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六角车 于 2012-6-18 20:12 编辑 0 o; x7 X" o) j4 I* R' s,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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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钢摸摸头发,南国气候湿润,头发也像野草般比内地长得快。原本平展的小平头,如今成了一蓬刺猬针,想到要去廖方家,虽说好朋友不见外,可还有个吉蓉呢。看人家那衣着打扮,精神气质,咱也不能太差劲了。他摸摸口袋,花钱没计划,只剩四十来元钱了,是吃饭用的。像样的衣服自然买不起,可这头刺蓬针总得收拾一下。曾有几位女士说过,他的国字形脸最适合留平头,即精神又潇洒!只有女人才能正确的评价男人。看时间不早,他步入街头,发现公路两旁,各种美发厅星罗棋布。走进一家问价,开口就是三十元。咋咋舌退出来,继续向前走,那美发厅的门面一家比一家豪华,特别是那门,积木似的堆砌的西洋式与中国古典式相辉映。再看看自己这身衣着,特别是瘪瘪的口袋,心中渐渐生出几分怵意来。唉,纵是天上的爷,地上的奶,口袋里少了钱,在这特区里也比人矮半截!走着思量着,一直转到下午,肚子饿得咕咕叫,正经餐馆进不起,只好进入一条背街内。见一小饭馆在卖盒饭,简陋的桌凳,筷笼里的筷子也是脏兮兮的,苍蝇在店内不急不忙地飞着,发出嘤嘤的声音。胖胖的老板娘,系着一条油渍斑斑的围腰,热情地问:“马灭?”/ _' A! a6 R" V# r' ~
于钢愣愣地问:“马灭了牛旺吗?”
5 C1 t" Q) l" [$ ?: r+ B& p9 L 老板娘咧嘴笑笑说:“噢,是刚来的北佬,我国语说不好啦,要吃饭吗?”6 N# O5 k+ z2 J/ ~
“盒饭多少钱一份?”8 h2 T' a' ?( T' Z- p! \
“带咸菜衣门唔,带炒菜唔门!”
, D' X9 X1 F; S3 R5 ?$ R/ ]4 Q9 | f 因为口袋里钱少,于钢还没独自逛过街,想不到这广东话竟这么难懂,心想:管它呢,只捡最差的要就是了。他要了一份饭,又要了一瓶啤酒,坐到靠窗的桌前,倒了一杯啤酒,喝了一口,突然乐了,他想到了吉蓉的话,这不就是大排挡吗?她要是看到我在这里这么惬意地吃喝,说不定都不敢认了。见一个人端着盒饭坐到对面,就问:“老兄,这除了街面上那些高档美发厅就没有大众化的理发店吗?”& q. P; g4 ~8 i6 m0 \; @
“巷子里头就有一家。”
, D6 A& S2 m# _ n 于钢吃完饭起身向巷子里走去,走着走着,小巷越发狭窄,他突然看到一间房门前赫然两个大字“理发”。走进去见陋室一间,仅有一椅,一年近花甲老人手持推剪正在为一打工仔理发,问及价钱仅三元,心想,我这个脑袋也只值这个价,就在一边等候。老人年纪虽长,手艺却一般,那头理得就像扣了半个西瓜皮似的。于钢想,真要理这种头,吉蓉准会把我当成丐帮弟子!不把我轰出门才怪。不管老人如何热情招呼,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进一间街面上的美发厅。一年轻女郎立即面带笑容迎上来,热情地把于钢扶坐到椅子上。于钢面前的台面上放满了高矮胖瘦各不同的瓶子,瓶子上坦胸露乳的女人各个笑得都挺迷人。正在愣神之际,一声娇如莺啼的声音问:“先生要几级服务?”, H& y4 Z7 H* m1 l3 c
于钢毫不犹豫地说:“最末一级!”5 L! z7 \$ b. q% [
女郎立即收起笑容,拿起一个又一个瓶子往于钢头上倒着、抹着。$ j8 C: j/ C8 F8 t
于钢暗暗叫苦,可别抹得太多了,我可没多少钱了!理完发,对着镜子一照,手艺还真不错,就想着三十元还真值得,及至问价,才十元,心中窃喜,还剩有烟钱。1 s! u/ Z& c* s& g
于钢高高兴兴地回到住处,卓华围着不停地看,见他眼神有些异样就问:“这头理得还可以吧?”: e+ x2 e5 G3 g* h" D8 ^& K7 Q
“在公路边的美发厅理的?”
# E1 b' _$ B8 u8 y+ h9 I- F 于钢得意地点点头。# ^: _% m! c' {4 }! A. \
“多少钱?”' \. ?) O2 y4 I3 `
“十元!”
& b% Z; ^0 d7 x) ]- X1 }6 A 卓华淡淡一笑说:“三级!”: q m/ Z b" R5 X
理发时于钢没敢多问,听卓华又提到这个级字,就问:“哪二级多少钱?”. A- T/ K; ^1 |# g6 y. ~, b
“二十!”$ |% ?6 N0 j: D" c
“一级呢?”! _7 i& u8 C9 R+ U$ @8 l
“进门价最少三十,以后是按时计价的!”
0 t* ?2 C8 ~; j6 S) e+ \7 T 于钢被说糊涂了,理发按时计价,这可是头回听说,就问:“理发师要是磨起洋工咋办?”$ Z" D4 h& X# ^7 h9 `
卓华神秘的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你以为一级服务只是理发吗?”) q% |" e3 F" [" f4 V C
于钢用见多识广的口气说:“顶多再加上按摩。”
$ K3 i p4 @9 D 卓华用嘲笑的口气说:“你呀,土帽一个!想听听我的一次经历吗?”% a) j8 c, T% L/ V
见于钢摆出认真听的样子,卓华就说:“头回领了工钱就想摆摆阔佬的气派,理发时开口要了一级服务。理好发被引进后房,只见小室清幽雅静,暗香袭人,坐到席梦思床上飘然若神仙。一妙龄女郎缓缓走过来,心想,让如此纤纤细手给按摩一番自然乐趣无穷。女郎也不说话,慢慢褪去身上衣服,转眼间已是一丝不挂,我这才明白了一级服务的内容。说实在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我还是头回见识那种场面,当时只有狼狈逃窜而去。”2 J2 |; l; H; T7 H$ ?7 \, H
于钢被惊出一身冷汗,有些后怕地问:“难道公安局就不管?”3 m8 x$ k- `+ R# a( n- ?' V0 t
“管?能管得过来吗?那些找不到活干的打工妹多的是,干这活来钱快,当然美发厅老板也有大利可图。”
! }4 g# A, P* a. V8 D+ _/ d6 {- o9 X 楼下传来两声喇叭声,卓华急忙探头看,见是吉蓉,就高兴地问:“是找我吗?”
G" x1 n! J3 t; K" k 楼下应了一声,卓华回过头叹口气说:“找你的,还是当官好!”
' _. X1 l/ C3 E; \# F4 o 于钢看了眼表,已快五点,没见廖方来,不知他又有什么事。他急急忙忙走下楼,见吉蓉骑着辆盒式小路易摩托车,车身打过腊,发着湛蓝色的光,于钢想,这么小的车,我再坐上去,准得把吉蓉挤到车把上去,就问:“老廖咋没来?”, Z" S# x8 h7 O, {! p) g: j/ b0 ^
“说好了我开车带你去。怎么,不欢迎?”
9 `9 y9 Q" r/ y v+ m 于钢看了眼摩托说:“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这车……”7 y& Q; t+ o4 `: ]8 d4 |
“不好意思,我爸有事外出,把车开走了,廖方临时去外地和外商谈一笔生意,他打电话让我来接你。车是小了点,将就一下吧。”# `6 a( b% N" L% K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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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珠正在客厅看电视,听到门铃声起身去开门,歉意地对于钢说:“真对不起,老廖有事出去了,我的车又有点毛病正在修,没法接你们。”
3 g& p. a9 X& b5 J 于钢把车推进车库走到屋里,坐到沙发上问:“老廖几点回来?”
+ i* E8 R+ E& t( {! Q8 l) h' g “谈生意的事没准,要是赶不回来他再打电话。时间还早,咱们先等一会,可惜三缺一,搓不成麻将。阿蓉,我凉台上有盆极品兰花开了,你不是说要一盆吗?走,咱们上去挑一盆。”
/ Y& D0 A$ B4 ?; Y1 l5 e$ z 看两人上了楼,于钢开始专心致志地看电视。看了一会,见没好节目眼睛就在客厅内看。突然发现刚才海珠坐的沙发上有一本像册,就取过来翻看。翻着翻着一张熟悉的照片展现在眼前。那是廖方与海珠的婚礼照,上面还有男女宾相,再看那女宾相竟是吉蓉。这照片廖方曾寄给他一张。并说要是看上女宾相他可以帮忙。当时于钢不以为意,后来追何维茜又追得天昏地暗的,也就没搭这个茬。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相遇,这难道就是缘份吗?但他又想到,吉蓉年轻貌美,又是县长的千金,自己一穷打工仔,配吗?笑着摇摇头,合上像册,闭上眼,靠在沙发上,想着那逝去的岁月,不觉朦胧入睡。
: I2 G0 }, k8 v: l2 D5 q 海珠和吉蓉上到楼上,站到凉台上,看了会花,海珠轻声说:“阿蓉,你爸曾托过我,为你找个和老廖差不多的北方小伙做朋友。我和老廖都想到了于钢。我们曾去信提过此事,当时不知什么原因,他来信总是含含糊糊的。到如今,年龄都已不轻了,想不到他还是光杆一个。听说你那个朋友谈得不太顺利,刚好于钢来这里干活,这也许就是缘分。他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有进展吗?”( k" ^- u1 K+ |( b2 c
吉蓉用赞赏的口气说:“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觉得他这个人性格正直,观察问题敏锐,处理事情果断,是个很有才能的人!”) u- `% N' W! X. o/ N+ d$ C6 ^8 @
海珠拍手说:“哈,这不对上眼了吗?看来就等着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 i5 S8 d! ~: W% q 吉蓉红脸低头轻声说:“我侧面和他谈过,不知为什么,他好像总是闪烁其词的,一直到现在我都摸不清,他对我究竟是个什么看法。也不知他在个人问题上都有什么打算,终身大事还是慎重些好。”) W- D8 i. R( d2 ~" B7 ^
“说的也是,这个于钢几年来对婚姻的事一直不提,说不定也有些不愉快的事,一会我就问问他。他在我面前不敢打马虎眼。”
7 U; g, T8 y" A# @& O 吉蓉忙说:“可别直通通地说,两人天天见面多不好意思。”4 Y" f# p9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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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两人下楼的脚步声,于钢睁开眼睛,两人已走到面前。吉蓉把花盆放到于钢面前的茶几上问:“好看吗?”
$ j+ a( W+ a& N/ N0 i8 _ 于钢从前也见过几种兰花,什么君子兰、宝石蓝、板兰的也能说出一串名字来,可这种兰花却从没见过。花刚开,幽香扑鼻,那叶比君子兰窄得多,却比兰草的宽些。他突然想到廖方曾向他说过,海珠家原是花农,一盆好兰花出口能卖到几千美元,想来就是这种了。本来想伸手去摸又缩回手问:“这种兰花很名贵把?”
`" K% `) q: J" }) i# ~, l6 G 海珠笑笑说:“喜欢的就是一棵草也名贵,不喜欢的就是灵芝也随手扔!”她拿起像册问,“看过了吧?”见于钢点点头,翻到那张婚礼照说,“我记得给你寄过一张。”
2 Z. L b5 [' B$ G" e “我一直保存着,难怪一来看阿蓉那么面熟。”- }+ G1 y" I7 l S/ c, H
“原来是老相识了,嫂子问你,今年有二十六了吧,为什么还不结婚?”4 w5 F+ u2 _5 K, V
于钢长叹一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停了好一会,见两人盯着他看,就说:“这可不是我说了能算的事!”
) R5 v% _ m6 P* Q( ? 海珠奇怪地问:“你的婚姻你还做不了主?那得谁做主?”
. U# h& \4 t( B0 V' s “我这人当然好说话,可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我要是看上了那位,她要是看不上我,那还不是电台信号遇到了半导体。”
7 `% ~0 O# q, w! a$ r# ] “什么意思?”+ C% U$ e, e- d) [# P; m
“信息反馈不回来。”: s2 J6 L$ k- ]0 R- F
吉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x) S! F" m+ F2 r
海珠也笑着说:“又耍贫嘴,嫂子在和你谈正经事呢。”
]" K; Z6 h9 q* t; s* I “我是曾看上了一个姑娘,单相思了一阵才发现,人家根本就没看上我。后来想想也是,咱长相粗鲁,又没文……”见海珠冲他瞪眼,猛然想到廖方的吩咐,就停住了。: y" C7 t/ a# N; S! P7 W
吉蓉紧盯着问:“又没什么?”
% d4 a, t/ d3 p0 r 于钢看了看海珠,见他正紧张地盯着自己,想了想说:“又没文人气质!”
! U/ j0 M+ ]3 L: g 三人都笑了。7 l' H; q9 l/ q2 A
海珠说:“怪不得你来后一直闷闷不乐,原来是为了一场单相思啊,不值得!现在明白了吧,谈恋爱那得两厢情愿才行。你现在既然已弄明白了这个道理,今天可得好好喝几杯庆贺一下!”
. g0 [$ w, m" k( \) e 于钢不解问:“这有什么可庆贺的?”
v' D/ M$ u+ \- |; p. r, k2 i" W4 {+ M “你这人怎么又糊涂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 w3 z6 {4 q5 @. O1 B5 t 于钢看了眼吉蓉,见他脸儿像桌上的红富士苹果一般。
7 v) _/ I' s: f) F' B4 D/ v09 电话铃响了,海珠拿起话筒听了一会放下说:“老廖那谈得很顺利,吃过饭后就可以签约,咱们不等了。” 吃过晚饭天色已不早,海珠让吉蓉先回去后,问于钢:“阿钢,嫂子的眼光还可以吧?这个阿蓉姑娘不但相貌出众,凭他家的权势,开厂当老板是很容易的。” “那吉县长为什么自己不办工厂呢?” “吉县长这人别人说他是老正统,我看他是精明过人!” “对这个毫不摸底的公司一次投资几百万,说是冒险也好,孤注一掷也好,反正说不上是明智之举!” “我和老廖也分析过,吉县长得到这么大一笔捐款是很不容易的?为什么就敢投向一个毫无把握的产品?真要是办砸了,他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真让人摸不清路数!” “听说你们这一带好多人都是靠走私发家后,为了把黑钱合法化,就办实业,实际上是为了洗钱。” 海珠立即紧张地说:“怀疑吉县长和走私有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听谁说的?” 于钢淡淡一笑说:“在宿舍里临睡前,卓华常把他那些,不知从那得到的奇闻异事,作为消遣,讲给我和郎部长听。我也知道,他的话大都是一些人茶余饭后,消磨时光的无稽之谈。很难辨出真假。海珠长出口气说:“你说的是过去,我也听说过。不过那都是早些年的事,那时法规和管理机制都不健全,有些人就钻空子从海上走私服装家电什么的,也真有人发了财,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有许多人用这钱办企业,开公司,产品出口为国家创外汇,富一方百姓,不也是做贡献吗?” “那样挣的钱不都落入私人腰包了,国家并没占到便宜。” 海珠愣了一会说:“你呀,人虽到了特区,思想仍是内地国营厂的一套。国内不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吗,南方讲金钱,北方讲主义。我大哥之所以同意吉县长把希望工程捐款先投到办实业上,一定有他的考虑,要不为什么让廖方去管那笔钱呢?这个公司是个实打实的公司,你就放心地干吧。别再听那些打工仔的胡言乱语,你还是多想想今后怎么和吉蓉拍拖吧。听说第一次见吉县长时你没给他敬茶?” 于钢问:“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要是吉县长不接,就是对你这未来的女婿还不太满意;要是接了,就是默认了你和吉蓉的恋爱关系。” 于钢摸摸后脑勺说:“当时只顾听指示了,茶杯端在手中竟忘了递。” 海珠叹口气说:“不知者不怪,以后想办法补上。不过老这样上班干活,下班各回各家,八辈子也培养不起感情来。有空了,晚上也约阿蓉去去卡拉OK舞厅,星期天逛逛风景区,商业街什么的,多接触才能沟通感情嘛。” 于钢气虚的说:“那得花很多钱吧?” 海珠爽朗地笑了:“别怕,在经济上嫂子做你的坚强后盾。我那个厂每年少说也有个百八十万的利润,给你个零头都花不完。不过,等你当了吉县长的女婿后可别忘了老廖和嫂子就行了。” 于钢笑笑说:“我现在已是债台高筑了!” 海珠很大方地说:“欠人家多少,嫂子替你还!” “我是说人情债啊!” 海珠也笑了,“能理解嫂子的良苦用心,你还算有良心。你就放心大胆地去追,在这当官的家庭算不上是优势,才能和金钱才是真正的优势。” 于钢看看表说:“嫂子,快半夜了,打电话问问老廖,不行我先回去了。” 海珠拨通了电话问:“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让于钢先回去休息?” 海珠放下电话说:“老廖已到门前了。” 两人忙起身去开门,把廖方迎了进来,廖方一边脱外衣一边说:“那老外做生意真精明,人家不只算自己的帐,连对方的帐都替你算到了,这才叫利益均沾。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于钢指指手表说:“时间不早了,还是谈正事吧。” “阿珠,让佣人做夜宵。”廖方坐到沙发上说:“广东两大怪,早上喝茶,半夜吃饭。谈生意也大都是在这两顿饭上。要想当老板,晚上十二点以前就别想睡觉。好了,谈谈怎么过关吧?” 于钢说:“一年多时间投资几百万没见出产品,股东们心存疑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由于韩易升放了几回大空炮,公司在股东们面前已无信誉可谈,再说三个月后能出产品,人家肯定会认为又是缓兵之计。如今不如先用瞒天过海之计稳住股东们,等熬到产品出厂自然就好过了。” “我知道你的鬼点子多,说说怎么瞒吧?” “我已了解过了,库房有两台样品机,一台测绘零件时拆散了,另一台还没动,明天让孟师傅悄悄加个班,做一个铭牌把原来的换下来,就成了咱们的产品,到时在各位股东面前开开表演一翻,为了不引起怀疑,可用另一种办法遮掩一下。我见这的人对神佛很崇拜,许多厂的写字楼堂内都摆有神位,咱们不妨也照猫画虎的弄一下。就说原来之所以做不出合格的产品来,全是因为忘了敬神引来了衰运。这回请一位大神来压阵,一定会马到成功!”他把自己的打算细细地说了一番。廖方高兴地跳起来给了于钢一拳说:“想不到你比我还懂特区人的心理!” “不过有件事还没告诉你,我安排邓蕊带着任务回去了,批给她了一万元设计费,不知符不符合公司规定?” 廖方大手一挥说:“说那些干什么,以后公司内部事务你是大哥大!” 吉县长和何村长,带着几个小股东走进公司大门,刚到写字楼前,一阵劈劈拍拍的鞭炮声响过后,过厅内传出法鼓法号和朗朗的诵经声。一行人步入大厅,见海珠手捧着香炉,肃穆地立在厅中央,两个道士跪在地上,一个敲钟,一个击鼓,口中悠扬顿挫地唱着。正面墙上新请了一座神龛,神龛上烛火摇曳,香烟缭绕。一手执青龙偃月刀;一手抚髯的彩塑关公,威严地立着,卧蚕眉下,神眼微睁,望着忙碌的人们似在沉思。 廖方和于钢从海珠手中各取一柱香点燃,恭恭敬敬地做了三个揖,插入香炉,退到一边。 村长和几个股东,也正衣冠,放轻步,神情庄重依次向神像敬过香后,跟廖方走进会议厅。吉蓉和几位经理部长们早已立在门前恭候。 等人们都已入座,吉县长说了几句表示慰问的客气话后,转入正题说:“全公司员工在各位的带领下,辛辛苦苦的干了一年多了,由于公务繁忙,一直没时间来看大家。今日应各位股东之约,来此一是对大家表示慰问,二是了解一下工作进展情况。” 何村长很干脆地说:“本村村民们把土地半价入股,是想早日分红得利,以改变目前村中教育落后之局面,但至今没见公司有多大起色。如产品制造确实困难,不如早早退股,以便它图。” 廖方看看于钢,现出苦笑,他喝了口茶,故作沉吟地说:“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公司各项准备工作已基本就绪,现已开始试生产,具体情况,请听主管产品设计的韩经理汇报。” 韩易升不急不忙地拿出那份工作计划,清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念起来。他读得很认真,再加上写得又很有吸引人的地方,几个股东听着听着面上已渐渐露出笑容。当听到年产可达到一个亿时,报以热烈的掌声。 何村长没被这表面文章所迷惑,因为肥仔曾向他说过韩易升的事,对这个人心中已有些了解,就将信将疑地说:“听韩经理所说,心中轻松了不少。不过,口说不实,既然已经试生产,能否看看产品的实际运作情况?” 廖方为难地说:“产品早就生产出来了,就是一到检验时就出毛病,也就没敢让大家来参观。后来有个云游道士说,这块地皮是块衰地,要想成为旺地,一是请位尊神镇守;二是从偏西北方向请一大福大贵之人为神差。请来了于总经理后,今天又请来了关武圣帝坐镇,再加上各位财神爷大驾光临,我想今天的产品一定会有个出色的表现的。” 一行人进到实验室,廖方让工人开机,工人一按按钮,产品的电机就轻松地转动起来。随着屏幕板上数字的变换,各传动部位开始有条不紊地动起来。几个股东看得眼花缭乱,何村长也高兴地说:“托关帝爷的神威,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了!”刚才廖方说到没出产品是因厂建在衰地上了,地是何村长出的,今天要是产品再不合格,他不是也要但不小的干系吗?他就再不敢挑毛病了。其他几个股东见何村长不再说啥,也都不再说什么了。 廖方抿嘴一笑说:“诸位股东,时已至午,阿蓉小姐在凤凰楼包了一桌便饭,咱们边吃边议好不好?” 县长千金的面子众人自不敢拂,就都上车走了。 乘车回返的路上,吉县长问女儿:“你不是说产品试验一直没成功吗?今天的样机看来很好啊!” 吉蓉笑着说:“何村长不是说过了,关王爷显灵了嘛。” 吉县长脸一板说:“无稽之谈!这里边肯定有别的问题?今天这种事,不是廖方那个脑子能想得出来的。这个于钢,不可等闲视之!” 吉蓉用夸奖的口气说:“当然了,他一来就发现了很多问题,最近的生产又是他负责指挥调度的,现在生产秩序井然有序,不象原来那样乱得让人摸不着头绪。这回你就放心吧,公司很快就会正常生产了。” “这些国营厂来的人,的确有很好的技术素质和管理才能,只是像候鸟似的,到时怕留不住。提高本地区人民的技术素质又不是短期内能办到的,真让人发愁啊!” “阿钢是辞职来的,他不会再回去了,爸尽管放心,说不定还会在咱这安家落户呢。” 吉县长看了眼眉开眼笑的女儿,若有所悟地说:“最近常听你提到阿钢,此人才貌都不错,只是不知脾性如何?一个人二十六七还没对像,人生经历必然坎坷曲折,得要下功夫了解清楚才好。” “有时人心太好了,生活的路也不见得平坦,人生多些曲折和磨难才能尽善尽美!” “我想起来了,原来听阿珠说要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就是他吧?” 吉蓉突然想到那回于钢忘了献茶的事,就说:“原本和你第一次见面后就想征求你的意见的。可你俩一见面就谈公司的事,你有事又匆匆忙忙地走了,茶也没献上,我也就没借口向你提这事。今天你也看到了,阿钢不但管理能力强,在为人处事上也很有一些独到的地方。” 吉县长默默地听着女儿滔滔不绝地夸着于钢,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送走了众人,廖方擂了于钢一拳,两人相视而笑。 海珠起身说:“装神弄鬼的折腾了一天,我累了,还是早点回家歇息吧。” 闹腾了大半天,于钢不想马上回公司,就独自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看天色渐晚,想到公司该下班了,就想回去约郎部长和卓华到河边散步聊天,顺便听听人们对今天这件事的反应。正走着,看到孟剑峰兴冲冲地走过来,就迎上去说:“孟师傅好高兴啊!” 孟剑峰拍了下于钢的肩膀说:“于总,你那招还真灵,何村长回去逢人就说,咱们公司大有前途。还让肥仔送来了一封请帖,说明天下工到他家去正式拜师学艺。说实在的,在外面打工也有几年了,谁把咱往眼里放过?一个臭打工仔嘛!突然被人如此敬重,真让人受宠若惊,只是没件像样的衣服。这不,赶紧上街买呀。你们年轻人懂得衣服款式,去帮我挑一套吧。” 何村长有此举动,于钢心情沉重了。或许中国农民纯朴善良的本质,不论是内地还是特区都一样。对自己所做的一些事反倒有些内疚起来,如果办不好这个公司,真对不起当地的父老乡亲。他陪着孟剑峰买了一套西服,帮他结好领带,上下看了看说:“精神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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