快,就说:“有麦尔登作后盾,你会一帆风顺的!我还是免了吧”
  “如果是那样,我还不是为别人打工,有什么意思。”
  “想自己干?”
  “对。”
  “你大概还不清楚,搞机械制造,可不像经商,摆个地摊,弄个小店,三万两万的就可开张。据我所知,没个三五十万的连个体小厂都办不起来。”
  “所以我才找你帮忙。”
  于钢挠挠后脑勺说:“不瞒你说,我是真正的无产阶级。除了这个人外,一无所有!”
  “其实我也比你强不了多少。”
  “那咱们俩不是在空口说白话吗?”
  “只要你愿意合作,就有办法。”
  于钢看朱月彤不像开玩笑,但绝不相信她能弄到那么多钱。在特区混了几年,或许她还有别的门路,真要是那样,到不妨试试。又一想,听说特区一些厂经常出现互挖技术人员的事,别是麦尔登见无法插足福基公司,让朱月彤用美人计来挖我走,弄得福基公司再回到原来的水平,他好乘虚而入。等他达到目的后,再一脚把我踹了。
  见于钢沉思不语,朱月彤没急于催促,只是招招手,侍应小姐过来后,她取出钱结帐。
  于钢以为朱月彤还有事,本想起身告辞,想想回去也没事,不如逢场作戏做到底,也学学泡妞,就说:“朱小姐想当老板当然是好事,我以后有机会一定去你那里打工,你可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哟!”
  朱月彤很庄重地说:“阿钢,看得出来,你把我当成麦尔登的说客了。我开诚布公的对你说,只要咱俩联手,前途是很光明的。寄人篱下的打工生活我已过够了。虽然你和廖方是好朋友,本地的习俗是在经济上父子兄弟都要算清帐的。三千元的总经理,太便宜了!以你的能力,干一番自己的事业,何愁千百万。我真不明白,送上门来的机会你怎么会这么不在意?在特区谋事,机会几乎都是昙花一现,转瞬即失。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

六角车 发表于 2012-6-27 08:58:22

本帖最后由 六角车 于 2012-6-27 09:06 编辑

19
  于钢见朱月彤说得很认真,就有些心动地说:“能说得详细一点吗?”
  朱月彤说:“这的人太杂,不方便,咱们还是到外边谈吧。”
  两人走到一个小湖边,湖中数只小船散荡其中,红色鲤鱼浮沉嬉戏。两人租了只小船,于钢操起桨,轻轻地划着。
船行到一个小石湾中,岸上一棵大榕树枝叶低垂,几近水面,朱月彤低声说:“在这停一会吧。”
  于钢看看周围的环境说:“真是商场似战场,谈生意还得找这么隐蔽的地方。”
  朱月彤笑笑说:“别忘了,情场也赛战场!”
  于钢稳住船说:“只要目标明确,什么样的战场都不怕!说说你的宏伟蓝图吧。”
  朱月彤把袖珍录放机递到于钢手中说:“你带上耳塞听吧。”
  于钢赞叹地说:“要是干特工,你准是块好料!”他带好耳塞,按下开关键,朱月彤那娓娓动听的声音立时传入耳中。
“阿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人的一生大起大落的搏斗机会太少了。可能一生只有一次,一旦失去,就只能平庸地过一生。也许你要问我,为什么找到了你。咱们俩都面临着一次绝好的机会,只是我已看到,你还没看到。我们的机会就在麦尔登身上。他急于要跻身中国市场。如果单凭实力,福基公司对他构不成威胁。但强龙难压地头蛇,他注定只能走合资之路。如今福基公司已将他拒之门外,对资本家来说,钱只有投入市场才能升值。麦尔登人生地不熟,很急于找到能与他合作的人。而你的好友廖方也是个雄心勃勃的人。他插手福基公司,主要是为他的电器产品扩大销路,挣个二手钱。如果自己有能力办厂,他肯定会投资的。下来就是咱俩的事了。我如今已有二十多万元的积蓄,到年底你也应该有十多万元的收入。你大概还不知道,像福基那样规模的公司,总经理的年薪至少十万元。廖方是不会让他的好朋友吃亏的,他和吉县长肯定有着秘密协定。在你几个月的精心组织下,福基公司的生产已渐渐步入正轨,你已大功告成。不过我得提醒你,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如果你真要干一番事业,一定要注意,力不可出过头了。对吉县长,,年产三五千套他就很满足了。市场的需求不是无穷尽的,你得考虑一下咱们的产品销路。”
  于钢取下耳塞看着水面沉思,他承认朱月彤的计划十分诱人。真要如此,新的公司中也有了自己的股份。他又想到了红光厂与何维茜,心中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如果自己真的成了大老板,开着自己的轿车,带着娇妻驶进红光厂,也让何维茜见识一下于钢。想到这,心中鼓起一股劲,拳头使劲在船舷上擂了一下说:“就这么干!”
  朱月彤抓紧船舷埋怨地说:“船要翻了!你去和廖方再仔细研究一下,我等你的回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于钢接过散发着香气的名片装进口袋,刚要划船走,岸上林荫路上传来一阵熟悉的低语声。透过花木丛,吉蓉的身影时隐时现,陪着他的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两人挎臂依偎,十分亲热。虽然吉蓉和于钢并没有明确的爱情关系,但看到她与别人在一起谈情说爱,心中难免不有些酸溜溜的。
  朱月彤明白于钢此时的心情,就静声屏息地坐在那里,只到吉蓉走远了,才轻轻推推还在发呆的于钢说:“这种事早划句号比晚划句号好!”

  于钢想到吉蓉,心中很沉闷。本来廖方曾向他说过这事,他认为自己还有着暂不能公开的事瞒着吉蓉,这对明确两人的爱情关系多少带点欺骗性。等站稳了脚根,也有了一定的积蓄后,再和吉蓉开诚布公的谈,说明自己没有大学学历一事,成与不成都问心无愧。想不到全是单相思,吉蓉早已有了意中人。难道我真的不会讨姑娘喜欢?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有人推他,睁眼见是郎部长,郎部长让他看外面。他起身到窗前,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围墙外一座小饭店门前的那盏灯散射着昏黄的光。门前一群人影晃动着,发出阵阵的嘈杂声。于钢在那个饭店吃过饭,饭菜质次价高,几个女招待又爱与顾客打情骂俏的,就有些反感,就很少再去了。或许食客喝多了酒瞎闹腾,这种事见得多了,就不以为然地说:“管他呢,饭店里经常有这种事!”说完又上床准备睡觉。
  郎部长指指卓华的床说:“我担心咱们这位也在那里!”

  虽有阿仙陪着,使卓华的打工生活不再感到那么寂寞,但时间一长,起初的新鲜感过去,两个人就都有些厌倦了,渐渐地天黑往一块凑的就少了。今天下班后,他又有点熬不住寂寞了,在吃晚饭时就约阿仙到河边散步。阿仙说和几个姐妹约好了去逛商店,那意思是要卓华一起去,自然是想要卓华买单了。卓华不想再在阿仙身上过多的投入,就没跟着去。一个人到河边转了一会,看到往常与阿仙寻欢做乐的草窝,就越发有点难以自持了,他突然想到,厂外的那间小饭馆内,最近来了几个女孩,很招人喜爱,他现在已是花月场上的老手了,当然看出了几个女孩的货色。今天阿仙不奉陪,到不如到那里去泄泄火。一踏进饭馆门,几个女孩就迎了过来,这几个女孩白天是服务员,端茶送菜时,笨手笨脚的,正经吃饭的少不了埋怨几句,但经不住几句甜言蜜语的抚慰,也就没事了。卓华看了一眼,挑了个女孩说:“要个单间喝夜酒。”
  女孩打量了一眼卓华,推开一间单间房门,卓华进门见一张折叠桌,四把折叠椅。女孩就说:“时间还早,吃饭的客人还没走完,咱们还是先喝一会酒吧。”
  卓华要了啤酒,点了几个菜。女孩陪在身边,两个人喝着谈着,渐渐的都有了几分酒意。卓华看了一眼开着的房门,和没有床的房间问:“等会咱们在什么地方干事啊?”
  女孩起身到房门前看了一眼,见店内已没人,就转身关好门说;“可以开始了。”
  卓华奇怪地说:“就这,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
  女孩没吭气,手脚麻利地收起折叠桌椅,从柜子里取出被褥,往地板上一铺说:“没尝过这种特色的吃鸡法吧。”
  看女孩慢慢地脱完自己的衣服,卓华没动,女孩过来把他按躺到地铺上,骑到他身上慢慢地帮他脱衣退裤。女孩那绵绵的小手,挨到卓华的身上,痒酥酥的,使人有些神昏意迷,卓华渐渐的有些自持不住了,一把抱住女孩,将她压在身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女孩已被弄得软瘫如泥,卓华仍意犹未尽,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尽情地享受着肌肤之欢,完全忘掉了时间。女孩见卓华折腾到半夜,仍紧收不放,知道遇到了一个色中强手,也就打起精神,曲意逢迎,缠绵不绝,两个人都已是到了欲火熊熊,欲罢不能的境界。早已忘了人世间的一切。正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饭店内响起,随着一声检查,一名警察推开了房门,看了一眼赤裸裸的两人,喝道:“穿上衣服,上车走。”一阵警笛声响过后,饭店附近又恢复了平静。

  刚躺下的于钢突然想起肥仔的话,腾身跳起来说:“很可能是警察在抓嫖娼卖淫的,得去看看有没有咱们公司的人。”
  “有也没办法,抓到了都得拘留罚款。”
  “罚谁的?”
  “抓到谁罚谁。这的规矩是个人的行为个人负责,不搞连带。”
  “我以为属下犯法还要追究我这主管的责任,既然这样,咱们睡自己的觉!”于钢心中烦躁,本就不想再管闲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郎部长递给于钢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吸了几口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
  “不知你发现没有,咱们公司集体宿舍内住宿的人也太杂乱了。”
  “不是个人有个人的床位吗?公司也明文规定,外人不得留宿。”
  “我指的不是那,你没见到,男宿舍常有女人住宿!”
  于钢腾地一下跳起来说:“这不全乱套了吗!”刚才的事发生在围墙外,他可以一推六二五,这事可是在围墙内,万一警察来个突击检查,他这个天天住在这的总经理可无法推卸责任,他气哼哼地把吸了半截的烟头往地上一摔说,“我这就让董队长集合保安人员彻底清查宿舍区!”
  郎部长按住他说:“阿钢,这事也不能太武断了,你对特区的一些事情还不太了解,听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然后再想办法妥善解决。这样既不影响公司的生产,也不至于引起混乱。”
  于钢叹口气说:“咋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
  “在特区,小两口共同出来打工的不少,但这些人一无职称,二无技术,两人一月挣个千儿八百的就不错了。这里一间房租金三百来元,对他们来讲可是笔不小的开支。因此,只要一方有单身宿舍,另一方就去挤着住。当然,这里面也有没办过结婚登记手续的,也不排除嫖娼卖淫的,所以要了解清楚,区别对待。”
  “那同屋住的其他人就没意见?”
  郎部长长叹口气说:“广东这地方有个好处,一年四季都得挂蚊帐。当然蚊帐不如墙壁隔音遮视,一张单人床挤两个人也挺受罪的,一屋七八个人,又大多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对这种发生在身边的强刺激自然难以忍受。在你来之前,也曾有人向廖董事长反映过。”
  “他是怎么处理的?”
  “他呀,对这种事能有什么好办法,发了一篇文告曰,男宿舍不许宿女人,女宿舍不准宿男人,违者罚款五百!”
  “制止住了吗?”
  郎部长躺到床上说:“明天早点起来看看去吧!”

  曙光朦胧,于钢站在宿舍楼下,不一会见有两个人从男宿舍走出来。人到面前,见小伙长得很俊,浓眉大眼高个头,标准美男儿;女的娇小玲珑,不失为一窈窕淑女形象。见到于钢,女的有点羞涩地转过脸,小伙却热情的打招呼。
  于钢阴沉着脸说:“忘了公司的有关规定了?”
  小伙沉默了一会,拿出两人的结婚证说:“于总经理,我们是合法夫妻,咱们公司也有条件,就不能为员工们考虑一下个人问题吗?就我们那点工资,既租不起房,也交不起罚款。原来廖董事长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你要是认真,我只有辞工一条路可走了!”
  想不到头一对就这么难处理,于钢沉默了一会说:“这事是得想办法解决,你们先走吧。”

  郎立欣站在窗前看着于钢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就说:“这小两口还只不过是技术工人,一些年轻的技术管理人员也有这种情况,你要是管得严了,人家马上就到别处干去了。”
  于钢不服气地说:“我就不相信,找个合适的活会那么容易!”
  “你没过过自由打工的生活,不了解这里的市场行情。刚好星期天附近一个城市有一个劳务市场,有一场大型人才招聘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六角车 发表于 2012-6-28 09:35:20

本帖最后由 六角车 于 2012-6-28 09:40 编辑

20
  两人一大早就乘车出发了,赶到地方时,那里已是人山人海。沿街人行道直至小巷内都挂满了介绍厂矿现状的招工牌,并列出所需工种及人员数量工价一览表。招工牌前,打工仔蜂拥蚁聚般,挤得人透不过气来。于钢好奇地用力挤到前边,只见车钳铣刨磨诸工种都有,于钢想,难怪这的技工那么牛。这地方既可以选到适合自己特长的工种,又可以得到满意的报酬,上百个厂家,三资、个体、股份制企业都有,打工仔来到这里真是如鱼得水!两人走着议论着,郎立欣突然在于钢肩上拍了一下,伸手指指。于钢看去,见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稳坐桌后,颇有几分国营大厂风度,招工牌前也较冷落一些。有几名欲打工者。拿着有关证件递过去,那人也只是看一眼一摆头,任由身后坐着的一位姑娘去处理。
  郎立欣拉拉于钢低声说:“走,过去让你见识见识。”
  于钢怀着好奇心跟着郎立欣走过去,见郎立欣向那人不卑不亢地点点头,在一边的空椅上坐下。
  那人用眼光把郎立欣迅速地打量了一遍,以老练的眼神,发出无声的讯问。见郎立欣始终不说话,就谨慎地问:“师傅是打工的吗?看上哪个工种了?”见郎立欣盯着工价单看,就轻声说,“不瞒师傅说,我厂属地方国营,这你一定清楚,反正起步晚了点,象样的人才流失了不少,如今刚改了体制,也接了一笔国外订单,可技术上没有挑大梁的。这不,眼看生产上不去,就是找不到高级技术管理人才。看师傅已不年轻,经验一定丰富,如果专业对口的话……”他沉思了一下,拿起铅笔写出三千,几个站在近前的打工仔同时发出“哇”地惊叹声。
  郎立欣回头对于钢笑笑,掏出自己的职称证,递过去。
  那人看了一眼,惊叹地说:“原来是郎高工,可惜眼下还没揽到你这种专业的产品。这样吧,把你的通信地址或电话号码留下,以后有需要的话我和你联系。说着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郎立欣说;“郎高工内地如有专业对口的同事欢迎给介绍一下。”
于钢探头一看,见是一个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长,就说:“一大早的,时间还长着呢,任部长一定会聘到满意的人材的。”
任部长苦笑笑说“不瞒二位说,像这种招工方法,招一般技术工人还行。真要招高挡次的技术管理人员,就是运气好,也得等到下午快结束时人家才会来谈。”
  于钢不解地问:“为什么非得等到那时候?”
  “这是明摆着的事,有真才实学的人是不着急的,手有金钢钻,不怕揽不着瓷器活!过早的来谈,由于资方认为还有时间,说不定会有几个人来争,这样就可以压低工价。如果快到结束时才来,资方已无选择的余地,为了生产,只有高薪招聘。这种事见得多了,明知他拿架,也无可奈何,急着用人自然就得忍痛出高价。”
  “这样说来,双方在这之前就已打开了心理战,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真要遇到这种人,我到愿意清他到酒店慢慢喝酒,免得老提心吊胆的盯着,怕被别人抢走了。好多企业都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任部长指指海浪般攒动的人头嘲笑地说:“这些忙来忙去的大都是些小鱼!”他头都不回地用拇指往后一指说,“那才是大鱼!不过不是我钓他,而是他钓我!”
  于钢看了眼那人,有五十来岁,布夹克衫上落有薄尘,看来是远道而来。他不时地往这边看看,很稳重地点燃一支烟,不急不忙地吸着。就想,反正也是看热闹来的,帮帮这位任部长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就和郎立欣耳语了几句,见郎立欣没意见,就对任部长说:“我过去替任部长问问,如有意劝他过来和任部长面谈好吗?”
  任部长高兴地说:“你们同是北方人,又同是打工的,沟通起来自然容易得多,说一句胜我一百句。”
  郎立欣对于钢轻声说:“你以为任部长是闲得无聊啊,他是在套着让咱俩为他当说客!”
  于钢停住步说:“有这种事,咱又不欠他的,走转着玩去!”
  “已经应下人家了,也不要让他小看了咱们北方人!你放心,这的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欠别人的人情,弄得好了,咱俩的一顿午饭有人管了!”
  罗思远是个性格开朗的人,说话也一扫知识份子那种谨小慎微的习性。三句话一说,真是‘北佬’见‘北佬’语言上就亲了三分。他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大半辈子都在机械制造这个行业中度过,够得上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但也像内地的一些国企职工一样,收入较低。遇到住房改革,买房又没钱,于是就办了停薪留职出来打工挣房钱。说到买房,罗思远感慨地说,   “只不过是一套房,二十几万块钱而已,东筹西借的咋也凑不够,没办法,只好出来打工挣了。”
  “那你咋不急着去应聘?”
  “这里只有一家适合我的,但那是家国营单位,你想一想,既使是特区的国营单位也比内地的水平好不到那去。”
  于钢说:“刚才一看郎工的高工证,开口就给了三千!”
  罗思远打量了一眼于钢说:“你大概到这里时间不太长,那是高级技术人才的低挡价。”
  于钢为他忧虑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附近城市还有招聘会,下午再去那边碰碰运气。广东这个地方,只要你有真才实学,机会有的是!”
  “其实眼前的机会就挺好!”任部长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三人背后,他用不急不缓的口气说:“我们虽还挂着国营企业的招牌,工厂却早以承包给了个人。对于有特殊技能者,老板是可以给以特殊报酬的。咱们几个人能相聚到一快就是缘份,来,我请客,咱们到那边酒店去喝上几杯。”
  酒足饭饱,看任部长和罗思远谈得很投机,两人就告辞离开了。刚走出酒店门不远,几个操着四川口音的小伙子,就围住了于钢和郎立欣。他们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以为两人不是老板,也是老板的托。就要求两人帮他们找工干。于钢本就爱凑热闹,就装模做样地问:“你们都会些什么技术?”
  几个人很自信地说:”车钳铣刨磨样样都能干!”
  “那你们要多少工钱?”
  “管吃一千吧。”
  于钢故意地摇摇头。
  一个小伙子忙说:“九百五也行!”
  见于钢只管摇头,几个人都不做声了,停了一会,一个小伙子低声说:“八百不管饭也行!”
  于钢耽心地说:“那除了饭钱可就没几个钱了!”
  几个人神情暗然地说:“我们现在就没得饭吃了!”
  于钢不忍心再和他们逗着玩了,就说:“你们为什么不去那些招聘点去应聘?”
  “我们是农村来的,没有技术等级证,应聘不上。”
  于钢回头看了眼郎立欣,见他无奈地摇摇头,就转身走了。
  两人走出市区,来到了公路旁,前面是一条小河,中巴车站就在桥那边。两人漫步在桥上,一边观看着周围的风景。突然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带着一个姑娘在他们面前停住。小伙看了几眼于钢悄声问:“师傅,要鸡吗?”
  于钢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问:“什么鸡?”
  小伙把身后的姑娘拉到于钢面前说:“看得上就开个价吧?”
  郎立欣拉了一把于钢,于钢这才返过神来,紧跟在郎立欣身后,狼狈逃窜。
 
  于钢走进办公室刚坐下,吉蓉推开门,她身后跟着一个人,于钢一眼就认出是昨天陪吉蓉的那个人。那人对于钢点头微笑着打招呼。于钢暗想,这特区人真是干啥都是快节奏,昨天才拍拖,就已形影不离了。
  吉蓉放下东西,走到于钢面前,两肘支在桌面上,双手托腮,笑眯眯地说:“阿钢,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
  于钢看了眼来人,心中猜到了几分,压着心中的不快强笑着说:“有什么事吉小姐只管吩咐,我一定照办!”
  吉蓉回过身,向于钢介绍说:“我大学时的同学卢天星。公司生产已走上正轨,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特地给你聘了个助手,不知你满意不?”
  于钢心中一颤,勉强笑笑说:“欢迎欢迎!本人姓于名钢,来公司时间也不长,加上工作能力有限,工作常感吃力,今有卢先生相助,公司生产一定会更好的。”
  卢天星看了眼于钢的神情,淡淡一笑说:“其实我对工业生产所懂不多,阿蓉是觉得你不懂粤语,且又顾内顾不了外,就聘我来公司联系推销产品。今后于总经理组织好生产,制造出多少产品,我都要想办法推销出去。我想咱们今后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的。”
  桌上电话铃响了,吉蓉拿起听筒听了一会,面露怒容地说:“此人已被除名,我们不管!”
  于钢急忙问:“什么人被开除了?我怎么不知道?”
  吉蓉愤愤的说:“卓华昨晚去吃鸡,被派出所拘留了,要公司去人处理。”
  桌上电话铃又响了,于钢抓起话筒,问了声找那位,里面传来卓华哀求的声音:“于总,求你先保我出去,超过时间交到上级公安局麻烦就大了。其他话回去再说。”
  “怎么个保法?”
  “交一千元罚金!”
  于钢想了想说:“好吧,我马上去!”放下话筒对吉蓉说,“我还是去一趟吧,等派出所找上门来更麻烦!”
  于钢匆匆赶到派出所,在保释单上签了字,交了罚款,领出卓华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办,有啥话等我回去再说。”
  卢天星的到来于钢很感意外,同时也感到了潜在的威胁。他懂得,在中国人心目中任人唯亲的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当初廖方招他来自然有它的考虑。如今吉县长给他配一名副手,当然也会有个人的打算。不管怎么说,自己终是个外地打工仔,既不摸底,就很难驾驭。当然是只能利用不能重用了。如果不行,让廖方早点想办法,免得被炒了鱿鱼就掉价了。
  走进廖方家,廖方说:“我想你昨天和朱月彤谈完会来一趟的,怎么没来?”
  “公司又来了个副总经理!”
  “这事吉县长早已告诉过我,想不到今天就到位了!”
  “我昨天就见过他了。”
  廖方奇怪地问:“在什么地方?我咋不知道?”
  “在酒店的花园里,和吉蓉两人挎臂挨肩的,十分亲热。”
  廖方惊愕地说:“怎么可能?别是你老弟看花了眼!我可没听说过他有男朋友。阿珠,你下来一下,有事问你。”
  阿珠穿着睡衣走下楼,打着哈欠说:“不好意思,昨晚应酬人一直到天快亮才睡,什么事呀?”
  “原来阿蓉有要好的男朋友吗?”
  “这事啊,有的,是叫卢天星吧。大学毕业后两人还亲热了一阵子,后来听说卢天星去海外留学,说是毕业后要在海外定居,要阿蓉同去。吉县长不同意,两人就断了关系。怎么,卢天星又回来了?”
  廖方气愤地说:“阿钢昨天还见到两人关系十分亲热,这个吉蓉,该不是涮咱门阿钢吧?”

WWLL13 发表于 2012-6-28 16:08:28

加油啊.
是不是顶的人少了就没有动力了///

仙剑神曲 发表于 2012-6-28 21:24:36

我是每次更新必跟的,大侠加油

六角车 发表于 2012-6-29 07:32:47

本帖最后由 六角车 于 2012-6-29 07:36 编辑

21
  阿珠一惊,睏意全消,也忿忿地说:“有这种事,我打电话问问她!”
  于钢挡住说:“算了算了,阿蓉知道了一定会说我心胸狭小,不如以後有机会再问。我来找老廖还有别的事,嫂子还是上楼休息吧。”
  阿珠放下电话说:“那你们弟兄俩说吧,我就不陪了。”
  “昨天朱月彤找我谈了一些事情,说是和你商量过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廖方说:“在这种环境中,人们都在寻求发财的机会。机会虽不少,适合自己的并不多,大部分机会不适合自己。能抓住适合自己的机会当然好,没这种机会动动脑筋,把不适合自己的机会变为适合自己的机会也行。”
  “该不是又要算计麦尔登吧?”
  “在这里谈不上谁算计谁。总之,大家各自施展个人的特长,利用对方的特长,最后达到共同受益的目的,用句时髦的话说,叫做双赢。特区的许多企业就是用这种办法越办越好的。”
  “你想利用麦尔登和福基公司竞争,好从中牟利!”
  “那可不敢,对麦尔登来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对于我来说,吉县长是我的父母官。据我所知,吉县长想用福基公司的钱来办教育,不是为私利。这是造福千秋万代的善举,和他竞争我将落千古骂名!”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考虑过了,麦尔登不了解中国国情,他的办法自然不可取,但朱月彤的办法却很现实。但她终究是外人,我不放心。有了你,这事就好办多了。不瞒你说,你的一篇情人岛文章改变了我廖方的命运,我一直铭记在心,只是没机会报答你,如今机会来了。我的打算是,与麦尔登合资办企业。为了节省投资,也为了加快速度,他向我提供一条电力驱动装置生产线,生产他的专利产品,所用电器元件由我提供,这样我的电器元件厂又多了一条销路。我也考虑过了,企业不能在这办,最好在内地选一家企业合伙干。那产品你在这里都已组织干过了,再干已是轻车熟路,自然会一帆风顺。厂是股份有限公司,麦尔登和我各控股百分之三十,内地厂控股百分之三十。”
  “那谁说了算?”
  “这里边我做了点小文章,那百分之十的散股,朱月彤买了五股,另外我给你二十万,你也控股百分之五。以后只要把朱月彤争取到咱们这边来,就是咱们说了算了。”
  “朱月彤可是麦尔登的雇员,私下也一定得到了好处,我怀疑她那二十万元也是麦尔登的。真要这样,万一扯起皮来工厂弄亏损了,那二十万元我可没办法还你。”
  “好朋友算清帐,那二十万元算无期无息贷款,以后你挣了钱再还我。”
  于钢知道廖方是诚心的,心中自然感激,立时感到有一股劲从心中涌出,就急切地问:“内地厂家联系好了吗?”
  “那哪么快,这事我先向你透个风,不要泄露出去。为了掩人耳目,你和朱月彤做双方代理人,商量有关细节问题。在这里青年男女约会,一般是没人当回事的,只是时间长了怕阿蓉产生误会。”
  “还误会什么,不是已倒在别人怀里了!”
  廖方想了想说:“看来已是无可挽回了!这样也好,你们可以放心的接触了。两人以谈情说爱作掩护,秘密接头,是不是有点又回到咱们特种兵的老本行了?”
  “来特区这段时间我已体会到,在这里,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人、鬼、神!”
  “有了这种感觉,说明你的思想已入门了,回去抓紧点,让卢天星早点进入角色,不要让吉县长父女不痛快。”
  “自郑蕊回来后,准备工作已全部就绪,原想大干一番的,现在看来还是稳住点吧。”
  廖方笑笑说:“咱兄弟俩想到一块了。干得再好吉县长早晚也得请你开路。看来那个卢天星就是取代你的人,你既然不能当他的女婿,就是外人。外人只能打天下,不能坐天下。”
  看着发愣的于钢,廖方说:“接受不了?在特区这种事司空见惯。所以有志者自己当老板。干了这些年我有个体会,老板之所以成为老板,是因为心中早已成为老板。即使花上几十元贩点青菜卖,也已是位有了经营自主权的小老板,谁敢说这人以后不会成为百万富翁!打工仔之所以为打工仔,主要是没有自己的事业.即使身居高位,月薪万儿八千,仍是看别人脸色的打工仔。所以,精神素质才是区别人与人不同的根本。而其它条件,只能在精神素质的导演下,才能构成全剧的主旋律,这你大概已体会到一些了。”

  时近中午,吉蓉和卢天星正在议论卓华的事,见于钢推门进来,就问:“怎么处理的?”
  “不过是罚几个钱,训斥一顿而已,人已放了。”
  吉蓉冷漠地说:“有人见他回宿舍后不久又提着箱子走了。我看咱们得再聘一位电脑技师了!”
  于钢转身走出门,回到宿舍见卓华的床已空空,他愣在那里。
  郎立欣走进门低声说:“他还算聪明!”走到桌前拿起一张信纸看了看,递给于钢。
  于钢接过来,见上面写着:于钢兄,我运气不好,想换个环境,打工数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替我交了一千元赎金,这月我还有一千元月薪,你领了,算我还你的,按吉蓉对我态度,我该一走了之,想到还欠你一个人情,现在还给你,电脑密码我的名字加123.。吉蓉不可交,关键时刻她心肠太狠了!
  回到办公室于钢闷闷地坐在办公桌前发愣,见到吉蓉进门,于钢慢慢地将信纸撕成碎片,扔到门后的纸篓中。
  吉蓉看了一眼于钢,拿起电话,对门卫说:“在门前写字板上,写一条招工广告,招电脑技师一名。”
  晚上下班回到宿舍,于钢看到卓华的空床,突然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长叹了一口气。
  郎部长劝道,“人在一块待的时间长了,突然分手,心中真不是滋味,但打工仔一个个都是身不由己,今天是卓华,明天还不知是谁呢?你能难过得过来吗!走,到何村长家饭馆喝酒去。”

  早上刚上班不大会,电话铃就响了,吉蓉拿起电话听了一会说:“让他到总经理办公室来。”
  于钢听到有人敲门,应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了,一个姑娘走进门,轻声问“请问,是这里招聘微机技术人员吗?”
    姑娘声音很甜,普通话的后音带有明显的陕北味。于钢不由得向她多看了几眼,突然想到了闭月之容的貂蝉和她的家乡,就用陕北话问:“米脂人?”
      姑娘愣了一下,露出惊喜的笑容,显出了山野的活泼劲,歪着头问:“你怎么知道?”
  “你的长相!”
 姑娘不解地看着于钢。
    “米脂的姑娘,绥德的汉嘛!”
 姑娘脸红了,轻声说:“你一定是公关部长!”
  “我是打工仔!”
     两人都笑了,于钢向身后的吉蓉一摆头说:“去跟吉主任说吧。”
吉蓉一本正经地说:“他是总经理!”她低下头很认真地看着身份证和文凭,渐渐流露出微笑说:“宋山丹,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好名字!”
  公司内招一般蓝领员工,人力资源部长就可以决定了,白领都得由吉容先目测再定岗位,定薪金。于钢知道吉蓉很会用笑容迷惑求职者,有时就冲着这笑容钱给的少点也能留住人。
  听到一句夸奖, 山丹有些紧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大概想到在这种场合笑不太好,就收住笑说:“我们家乡的崖畔上,山疙崂里,到处都有一种叫山丹丹的花。这种花不管风吹雨打,干旱贫瘠。总会开出红艳如火的花来。但愿贵公司的生意,也象山丹丹开花一样红艳艳!”
     见吉蓉长出了口气,,于钢松了口气。下来就是吉蓉的老招数,开始东拉西扯地说闲话。有什么爱好啊?家乡的风俗习惯呀?别小看这些平淡无奇的谈话,一旦出在吉蓉口中,就有了很大的商业性。人的思想一放松,其内在的素质就很自然地流露出来。这比那直接的专业问答更容易窥测到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吉蓉可以从中摸到对方的弱点,采用各种手段压低打工者薪水。外行人往往看不到此中的刀光剑影,何况一个只有二十三岁的姑娘。
     山丹对吉蓉的提问简单应付了几句后,突然话锋一转,开门见山地问:“给多少月薪?”
  吉蓉愣了一下,只好转入正题说:“公司内有一部电脑,没有上网,负责处理公司内部的一些资料和日常事务,活不太忙。”那口气表明这活并不重要,聘用人自然不是那么迫切。
  于钢也知道,卓华除了在电脑上打字做表格外,别的就没见他干过啥,也就是,那么急的招人干吗?不过他以前曾听何维茜说过,电脑还可以制图编工艺,只是没见识过,就随意地问道:“你能用电脑画图纸吗?”
  “于总指的是电脑制图软件吧,咱们公司的电脑没装这种软件吗?”
  于钢看了吉蓉一眼,见她脸露不悦之色,就不再说什麽。他可没想到公司所有信息资料,合同客户几乎所有的信息资料都存在那台电脑里。
  吉蓉到这时才突然想到,卓华的离开,事出偶然,她还没来得及更换电脑密码,平时也见于刚经常往电脑房跑,但从没见他操作过,现在上过大学的人,对电脑多少都会懂一点。吉蓉从以往的言谈举止中发现,于钢的文化素质上总有点让人摸不透的东西,他那文凭是不是假的?按他所讲的经历,十八岁高中毕业就当兵,四年兵退役进工厂,他在哪读的大学?难道他白天上工晚上读书,自考的大专文凭?要是那样,还真不可小看了他。平时两人虽也有过不少接触,但推心置腹的交谈好像还没有过,对他这个人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正好借此机会看一下于钢懂不懂电脑,看他怎么开启电脑,这可是现代大学生要具备的基本知识。就不露声色的看着于钢。
  于钢到没太在意吉蓉的神色,他只知道吉蓉的内急外缓只不过是为了压低山丹的工薪。他看了眼虽是大学毕业,脸上却是稚气尚存的山丹。和久经世面的吉蓉比心计,怕是很难讨到便宜的。见山丹不再说话,并有要走的架式,吉蓉停止兜圈子说,  “先试用一个月吧,月薪八百元。”
  山丹用天真的口气说:“是美元吗?”
     “是人民币!不过,本公司免费提供住宿,工作好还有红包。”
  “别处开价都两千,你这薪水太低了!”山丹把小挎包往肩上一挎准备走。
     吉蓉见山丹真的要走,急忙说:“那就先加到一千!试工期满签正式合同的时候再谈具体报酬好吗?”见山丹稳下来,吉蓉又说:“请宋小姐多体谅,这是公司的制度,对谁都是一样的,我们公司会根据你的实际水平最后给出一个合理报酬的。”
山丹微笑着说:“好啦,那我现在就可试工了!”
  吉蓉对于刚说:“那就让于总带你去电脑房去熟悉一下环境吧。”
  于钢见郑蕊迎面走来,就叫住他说:“邓工,新聘了个电脑技师,你跟我一块看看吧。”
  郑蕊笑笑说:“我也不懂电脑,不过可以跟你们去看看。”
  山丹看了一眼两人说:“这么大的公司总经理和工程师不会用电脑,不会吧?”
  “我们原来可都是山沟里出来的土包子,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山丹坐到电脑前,开机后,回头对于刚说:“密码?”
  于钢连想都没想就说:“卓华123。”
  “这台电脑没装制图软件?”

20002009 发表于 2012-6-29 14:57:03

这帖子必定火,大侠写多点以后卖剧本

孤酒 发表于 2012-6-29 17:19:53

确实是工科的小说,都很直。

六角车 发表于 2012-6-30 09:05:15

本帖最后由 六角车 于 2012-6-30 15:47 编辑

22
  “前一阵我设计机加工艺时想让卓华把图纸存进电脑,以免放在外面损坏丢失,卓华说吉主任不让装制图软件,只好做罢。”
  “这么大的公司,需要大量的图纸,有些图纸用旧了还要更新,用手画或晒蓝图那可要耗费大量的人力,成本也会很高的。”
  于钢担心地问:“那取出时方便吗?”
  “看来你们真的不懂,这样吧,我带的有制图软件光盘,一会就能装好;去拿一张简单些的图纸,我画给你们看看,也算是我今天交的考试卷。”
  于钢见山丹把光盘放进驱动器,不多长时间取出光盘试了试说好了,刚好郑蕊也把图纸拿来了。山丹看着图纸一会就把图画好了,让邓蕊核对过后问道:“打印出来吗?”她看了眼打印机赞叹地说:“松下的这种台式打复印机,用起来真方便!”
  “郑蕊拿着图纸看着说:“我看这台机子配置的打印机最大使用的图纸是3号图纸,打大图怎办?”
  “可以把图分成快打出来,再拼成整张就行了。”
  于钢担心地说:“要是电脑突然出现意外,里边存的东西能保住吗?”
  “于总说的这种事可是经常会发生的,尤其是上网的电脑,更危险,真要那样什么也保不住。”
  看两人面面相觑,山丹说:“不过可以把一些重要资料存到专门的存储盘里,不但可以防意外,还可以很方便地带在身上。”说着山丹从包里取出一个不大的塑料盒说,就是这个东西。”
  于钢怀疑地说:“这么点!能存多点东西?”
  “万儿八千张图纸都装不满。在特区很多企业都开始用电脑办公搞设计,不算是稀罕东西,但在内地还不太普遍。我想用不了几年,人们坐在家里的电脑桌前,就可以观世界风云变幻,连小学生都会用电脑做作业的!”
  郑蕊对于刚说:“我老婆子听得有点晕,看来公司这回真的聘了位电脑高手!”
  于钢看着山丹手指在键盘上熟练的跳跃着,突然明白了吉蓉为什么不让卓华在电脑里装制图软件了,原来是防范技术外泄。看来学会用电脑还真有大用,我还真得好好巴结巴结这位电脑高手,就说:“行了,你过关了,该安排你的住处了。邓工,你那屋就你一个人,让山丹去给你做伴吧。”

 打工生活是十分孤寂单调的,人们都希望有几个能说得来的朋友,在这种愿望下,年龄,性别都无关重要了。因为同是北方人,于钢和山丹很快就成好朋友。年轻人多是欢乐好动型 ,头一个星期六晚上,山丹就要于钢领她去卡啦OK厅玩。她穿了一件很宽松的长袖连衣裙,梳着根独辫,邓蕊笑着说像五十年代见过的苏联老大嫂。
     山丹扯扯裙袖问于钢:“这身衣服怎么样??”
     论身材长相与公司的打工妹们比,山丹称得上是鹤立鸡群。可这身打扮实在让人无法恭维,于钢只好含蓄地说:“百花园中的一支蒲公英!”
  山丹向两人投以神秘的一笑。
  邓蕊对两人说:“你们去玩吧,我嫌吵!”

     珠灯银辉,倩男靓女们锦团花绣般散落其间,哪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少男少女们,以此欢乐之夜来洗涤一周的疲劳与烦闷,享受一番平时很难享受到的西方文明。举止潇洒的小伙,欢快活泼的姑娘,决想不到这些就是那些在机床边干活,码头上卸货,装配线上拧螺丝的打工仔。跨进门,山丹就发出由衷的赞叹:“啊!这才叫生活!”
舞曲终了,卡啦OK开场,人们开始点歌。这的习惯是别人点才上去唱,自点自唱是很掉架的。杨秋枫最近的歌唱的很走红,她人长得很靓,歌也唱得不错,很得小伙子们的崇拜。曾打破过连唱十支歌的记录,每回唱第一曲几乎是她的专利。当然,董主任的大把赞助和拳脚功夫也是功不可没的;与于钢的亲密关系也是个原因。最近因姐姐准备开饭店,每天下班后她得帮姐姐收拾一阵,然后才来这里和于钢相会。她看了一眼穿着特土的山丹,撇撇嘴,做到于钢的另一边。
山丹悄声问:“这的卡啦OK有什么讲究?”
     “想上去唱一曲吗?”
     山丹点头,递过一张写着歌名的纸片,于钢看了一眼立即向后台走去。
     老板忙迎上来热情地说:“于总今天捧哪一位?”
 于钢掏出一张五十零递过去,放下写着歌名纸片,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主持报出<<山丹丹开花红艳艳>>由陕北小姐山丹演唱时,全场的吵杂声嘎然而止,人们开始用目光找人。
     山丹站起身,慢慢地脱去连衣裙,绿裤红衫黑兜兜,白里透红的脸蛋,一根乌黑发亮的独辫,地道的陕北姑娘打扮。与那些身着各种高挡衣裙的姑娘相比,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一阵突发的掌声,口哨声如潮涌来,一直把山丹送上台。
     浓郁的山野味,奔放优美的旋律,加上山丹那清脆圆润的嗓音,使那些听惯了流行歌曲的年轻人,犹如发现了天外奇乐,都听呆了。一曲终了,掌声如雷,点歌者蜂涌后台。山丹大展歌喉,使众打工仔们饱赏着一曲曲动人心弦的西北劲歌。
  头上的宇宙灯不停地转动着,五颜六色的光点飞舞着,使舞厅更加色采迷离。从山丹占了头一曲后,杨秋枫就脸色黯然,灯光变幻,她脸色也变幻莫测。她终于耐不住,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身后是热闹的喧哗,身边却无人相陪,甚至连于钢都没发现她出来,两滴委屈的泪水流出眼眶。
  回到宿舍楼前时,于钢见杨秋枫站在那里,就问:“一转眼就不见了你,离开也不打个招呼。”
  “阿钢带楼,女工宿舍太挤了,我想和邓工住在一起,你看行吗?”
  “那可不行,公司有规定,三楼只能住白领。”
  董主任突然走过来说:“于总,秋枫好歹也是个统计员,在国营厂里八大员也在干部编制内,不也是白领吗!”
  于钢见董主任出面为小姨子帮腔,说的也在理,想了想说:“也是这个理,那就让他搬去住吧。”
  董主任拱手一揖道:“我代秋枫谢谢于总了!”
   
     这天刚上工不久,杨秋枫突然大哭大喊着冲进写字楼,于钢忙开门去看。见那张粉嫩的脸蛋上不知被什么药水烧掉了一层皮。想到充斥于国内市场的伪劣化妆品,杨秋枫准是涂抹了这种货。看到她直向电脑房奔去 ,董主任也闻讯赶来。电脑房只有山丹一个人,难道事情与她有关?于钢急忙跟了进去。
  杨秋枫把手中的一个小塑料瓶递到董主任手中说,哭喊着说:“宋山丹害人!”
  董主任拿过小瓶看了一眼气哼哼地冲山丹问:“你的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山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说:“这好象是我治脚气的药水,原是放在化妆包里的,怎么会到了你们手里?”
     董主任张口结舌地愣了好一会才说:“不是你送给秋枫的?”
     山丹很认真地说:“我化妆包里的物品是从不送人也不喜欢借给别人用的,除非被盗!我想公司有董队长维持治安,不会出现小偷吧?”
     董主任脸涨得通红,转身拉着杨秋枫走了。
     山丹转身问于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秋枫好像把你的脚气水抹到脸上了。”
     山丹吃惊地说:“那可是要烧坏皮肤的!”
     于钢不解地问:“以杨秋枫家庭的经济条件,那有买不起的化妆品,为什么偏偏想到了你的化妆包?”
     山丹想了想说:“怪不得那天我从卡啦OK厅回来,他搬进宿舍后一再问我,用什么化妆品把皮肤保养得这么好?我故意指着包逗她说,是祖传密方。想不到她竟当了真,乘我不在,拿走了我这瓶脚气水。这回她可惨了,半个月皮肤都难长好!”
     于钢提醒地说:“这一家子可不好惹,你以后小心点,不要单独出门。”
山丹不在意地说:“怕什么,又不是我让她抹的!你放心,他们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山丹神态自若,于钢无话可说。打工就是这样,凭本事生存,谁也帮不了谁。
   
  中午,见杨秋枫端着两份盒饭走进门说:“饭厅里没见到你,想你在宿舍,就给你买了一份饭,趁热吃吧。”
于钢接过饭,走到桌前放下,杨秋枫坐到她身边说:“看你满脸不高兴,还为我的脸的事生气啊。没事的,都过去了,我这脸不是都快长好了嘛!”
  郎部长说:“下回可要小心了,女孩要是把一张嫩脸弄坏了可不好找婆家!”
  见朗部长走出门,杨秋枫轻声说:“我姐的饭店就要开张了,有兴趣入个股怎么样?”
 你姐不打算再打工了
  “咳,打一个月工才挣几个钱,那如当老板啊!”
  想到廖方的一番高论,于钢明白此时董主任夫妇的心情。打工仔经过几次挫折后,自然会产生一种不甘人下的心情,有机会自然要闯一番自己的事业,就说:“我可是有心无力。”
  “开张时去捧个场总可以吧?”
  “那没问题。”
  “那咱就算说定了。哎,听说昨天你和朱月彤一块吃饭,她找你有什么事吗?”
  于钢吃完盒中饭,把空盒推到一边说:“拍拖!”
  杨秋枫愣了一下说:“你骗人!”
  “那你说能干什么?”
  “谈生意!”
  “她又不准备开饭馆,有什么可谈的?”
  “你挖苦我!”杨秋枫轻轻捶了于钢一拳。

加乘 发表于 2012-6-30 10:10:16

哎。。。今天的又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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