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生活很清闲,几人结伴到陕西陇县的关山牧场去春游,那是一处典型的高原牧场,群山怀抱着一块几公里长的盆地,山坡上春花烂漫绿草如茵,空气中飘荡着醉人的香气;一条小河蜿蜒流向远方,一群群马儿悠闲地吃着青草,山脚下一座座农舍内炊烟袅袅,传来隐约的鸡鸣犬吠声,这对那些整天置身于喧嚣闹市中的人们,真像进入了桃花源般。和那些一处处现代化的游乐场截然不同的是一座专供游人骑乘的马场,栏马杆内,几十匹鞴好鞍具的马儿仰头看着我们这些外来人,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叫声,十几个主人也热情地迎上来。来关山牧场不骑马,那就等于没来。人们站在栏马杆外挑着马的颜色,高的,矮的,不一会就坐在马上,由马的主人牵引着,在草地上信步的游荡者。看我站在那里没动,一位小伙走过来问,“师傅看上那匹马了?”小伙身形不高,却很精悍,他大概已观察我好一会了。
“有跑得好的颠马吗?”
“师傅懂马?”
“当过几年骑兵,好多年没骑马了,想在你这过过瘾。”
“我这有一匹烈马,名字叫‘追风’,很野的,不知师傅敢不敢骑?”
他喊了一声,那匹马被牵了过来,那是一匹土著马,身形很壮实,鼻孔比一般的马大,前裆宽,肌肉蓇葖,特别是在行走时后蹄超越前蹄有一尺多远,根据我的经验,这马不论是耐力还是速度都要优于其它马,就接过马缰说:“就这匹吧。”
“咱们可先说好,这马是你挑的,万一要是有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任。”
我故意逗着说:“我也先说好,万一要是马匹不听招呼,伤到哪里,我也不负责。”
他牵着马对我说:“好,你上马吧。”
我认镫上马,自我感觉体态还行,就说:“你丢手吧?”
没想到他这的马已养成了习惯,单个不出群,得专门有人拉出去。这马大盖闲得久了,突然被骑闹开了情绪,头一扬把牵马的提了起来,一下子甩飞了。我吃了一惊,侧身想招呼他注意不要被马踩了,马却嘶鸣着立了起来。我认为旅游区的马,经常给游客骑的,就是再野也野不到哪去,就大意了,可能也是多年不骑马,加上年纪也大了,反应不灵敏,马立起时,淬不及防,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摔了个屁股蹲。我一弹跳了起来,抓住缰绳,翻身跳上马,拨转马头,两脚后跟使劲向马的后腹磕去,皮鞋虽然不像马靴有刺马针,但这匹马绝对是头一回受到这种刺激,立时一激灵,四蹄腾空窜出马群,在山脚下的土路上狂奔起来,速度能达到500m/25秒,基本上能达到骑兵战马的水平。我听到人们的喝彩声,得意的站起身,向人们挥手致意,要是有把马刀就好了。跑了几里路后,接近了一个小村庄,我拉偏马缰示意转弯。马被拉得头弯向一边,四条腿却直直的向村内跑去。我有些心慌,万一要是踩到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立即全力勒紧马缰,马的速度慢下来,却一头闯到一个农家小院内才停下。我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是马主人家。就高声喊:“你家的马想家了,快出来看看吧。”
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走出门,吃惊地说:“这个二蛋,咋把这马给客人骑?快下来。”
我拨转马头,狠劲地磕了几下马腹,马才极不情愿地走出院门,但再也不好好的跑,一出村庄就不走正道,专往山上跑。我拨了几次马头都没拨过来,也就由着他了,看它有多大劲。立陡的山坡,很快就耗尽了马的体力,它四腿颤抖着一步也迈不动了。乖乖的向山下走去。到了山脚下,它看到了马场,立即又来了精神,撒开四蹄,向回飞奔。湿滑的草地,小河岸边的陡坎,泥泞的泥潭几乎拔不出腿。都被它闯过了,当他大汗淋漓的站在主人面前时,我下马把缰绳交过去说,马是好马,就是没训好。你们这能骑马的人多,能驯马的人少。这马要是训好了买给部队上,能多卖一半的价钱。
小伙子诚恳地说:“你能留下来帮我们驯马吗,吃住全包还给工钱。”
我笑着说:“你看我这个年纪还能驯马吗?”
说到驯马还真有故事,我服役的部队很有名气,世界军事杂志好像九七年吧?那一期忘了,专门有一篇文章介绍过。标题是,奋战在死亡之海,副标题是,记二炮某部骑兵连的风采。我退役后,在工厂工作,后来铁道兵利用我厂的铁道专用线建立了一个临时钻运站。一次卸下了十五匹军马,有一个后勤班的战士负责训练。战士全是南方兵,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训。因为是在厂内,看的人很多。有人知道我当过骑兵,就带着负责的排长来请我帮忙,我也很痛快的答应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全部训好了,他们主要的是在山区驮送物资,偶而也骑乘。
都说艺多不压身,人多学一门技艺,到需要的时候,总会派上用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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