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东莞出差 因为要研发机器人贴标。陈工从东莞买了个标签打印机。路上他神气的说,这次出差爽,我们是甲方,对方肯定很客气。结果没想到,到了那里,对方鸟都不鸟我们。匆匆看完机器,就让我们回了。当时我就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过了一个月,标签打印机寄到了仓库,付工让我去调试。我感觉莫名其妙,我怎么会调试呢?没办法,赶鸭上架,去仓库调试。通电,接气管,放标签纸等等,终于千辛万苦弄完了。他这个打印机只带了一个非常简略的说明书。但是这种非标的东西,不是设计者,谁也搞不懂怎么调试。我和陈工说能不能让厂家派人来调试呢?陈工联系了半天,厂家不愿意派人这么远来,说成本太高了。陈工一怒之下就拒付了尾款。我想让陈工来和我一起调试。但是付工和他一句话说你去验收的怎么你不会调试?陈工就借口他有事忙(其实并没有事情)就让我一个人继续调试。没办法,我就拆开琢磨这个结构是什么原理。终于把这个机器运作起来了。 运行了一两天,忽然又停住了。我一看,原来是设备中有定时锁,付了尾款厂家才给密码。这时候,付工和陈工已经对东莞的厂家出离愤怒了,说什么也不愿意付尾款了。然后就派刚毕业的小温过来研究这个电气的部分,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在旁边辅助。可怜的小温,刚毕业什么也不懂。他也试图甩锅到我头上,说你验收的,你居然不知道有密码。可惜这个实在不可能赖在我头上。最后这个花了好几万买来的标签打印机就这么放在仓库了。 其实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几件,这里就不一个一个述说了。每次都是陈工无所事事得坐在办公室,让我来仓库解决问题。但是我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只能硬着头皮瞎搞乱搞。每天晚上回到家,心里压力都很大,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七,开始接触正式的项目流程从19年夏天,终于开始接触正式的项目流程了。因为我们的客户都是各大钢厂,所以每次项目初期都要技术交流,招投标,然后才能开始设计。19年公司主推机器人拆捆带机。我和陈工到处出差去参加技术交流。一开始去了武汉,又去了上海宝钢。有一次陈工不在,我一个人去了湖南娄底交流拆捆机。 这段时间到还可以忍受,就是隔三差五出去出差三四天。我们公司出差一天补贴 80。但是平时上班有一天20多的补贴,出差就没有了。减去这个损失,其实出差只比平时在办公室上班一天多挣六十块钱而已。如果这样也就好了,可是出差路上,坐公交,打车,坐地铁可都是不报销的。吃饭也是不报销的。我出差大部分都是去上海,和宝钢接洽。上海的消费高,吃个面都要二十多。每次出差回家,我一算账,发现还是亏了的,还不如在办公室上班呢。 每次技术交流都是和陈工一起。他讲我在旁边补充。这个老头特别奸猾。技术交流需要画设备的平面布置图,他从来都是让我画,他口头指挥。出差的时候经常在宾馆画图画到晚上11点。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深深的怀疑,我为什么还要干下去,我图啥呢? 八,D635宝钢硅钢拆捆机项目19年6月,销售李炎州说D635项目招投标成功了。陈工这个人特别喜欢偷懒,他什么也不干。领导让李炎州做项目经理,让陈工负责技术部分。他向付于申请加派人手,于是付工就让米晓明过来给我们帮忙。 米晓明这个老哥也是很惨。他本来是太原理工大学的硕士,内蒙包头人。为了回家乡工作,就回了包头。看到有一个“浙大包头工业研究院”招人,他就进去了。没想到所谓的浙大工研院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名义上是浙大和包头市政府合作,产学研结合的研究所。实际上就是ZDJY公司的分公司。里面只有吕总一个浙大的人,其他的都是他的员工。他一边拿着包头市政府的补贴,一边让这些员工给自己公司创造利润。 不过这种事情和我们这些底层员工也无关。可惜包头工研院没有项目,所以付工就让工研院的人出长差到杭州帮忙。可怜的米晓明,本来是为了回包头工作才进的工研院,结果天天都四处出差干活儿。 米晓明,我和陈工到了宝钢开始设计联络。又是画平面布置图,三维模型模拟会不会碰撞等等。所有工作都是我和米晓明完成,他什么都不干。我们在宾馆画了好久的图,终于搞定了。回了杭州开始正式设计。我负责拆捆辅机,机器人护栏和若干机械人固定底座。米晓明负责1550的机器人底座和APL的移动机器人底座。而陈工很轻松,他就每天玩手机。我们画好图,他挑刺。其实我发现很多时候我画错了,他也看不出来。 米晓明画到机器人底座了,需要选一个伺服电机。这个需要计算驱动力,倒推算出需要多大功率和扭矩的电机。我们拿不准,去问陈工。陈工这个所谓的技术负责人,含糊其辞。然后他又去问付工了。付工一个电气工程师,他怎么可能知道呢?他给选定了用西门子电机,但是他也不知道用多大的电机。最后这个皮球又踢到了我俩的身上。我和米晓明算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个型号的电机。陈工松了一口气,就这样干吧。 后面初步设计审查,详细设计审查就不提了。每次都是我和米晓明画图,开会我们一起去,就陈工讲,就好像是他设计的一样。 九,宝钢拆捆机交货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年10月。我国庆节结了婚,因为付工催的急,蜜月都没度就回杭州上班了。刚画图没几天,付工就让我出差了。原来我们这个拆捆机是一比一测绘的人家外国的拆捆机,很不成熟。第一套实验品被销售忽悠卖到了河北唐山的港陆钢铁。结果这个实验机全都是毛病,拿到那里根本不能用。我们部门的王勇去那里调试了11个月了还是搞不定。于是付工说小侯你和陈工去修吧,顺便积累经验。宝钢的拆捆机也马上就要安装了。 无奈,我和陈工就去了,接下了这烂摊子。我们先是把我们新设计的拆捆辅机运过去,发现还是不行。结果液压站也有问题,也换了个新的。这让我想到了忒修斯之船。最后我们把这个拆捆机从头到脚全都换了新的,虽然拆捆成功率上升了不少,但还是时不时的出问题。 港陆钢铁在唐山的一个县里,那里特别偏僻,要啥没啥。每次进去都要打电话给他们车间的领导,让他们领导给门卫打电话,我们才能进去。然后从大门走40分钟才能到拆捆机所在的车间。中午吃饭的时候,要求爷爷告奶奶,问他们职工借饭卡。因为他们食堂只接受他们自己的饭卡这一种支付方式。晚上出门的时候还得走半个小时去办公区开出门证。再走半个小时到车间,40分钟从车间到大门。一来二去,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走路,都浪费掉了。当时年轻的我觉得这就是很辛苦了,没想到后面去上海宝钢出差更辛苦。 待了14天,还是没修好。我们三个人心里都很不开心。这时候雪上加霜的事情来了。我吃了食堂的黑暗料理,晚上忽然上吐下泻。别说吃饭了,吃面都会吐出来。恶心的我在床上打滚。到当地的医院看,说我急性肠胃炎,开了点药。虚弱的我在宾馆床上躺了一天,才终于可以喝进去小米粥了。一看我这样,陈工有借口了,我们就打道回府了。 回了杭州没待几天。付工又让我去上海给别的项目办送货去。因为11月30号宝钢就要交货,让我提前熟悉这个入库的流程。无奈我去了上海。结果发现,他们这个项目的资料做的不全,仓库不愿意给办入库。于是我就辛辛苦苦,把资料做好。到了那天,大货车来了,我指挥货车进宝钢的仓库。终于搞定了,还塞了好几包中华。身心俱疲的我晚上躺在宾馆的床上。感觉自己真是在糟践自己。为什么我要做这种工作呢。这时候我的胃还是不舒服,但是出差就是这样,吃饭不规律。本来急性肠胃炎就没有好,就又出差了。 刚回杭州呆了一天,又让我去上海送货。这次付工说,你送了货,知道需要什么资料,所以你就做资料吧。于是我就苦逼的做好了资料,又去了上海。三天搞定了。出差的坏处就是没有周末了。这次送货就是在周末。 送完货,付工说宝钢的快交付了,快去宁波加工厂帮忙吧。唉,没办法,我就又去了宁波,都回不成家。到了宁波,陈工已经到了。他还是往常的作风,啥也不干。站着指挥我和工人干活。装机器,拧螺丝。新入职的小巩是浙大毕业的硕士,他负责电气部分接电线,我负责机械部分组装。一阵苦干,干了半个月,每天干到晚上8点。终于在11月30号搞定了。 这次出差时干体力活,每天晚上回宾馆更加累了。陈工给我灌鸡汤,说你把拆捆机搞好了,这就是你都立身之本。你是亲手画图,亲手组装的。到时候还让你去安装调试。以后咱们公司拆捆机就离不开你了。然后又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半天拆捆机未来的宽阔市场。一顿迷魂汤下肚,我也就晕了。干吧,虽然每天都是和周围的中专毕业的工人一起干活,但是谁让我有“未来”呢? 发货了,我以为我可以回杭州休息了。结果付工说只有你知道宝钢入库手续怎么办,你再去上海把拆捆机入库,你再回来吧。无奈,我只能只身去了上海办入库等等手续。这次入库,我忘记买烟了,就没有给仓库的领导塞烟。结果让我们排队排了一天,到了晚上,终于给卸货了。卸到最后一个箱子,死活不给卸了。没办法我只能出去买了五盒软中华,塞给他们领导,终于给卸完了。 回了杭州已经是12月份了。老婆看到我很不开心。我非常理解。换做谁,谁能开心的起来呢?国庆节刚结了婚老公就出差两个月不见人影,几乎没在杭州呆几天。没办法好好安慰了一下老婆。 十,苦逼的安装工12月4号。刚在办公室上了一天班,享受了两个月没过的周末。付工说马上就要安装了,又把我发配到了上海。先是办宝钢的出入证就办了三天。然后就开始安装。 总结来说就是拿着底层员工的工资,干的项目经理活。每天各种电话发给我,业主,施工单位,承包商,我们公司领导,同事电话。施工队缺一个螺丝也找我,我安排同事去买。安排承包商派车接送。想办法让业主向施工队施压,催他们干活儿。同时,我也得和施工队搞好关系,递烟散烟。 本来是过来安装拆捆机的。没想到别的项目忽然要安装了,拆捆机忽然又延期安装。付工就抓住我,让我去指挥工人安装这机器。一脸懵逼的我现场看图纸,现场指挥工人安装。最后奇迹般的三天安装好了。说起来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终于可以安装拆捆机了。陈工一直都在杭州装死,这些事情他统统不插手,都让我干。安装发现没有地脚螺栓,我看合同,这个应该是宝钢提供的。于是联系陈工。结果他去和宝钢沟通完,打包票这个东西我们自己买了。回头跑来和我说,小猴你先垫钱买一下吧。我淘宝上选好,加购物车一看,发现居然要一千五。于是就和陈工说交了房租没钱了,他无奈就给垫钱了。其实他是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怎么能让我垫钱呢?我真是想不通。更无语的还在后面呢。 协调各种工人终于把机器安装一半了,忽然工头罢工了。说是你们这活太多了,应该补偿一下在干。我问补偿多少,他说五千。我两眼一黑,我一个月才挣4500,我上哪去找五千块给他呢?我给了他电话,让他联系项目负责人李工。这个工头特别狡猾,就认准我来,让我自己联系。 我给李工打电话,他真无所事事在杭州的办公室呢。闻言,他张口就说,小侯你先垫一下呗。我有了上次的经验,直接拒绝了。我一个月还房贷还有七千多呢。哪有这个钱去垫付。他又说,那你可以先垫垫钱,请工人们吃顿好的,一起喝酒派点好烟,说不定就不用花这三千块钱了。气得我直接就怼他,请这么多人吃饭,没有一两千根本搞不定。你别老想着让我垫钱了。最后李工还是乖乖的用了公司的钱把这五千块付了。工人们开始干活了。 十一,年终奖和年会终于1月15号,我回了杭州。仔细算算,从10月到1月,我出差三个半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一个秋天都过去了,都立冬了。 陈工通知我,公司新的项目湛江拆捆机准备让我负责设计,陈工监督。我想了一想,真是不寒而栗。湛江是广东的一个岛,上面十分偏僻,条件还不如唐山那个县城。无论如何,这也是过完年夏天的事情了。 我和小罗都在期待,19年的年终奖会不会给我们多发一点。毕竟今年我这么辛苦,到处出差,干的都是脏活累活。付出了这么多,总应该有回报吧。我现在还是挣着一个月4500的死工资呢。 1月17号年会,吕总宣布年终奖都发到大家手里了,所有人欢迎鼓舞。我和小罗面面相觑,我们劳务派遣员工一毛钱都没发,正式员工都最少发了三个月工资。也就是两万多。去问付工,问到金额,他喜滋滋的说给你们一人发六千块。当时的我很不开心,后来自我安慰有就不错了。没成想,付工说我们劳动关系不在ZDJY,所以现在给我们发要扣很多税。所以过完年2月8号发。好吧,晚了一个月也行吧。结果又说这次发一半,三千块钱。剩下一半,下半年再发。这时候我就坚定了离职的念头。 十二,结尾回家正好遇到冠状病毒爆发了。在家呆了好多天。2月8号到了,钱还是没发。我问付工,他就说财务没上班。我彻底绝望了。接下来的计划就是等疫情过去了,回杭州辞职。 2020.2.13写于包头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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