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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小砚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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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0:52
曾经在记录里向社友介绍过天涯的一个帖子,结果害了杨杨爸爸,让他向我发话“你要做一件事情来消除即将产生的埋怨:把更新的整理给我”。
不敢惹他发火,就把这个帖子【小砚西游记】转贴过来吧。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0:53
作者:张小砚 提交日期:2009-11-21 15:58:00 访问:11712368 回复:90593
初来贵宝地,先拜码头,再拜拜各位版主版油,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俗话说,天涯若比邻,万水千山总是情。还望天涯诸位给个面子,拍砖请勿拍脸。小女子在此先行谢过!
需要注明一点儿,俺脾气很好,所以有啥需要请教的,欢迎给俺个表现滴机会!
不过,也千万别惹俺,俺也会打人滴!
温馨小提示:这部游记灰常滴吓人,心脏不好者慎入,否则后果自负。嘿嘿~~
小砚MM83块钱走川藏——序:
话说,两个多月前的一天,我记得那天很热,穿了双人字拖鞋就踢踢踏踏上路了。
原计划是去汶川看看孩子们,去年512在那里做志愿者。成都过去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预计待三天就回转。谁知一到汶川方过4个小时,彻底关大桥就被飞石砸断,断了返程的路,当即往茂县走。路上又听说成绵路塌方过不去,于是又往北转。越走越远,三天短途探访计划变成了一场长达两个多月的流浪。去汶川的时候三个人,慢慢都在路上走散去。后来只剩下我一个人。
往北走了几天,天气冷了起来,扔掉拖鞋,买双鞋继续上路。再走愈冷,买了外套和长裤。越走海拔越高,晒的像黑炭,在路边买了顶草帽继续走。嫌搭车不自由,又买了辆摩托车往西藏骑,无驾照无行驶证,一路被警察追,扣过车子,进过局子。路过波密,听说墨脱很神奇,二话不说骑着摩托进墨脱,一路摔了几十跤,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嘎龙山上还遭劫。所幸命还在,于是拖起车子继续上路。一路翻山越岭,时而暴雨倾盆,时而骄阳似火。终于在8月骑到了拉萨,弹尽粮绝卖摩托车,继续闲逛,前藏、后藏,逛到身无分文。在大昭寺前乞讨得114元8角,开始往回混。
回去路上,该干的,不该干的统统干了。沿途和藏民赌台球赢吃赢喝,还赢了一匹马,也差点输了终身。帮喇嘛背柴火换大饼,朗玛厅喝酒闹事被藏民拔刀追砍。住不起客栈,和磕长头的人混过帐篷……走一段路,搭一段顺风车,摩托车、大货车、拖拉机、越野车、农用三轮车、马匹……路上跑的除了人没有搭过,搭遍所有能遇见的交通工具。还狭路相逢一康巴汉子,顺便谈了场恋爱。
一路走一路混,跟当官的混,跟江湖扛把子混,跟乞丐头子混,跟牧民混……混遍藏区。昏天黑地终于混回了家。口袋还剩31块,从拉萨到成都2300多公里只花了83块钱。尤其是一称体重,发现竟然没有缺斤少两。大为自豪。全部行程一万七千多里路,历时两个多月。为免忘记,特作《小砚西游记》,将来老了可以和子子孙孙吹吹牛,话说你奶奶当年……
(这篇帖子上星期曾在《走近西藏》发过部分,该版部分网友强烈建议我发到《天涯杂谈》,盛情难却,只好两版各发一份,尽量做到两版同步更新。)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0:54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17:44:38
小砚西游记——汶川汶川
2009年7月24日
去年512地震后,我和啊亮在汶川龙溪乡和草坡乡各村办了七所帐篷学校和一所幼儿园。一年时间晃眼即过。受去年一同做志愿者的朋友们和捐赠者所托,前去汶川做个回访,也去看看大家最牵挂的直台羌族孩子们。计划三天完成回访计划。啊亮和沈前各自从上海,江苏赶过来和我会合。一同去汶川。
那天,我又赖床,赖到中午。去年一起做志愿者的啊亮和沈前到我住处把我拖起来,我只好睡眼惺忪,踢踏着拖鞋和他们上路了。滨江东路太难打车,猛烈的阳光下,我们像烧烤架上的三尾咸鱼。
到都江堰已经下午三点多。找人一打听,说快的话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就到汶川。可惜我们没搭到这么神奇的交通工具(他说的可能是飞行器),大巴车在路上足足摇晃了9个多小时才把我们送到汶川。我们三人没准备任何吃的东西,饿的奄奄一息。在车上看别人啃鸡腿,我忍不住地咽口水,哀哀对啊亮说,我也想吃。啊亮哭笑不得,不知道如何安慰我这个大号儿童。
映秀堵车堵的无边无际,让人一看顿时灰心丧气。我丧气地对啊亮说:“但愿地震二周年的时候我们三个人能抵达汶川,不过那时候我们可能已经饿死了。”
天黑的时候,我们的车队终于蠕动到了彻底关隧道,可怕的隧道长4公里,简直如人间地狱,堵满了车,充斥着汽车的尾气,呼吸困难,刺得眼泪横流。车上一个婴儿,先还听到哭闹,后来一点声息都没有。我看他妈妈将他裹的很严实,我们这样都喘不过气来,张着嘴都呼吸困难。那孩子头上还搭着厚厚的毛巾。我一直疑虑孩子会闷死。
沈前是学化学的,我问他这样浓浊的空气,这么多尾气,如果有人抽烟,会不会发生爆炸。他考虑了一下,用非常专业的腔调说:不排除没有这种可能,因为汽油燃烧不充分%※◎%※#)……他的原话我不记得了,很多专业术语,总之,我明白了,爆炸是有可能的。我顿时多了一层恐惧。怂恿他们和我一起下车徒步,走出隧道,在隧道口等车出来。
我们几个背着包下车了,跟随着往外走的人群闷头赶路,渐渐走散了。我一个人在后面也可能在他们前面,高一脚低一脚跌跌撞撞往外走。鞋子几次离我而去,我不得不跳着脚点打火机找我的拖鞋。狼狈不堪。
彻底关大桥上也是长不见头尾的车河,堵得一塌糊涂。到汶川已经凌晨一点多,那时候我们只顾埋怨这个路怎么和去年我们离开的时候一样糟糕,却不知道我们有多么幸运。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0:55
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18:05:43
小砚西游记(2) 重返汶川又陷孤岛
2009年7月25日 汶川
清晨,还在床上,去年做志愿者的朋友发来短信“你们到哪里了?今凌晨彻底关大桥塌了。”我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惊抓抓地叫醒沈前和啊亮,给他们看短信。他们不信,马上去打听消息。果然,凌晨4点多的时候彻底关大桥被飞石砸断,掉了8辆车到岷江里去了。现在那边已经封了起来,在打捞失事车辆。
好幸运啊!我们在桥断的4个钟头前过了彻底关大桥。看来命运之神一直在眷顾着我们。去年在汶川做志愿者的时候,多少次这样幸运,我已经不记得了,塌方总在我们前面或者后面塌,绝对不会在我们头顶塌下来。余震总是在我经过坝子的的时候震,从不在我睡在危房的时候震~~~~危房,当然也在我离开它的庇护的时候才悠然倒下。
吃早饭的时候,发现一碗阳春面要10块钱。我抱怨怎么这么贵。老板悠悠道:“贵?彻底关大桥一断,清晨菜场的蔬菜就从2块涨到5块一斤了。早上多少人都在抢购,跟世界末日一样。桥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汶川的供给就靠这条路。接下来什么都会涨价。接下来一碗面卖20也有可能。你没看到加油站那里排满了车,油马上就加不到了。路不修好,汶川又成了孤岛。”
我不说话了,这次出门没看日子,一过桥桥就断。暗暗盘算着,得赶紧多吃点,吃好点,接下来怎么样还不知道呢。我发现经历过地震的人,内心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慌情绪,尤其跟吃有关。我跟啊亮说今晚我们吃火锅吧,我看到这里有刘一手火锅店。嘿嘿。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0:55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18:17:55
小砚西游记(3)无人的羌寨
2009年7月25日汶川龙溪乡
雨,一直下到下午才停,我们搭车去龙溪乡,拟完成去年未完成的心愿,那就是爬到直台山上去,看看我们的羌族学生。到汶川后打听才知道,说砖家论证后说那里不适合生存。直台村的人全部移民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上去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天黑下不了山非常危险。但是我们不远千里来了,不去总是心里不甘心。
开车的司机是羌族的小伙子阿天,努力劝我们不要上山。车上老乡听说我们要上直台也劝我们不要去,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人了,路也塌完了。今天还下了雨,当地人都不会在下雨后上山的。外地人又不熟悉路,而且都已经快4点了,天黑前肯定下不了山。耽搁在山上很危险,山上也没有信号打电话。
但是啊亮不知从哪里来的把握,说:山上肯定还有人,世代居住的地方,难以割舍,肯定还有些不愿意搬走的人留下来。(以后的路上我时常听到他这种不靠谱的自信,几次差点害死我们)
我是人来疯型,马上积极响应。约阿天傍晚来山脚等我们,带我们回城。阿天虽然答应了,但是眼神看我们像看三个精神病患者一样。嘿嘿。他叮嘱我们上山的时候抄近路,爬上去,下山的时候走盘山路,路虽远,但是好走一些,安全第一。因为那时候天肯定已经黑了。不可能走小路直上直下。
四点一刻开始上山,转到河对岸一个废弃的水电站房子后面,有条杂草丛生的小路陡直向上,往山上延伸。我勇猛的很,呼呼地往上爬。把沈前和啊亮甩在后面。啊亮唤我慢点。我得意地说:“万一我掉下来你还能接住我。所以我要爬在前头。如果你在上面掉下来,直接把我和沈前都砸落山涧。”
山路很陡,我手脚并用,像猿猴一样。突然想起小时候读的课文,好像是《冯永贞》那篇,里面讲到攀爬,“疾如蹂猿”觉得自己很强悍。忍不住得意起来。只是指甲里全是泥。
每每一抬头,看到山顶的寨子还那么远。啊亮总是胡乱说:砚台,你看我们已经爬了三分之一了,照这个速度我们很快就到山顶了。一会又说,你看越来越近了。
一个小时后,他不太说话了,因为寨子还很远。嘻嘻~~
当地人爬小路上去据说要两个多小时。我们预计三个小时无论如何必须上山,那时候应该是七点钟。这边八点钟天就完全黑了。
沈前同学估计心肺不好,脸上煞白。落在最后。望都望不见。我虽然个子瘦小,还能坚持,几次爬到高处,还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唱歌给下面的同伴打打气。
七点钟的时候,我们爬到了寨子上。要不是我们企图抄更近的路,爬不上去,又折回来,能节省20分钟,也就是说我们的爬行速度已经接近当地人。我们一算时间顿时又得意起来了。
我们越往上走,心越凉,这里真的没有人了。家家户户门都大开,无人居住的寨子,杂草疯狂生长。很多人家大件的家具运不走,扔在家里,已经开始破败了。路上遗留了一些背笼,竹器家什,摔破的碗碟,能感觉到直台人迁移时的慌乱与茫然……
人家前的树上结满了苹果,去年我们的孩子就曾时常带果子来送我们。今年他们都走了,失去孩子的果树即使果实累累也显得凄凉。我摘了个苹果在衣襟上胡乱擦擦吃了。
空寂无一人的寨子,在黄昏显得非常阴森。我爬到高处一户人家屋顶上,冲四面大喊:“喂~~~山上有人吗?”让啊亮他们也喊。
隔了一会儿,山顶隐隐传来声音:“你们找哪个?”
我们三个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循声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哇哇喊着,好让人家定位我们。终于在荒草中,某个人家的屋顶上,我们接上头了。是在山上放羊的人,看到我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然而也很高兴。他告诉我们山顶上还有两个人。他们三个人在这里放羊,村里人搬走后,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人上山来。
跟随他去山顶放羊的地方。啊亮很得意,说:“我就说了,山上不可能没有人嘛。这里的资源养活一村人难,但是养活少部分人还是很宽裕的。而且这里这么多果树和花椒,全部扔了太可惜。肯定有人留下来的。”他说的也有理,不过少部分人也只是这三个无家无当的光棍在这里而已。
终于爬到了山顶,牧羊人刚做好土豆糌粑。盛情邀请我们共进晚餐。当下也不推迟,着沈前把我们背包里的吃食拿出来共享之。
天渐渐黑了,山顶上风很大,瑟索不已。抿了几口他们碗里的白酒。入口很淳厚,是当地酿的米酒。夜色渐渐浓。
窗台上竟然有一个小小收音机,飘出邓丽君的老歌,《风从哪里来》,此时此景,简直太时空穿越了,我记得五年前在广州客村小巷居住的时候,隔壁姐姐总爱哼这首歌。她长着一张类人猿的脸,然而声音很温柔。
匆匆吃完,赶紧下山。放羊人也不挽留,只说,走不下去就回转在山上过夜,明天下去。这里铺盖有。 三个人送出来,为我们指了下山的盘山路。我们一路疾走,转过山口,看到三人仍站在风中目送。
约莫半个钟头,天黑透,竟淅沥下起雨来。暗暗叫苦。啊亮说下雨的话就不要下山了,怕泥石流或者塌方。我安慰他:“我在汶川向来运气好的紧,这次重来是客,一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放心一会雨就要停。”啊亮对我这种不靠谱的话,随声附和,说:“对,跟着砚台我没什么可担心的,我记得有一次天黑了,我们还在路上,你说,只要我在路上,就一定还有车经过这里的,后来果然有车带我们回草坡了。”
就这样胡乱安慰着彼此,一边下山。说来奇怪,雨下了十几分钟后竟然真的停了。
盘山路大概8、9公里。路基很多地方都被泥石流和塌方掩盖了,我们手脚并用攀爬过去。没有人抱怨,互相打气,开着不太好笑的玩笑。如此艰难行走了两三个小时。
沈前突然担心说阿天如果不来接我们的话,怎么办?就算下了山也回不去啊。
我也没有把握。电话又没有信号。说:下去再说嘛,总不能停在半山。
突然,转过一个弯道的时候,我看到远远山脚下有灯光,叫啊亮看,是不是人家的灯火,啊亮惊喜喊道:“是车灯,一定是阿天在等我们”。顿时大家都有了力气。加快速度下山。
下得山后,果然是阿天,他一直亮着灯,在下面等我们。他担心我们出事情,这么晚还没有下来,犹豫着要不要找人上山去寻。见到我们就笑了,那笑容非常温暖。在灯光里非常明亮。
我们怀着劫后余生的心情上了车,路过一个村寨的时候,坝子上竟然有歌舞,阿天见我回头张望,便将车停下,让我去看。我觉得太麻烦他了,推辞说不去。阿天温和地说:没关系,你们高兴就好。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0:5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18:36:05
小砚西游记(4)再别汶川
2009年7月26日汶川
由于大量的工程队、资金、劳工的进驻,汶川县城像个巨大的工地,热闹纷乱。物价被外地来的老板们哄高了,阿天说去年这里一百平米的房子不过租金2、3百元,现在广东的老板来了,租金涨到了二、三千。
时隔一年,汶川的变化可谓巨大,这个变化不仅仅是建设力度,而是人心也有了很多变化。这里的老乡感觉已经不如去年我们见的那么淳朴了,熟练的宰客,一听外地口音就乱开价。
彻底关大桥断了,城里物价飞涨。许多车都停在路边,因为没有汽油加。汶川暂时又陷入盲区。我们对汶川也疏远起来了,人是最大的因素吧。汶川,汶川,唉~~~不论如何,这都是令我终身难忘的地方。完成回访工作,我们决定迅速撤离。彻底关桥断,都汶路不通,我们决定往茂县那边走,过松潘走成绵高速回成都。也通知其他志愿者不要赶过来了。
谁知这么一走竟然越走越远。走得一发不可收拾。从四川走到了西藏,从夏天走到了秋天,走了一万七千多里路。从三个人,走到只剩我一个人。从正经旅游人落魄成沿途和藏民赌球混饭的流浪汉。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0:5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19:14:25
小砚西游记(5)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
2009年7月26日松潘
傍晚时分到达松潘,古城墙看起来很巍峨。城墙头上有巨大巨大的石头人,穿得像是唐朝的装束,这古城难道是唐朝时候就有?那应该很古啊。不过,这个砖好像是现代的嘛,不会是仿古街吧?我装模作样和啊亮叽叽呱呱八卦着。
嘻嘻,原谅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少壮不努力,老大徒囧囧啊~~~~~
这个地方巨冷,我只有短袖T恤,冻的抖抖嗦嗦,鼻水横流。在车站买票时,听说成绵公路塌方,路不通。这几天都没有车。如此,要回成都,只能转道马尔康走康定雅安一带转了。我直后悔这次出行。这叫什么事啊?过桥桥断,走路路断。
但是饱餐之后,窝在毯子里的时候,我的乐观主义精神又上来了。提议大家开个小会。既然如此,不如顺便去若尔盖骑下马,再回成都。我胡乱吹嘘了一下若尔盖草原的美丽,把华丽的辞藻统统堆砌上来。啊亮顿时来劲了。问在哪里,我随手指了个方向,说很近,就在松潘不远处。沈前激动地说:“”那小砚你带我们去玩吧,你去过的吧?我嘻嘻笑着哼了一声,模棱两可。哈哈,我哪里去过啊?只是有次听同事跟人讲电话,说起过这个地名,说可以骑马。从此我就有了这个印象——若尔盖+草原+马。这几个关键词足够了。足够为之走一趟。
于是,我们的计划临时改成骑马了。
三个兴奋的头脑发热的人马上上街去找店子买防寒衣服。各买了件外套。我还买了瓶防蚊水,估计草多的地方应该有蚊子吧?
采购回来,啊亮仍未尽兴,拉我去见识一家享誉全球的藏式按摩店。(这店里接待了全球各个国家无数的游客,在网上狠有名气。吃饭的时候听隔壁桌游客聊天知道的。)
该店镇店之宝,乃是叫小米的盲人。小米给我们说起按摩的手法以及手,技术和工具的关系。有些手天生硬而冷,技术再好,手感总归要差一点。而小米的手即使寒冬,也温暖如年糕(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又软又暖和的感觉,只觉像小时候吃过的年糕。)
我强烈要求看看小米的手,果真天生一双好手,细腻且绵软温暖,看来天生是吃这碗饭的。得寸进尺,央求小米帮我捏捏肩。一捏之下果然销魂啊~~~只可惜啊亮先抢到了他。
小米一边给啊亮按摩,一边聊起自己学按摩的经历。18岁的小米,独自出门远上北京学习按摩技艺,三年方小成,识得各部穴位及粗晓医理。此后又五年研习中医理论结合临床按摩实践,于今已十余年矣……我听得直发呆,我这种双目俱明的人,尚且经常迷路。问路时人和我一说东南西北,我就天旋地转。想象着一个从未出过门的盲人,独自远离家乡学艺,那该多难啊~~~~~~对小米佩服不已。小米的人生经历拍出来,肯定是一部伟大的励志电影!
按摩店老板听说我们是来旅游的,推荐我们去牟尼沟看看,据说此处风景和黄龙九寨堪比。且不远,游人又甚少,云云~~见我有兴趣,特地找来地方旅游局出的小册子供我翻阅,虽印刷粗糙,但美景可不含糊。有一张图片深深打动了我,是一潭小小的海子,上面开满了幽蓝幽蓝的碎花,隐藏在深树浓荫之中,整个调性像神秘园一样。
我看着图片发了会呆,伸腿踹了踹旁边的啊亮,冲他嘿嘿笑。啊亮瞄瞄我手里的图册,当即心领神会,说:“好,小砚想干嘛我们就干嘛,明天先不骑马了,我们去牟尼沟!”
回到旅馆,我们向沈前宣布,行程有变动,那是因为有更好的去处。我又如此这般把牟尼沟吹嘘了一番,吹得天花乱坠,天女散花,惊天地泣鬼神……然后用一句狠煽情的话结束我的介绍:那湖泊是一个梦,存在于现实中的神秘梦境……
沈前同学被彻底征服,眼神都不对鸟,望着虚空的前方,朦胧地狠。
于是早早把灯闭了,大家养足精神好明天去寻梦。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0:57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20:07:18
小砚西游记(6)发现巨大的灵芝
2009年7月27日
在车上,司机介绍说这山上有灵芝,他曾经掰到过。有这么这么大,他比划着,有人出价若干,他都没有卖。啊亮很感兴趣,详细询问灵芝生长的地方。
果然,到了山上的时候,啊亮就开始寻找灵芝了,连美景都顾不上。还叫我帮他留意找灵芝。我说:“游客守则上说了,作为一个游客要有素质,除了照片啥也别想着带走。你竟然还想掰个灵芝回去。注意素质啊哥们!”
然而,在瀑布旁边,还真发现了貌似司机说的树灵芝。我指给啊亮看,啊亮像见到情人一样眼睛发绿光,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带它回家”。不顾鞋子就跳到水里,爬树掰灵芝。
唉~~这家伙,一点素质都没有。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0:57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20:10:44
小砚西游记(7)牟尼沟泡澡
2009年7月27日牟尼沟
牟尼沟果然很美,但是没有那本书上的图片美。但是我到跟前只看到满是水面腐烂的水草。我有点失望,但是是我主张要来的,不好说什么。装模着样地拍照,说:“这光线,这水面,太他妈的美了,我不是做梦吧?哈哈,我一定是在做梦。”沈前相当哀怨,说:“小砚,我们不是走错路了吧?这哪儿跟哪儿啊,和你昨天说的不是一回事儿啊~~”我尴尬地笑,狡辩说:“来,我给你拍张照片,回去请人P一下,效果肯定能达到。”
买门票的时候,听说山顶有一个硫磺温泉。我们十分向往,几个老外也很向往,但是他们显然没有听清楚,刚上山看到第一个海子,他们就冲动地跳了下去。这高山海子水温估计在4度左右,冻得他们喝喝乱叫。我充分地鼓励了他们,冲他们竖起了大拇指。他们虽冷犹荣。
山顶有两个温泉池,几个藏民在池边吃吃喝喝。垃圾扔一地。
我脱了鞋袜试水温,很凉,大概只有20度,应该属于冷温泉。不过,适应一下就觉得水温很舒服。但是下水不太可能,我肯定要感冒。于是就怂恿啊亮下去。“来都来了,跑了这么远,不泡一下太可惜了,而且这么大太阳,绝对不冷。”啊亮犹豫,叫我和他一起下水,我说我是你的随行摄影师,我下去了,谁帮你拍泡温泉的照片啊?
我继续怂恿:“门票那么贵,不泡一下温泉太不划算了,快下去,把我那份也泡回来。”神勇的啊亮立即开始脱衣服,我赶紧夸他身材伟岸,他得意地做了几个热身动作,扑通就跳下去了,一落水,冷得他嘶声嚎叫。不过,一会儿,就适应了,笑嘻嘻地说真的很舒服。我让他游到中间冒泡泡的地方给他拍照,让他配合做各种水上芭蕾的动作。池边几个玩户外的驴友用很不屑的眼神看着我们这群恶俗的游客。他们要知道我们还掰灵芝什么的,估计会更瞧不起我们,哈哈。
啊亮游爽了,爬上来晒底裤。先趴着晒,然后仰着晒,像铁板烧一样,太阳太猛,受不了。但是底裤迟迟不干。无奈之下,啊亮去棚子里把底裤脱了,光身穿了牛仔裤。把底裤顶在帽子上晒。一路下山,啊亮走路的姿势都非常古怪。沈前问他是不是觉得磨蹭的慌,啊亮说:“废话,能不磨吗?”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0:58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20:19:33
小砚西游记(8)去了牦牛都喜欢的地方
2009年7月28日 若尔盖
从松潘到若尔盖已经中午时分,找了个冒菜馆吃饭,我向老板咨询游玩之事,问花湖如何去,他告诉我,花湖就是那片草原草色要好一些,被旅游局圈了起来,收门票。没什么意思。其实沿途你们往里走,红原的草原比花湖更好,那还是天然的,花湖去的人多了,草都踩死了,都是补种的花草。关于骑马,也就是景点几匹老马,给游客骑骑,拍拍照。
我和啊亮、沈前商量:“我们都到这里了,难道还要花70块钱去看旅游局圈起来的人工草皮?”
同志们说“决不!我们要去看天然的草原,不要看旅游局圈起来的人工草皮。”
“还有马,他们的马让我想起城市里某些景点的骆驼,垮皮塌脸的,拍一次照5块钱。这不是我想象中的马儿,它们应该驰骋在广袤的草原上。而不是在围栏里供人爬上爬下拍照取乐。我们不和他们玩这个。”
大家说着就激动起来了,一致决定往里走,寻找纯粹的草原,去骑放养的马匹,去牧民家里玩。
正吵吵着,邻座又来了5个游客,说上海话,听他们说话,也是从松潘坐车来若尔盖的,他们商量去唐克看黄河第一弯,然后从唐克去郎木寺再往甘肃那边。
我拖把凳子过去搭讪,操着蹩脚的上海话。他们大笑,我说我们去红原,经过唐克,方向正好相同,不如一起拼车过去。他们也正要包车下午去唐克。我的提议和他们一拍即合。
我和啊亮出去找车,分头问了几辆车,包车到唐克的价格最低在250,高的叫到320。还价还不下来。我拐到车站看了一下巴士的票价,里程才61公里,票价20元。但是下午没有车了。这样看来,包车的叫价太高了。
再回到街上,我换了种方式问车,拦下一辆,问:“去唐克,20块钱一个人,我们有八个人,你走不走?”那个司机一听很高兴,说:“马上走。”我让他在路口等我们。
回到饭馆一说,上海的几个煞是高兴,夸我是谈判高手,赶紧背上包跟我出发。
若尔盖,藏语念作“若尕”,据说意思是牦牛喜欢的地方。(嘿嘿,我也喜欢)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0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20:25:13
小砚西游记(9)奇怪的唐克老头
2009年7月28日 唐克
约3点半到唐克。黄土莽莽的一个小镇,路上灰尘很厚,公路从小镇穿过。牦牛和路人都很安详,在街上徜徉。阳光耀眼,摩托车很多,藏民骑车都很疯狂,一辆车载3个人,从镇中心呼啸而过,掀起一片尘土,时速决不低于60码。这边的藏民骑车都不戴头盔。用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很酷,像中东的恐怖分子。这里藏民的摩托车都自带音响,藏歌哇啦啦一路响过。很拉风。
公路上一个简易栏杆,拦住去路,旁边一个小岗亭,就是某某旅游公司自设的售票亭,票价竟要50元。这湾又不是他们挖出来的,路也不是他们修的,凭什么设个路障就来收钱?一路这些旅游公司最恶心,派几个人到当地将路一拦就开始收费,和当地政府分钱。
我上前讲价,讲不下来,决定不去。5个上海的朋友是直奔此湾而来,我说不去,在此等他们。他们劝我来都来了,不去很遗憾,帮我买票带我去。我坚辞不受。
我和啊亮、沈前找了个藏茶馆喝酥油茶,啃鸡爪。这藏茶馆只有我们三个汉人,很引人注目。
我也很好奇看藏民。有一藏族老头气质很好,看起来比一般藏民要干净一点。他过临桌借火点烟,讲的竟然是英语。那男孩听不懂,他便打手势。男孩帮他点火。我等他转过去,便迫不及待八卦地问那男孩:“他不是藏族吗?中国人说的是英语嗳?”
那老头听到了回头,微笑,客气地说:“I was not Chinese。”
我也笑,奇怪地问:“那您是哪一国人啊?”
老头正色道:“I do not have citizenship。”然后他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也看着他不说话了。
他点点头,冲我很绅士地耸耸肩,离开。
阿亮迫不及待问我什么意思,我说:我英语很烂的,搞不懂。大概是无政府主义者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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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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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0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20:39:19
小砚西游记(10)拐了一群人去草原
2009年7月28日 红原
等那五个上海朋友从湾里回来后,我们又上车了。
司机是红原的藏族,叫那木挈,还给了我他的名片。我向他打听红原风光,他用有限的汉语给我描绘出了一副美丽的景象:红原的草原比这里大,草比这里深,花比这里多,尤其是马,放养的。骑的时候去抓过来,套上鞍子就可以骑。——那简直是我的理想啊~~哈哈
想象着不禁呵呵直乐。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让那几个上海朋友不参与进来呢?我又回转过来怂恿那5个上海朋友,热情洋溢地邀请他们和我一起去草原,骑马,吃藏餐,在草地上睡觉晒太阳,像藏族人一样的玩……他们虽然年纪都有五十上下了,但也是爱玩的人,虽然他们计划中的路线和景点并没有红原这一站。去红原意味着要绕好大一个圈子。耐不住我天花乱坠,热情相邀,动心了,相互商量了一下,公推我做领队,我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玩。我回头相当得意地看了看我的团队,上至55岁下至23岁,我的队友们年龄跨度有点大啊。
到红原安顿好住处后。先感谢那木挈今天辛苦了,拉我们到处玩,然后夸奖藏族人耿直够朋友。再商量明天玩的内容和价格。定下骑马一天100元每人。藏餐每个人50元。
谈好后,那木挈想反悔,说没有那么多马。意思是共骑。我不同意,耍赖说:八匹马是必须的,不然他们骑马,你背着我?
他哈哈大笑。答应去借马匹。说:“他晚上提前准备奶茶,酸奶。还要去买牛肉,还要赶早去草原搭帐篷。”我安慰他:“藏族人好客我只是听说,今天认识那木曲才真正感受到。”他只好笑啊笑。
红原比松潘冷多了,草原上的风啊,呼啸而过,穿过我的脑门透后脑勺。头有点痛。嘴皮很干,路上很少吃蔬菜,和啊亮去药店买维C补充一下。药店的小妹看到啊亮后,说你有高反了吧。啊亮说没有感觉啊。小妹让啊亮看镜子,啊亮的嘴唇发乌。这是慢性缺氧的表现。我赶紧问她,我有没有,她看看我说还好,你没有。我顿时得意起来,啊亮说我是个子太小,需要的氧气量不大。买了红景天。小妹嘱咐我们少喝水,不然容易肺水肿。(这个理论后来被证明是错误的。多喝水,但是喝慢点才是正确的。)
我的脚都冻木了,去找店子买鞋。我想买双轻巧暖和的鞋子方便走路,但是啊亮非推荐我买登山鞋,我从来都不喜欢那种硬梆梆的鞋子。我的钱都在他那里,我看中的鞋子他不给我付钱,还教育了我一大通关于户外运动的理论和经验。他瞧不起我没玩过户外运动,却不知道我从小就在乡下长大,天天户外!天生户外!
啊亮跑去买牛肉干吃不理我了。我坐在店子里很生气。服务员们也不理我,排排坐簇拥着电视机看藏语版的《康熙大帝》,说实话,我从没有看到一群人如此专注的看电视。像一群极度寒冷的人簇拥着火炉,我也好奇地和他们一起看。陈道明说“jiu si jiu si jiu si dei xu da”(藏语:快点,快点,快点拿过来),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最后还是拗不过啊亮,买了双登山鞋。我在回宾馆的路上对他怀恨在心,使劲地腹诽他,诅咒他一路无艳遇。
但后来证明他是对的,这双鞋让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爬了很多很多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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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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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0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20:45:03
小砚西游记(11)月亮湾日出和团队精神
2009年7月29日 红原月亮湾
本来嘛,打死我也起不了那么早的。但是我的上海朋友说了,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就要有团队精神,早上一起去看日出,这个一起嘛,就是团队精神的体现。我又是领队,当然得率队前往。实话说一觉醒来,我早就忘记我还身负重任。
凌晨5点就起床了,黑的很,这里连路灯也没有。在门口等那木奇开车接我们去月亮湾。
我一路都处于梦游状态,靠着车窗,半睡半醒。远山叠嶂,黑暗的草原,像梦境般不真实,然而,我在经过。
有人点燃了清晨的第一颗烟。白色的烟雾飘过来,瞬间被带出窗外。清晨的浓雾中,偶尔一匹马茫然立在路边,乡村是它模糊的背景。像塔尔可夫斯基的《乡愁》里面的一些片段闪现……
到了山上,那个冷啊,寒彻心肺。呼吸的空气在胸腔半天都暖和不过来。大家披着从宾馆带出来的毯子等啊等。草原上许多黑点点在挪动,到高原后我视力开始急遽下降。天光渐渐有些透明起来,原来是牦牛们,它们可真起早啊!
话说我真的不想看劳什子日出的。我最怕和父亲去旅行了,他也是日出日落之类的摄影爱好者。非要等到个什么,然后拍下来带回家去展示。这是人类对自然的占有欲表现之一。每次父亲嘱咐我多拍照片,我都说:你是摄影师,我又不是摄影师,连爱好者都不算。
我就是个闲逛的人。风景人事在路上,欢喜触动在心里。它们,不在胶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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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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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0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1 21:25:35
小砚西游记(12)驰骋草原骑马去
啊亮早饭后,闲逛回来,竟然穿了一身藏装。说是经过一家店子买的。啊亮本来就黑,个头也挺高大,带了个毡帽,咋一看很像个藏民。我围着他大为兴奋,吵着要他带我去买。片刻后,我也穿了身藏袍回来。上海的朋友正在宾馆前挑选工艺品,我故意不打招呼,从他们面前走过,看效果。他们竟没有认出来,我又动作夸张的走回来。这次他们发现了,孙大哥惊叹:我还以为是藏族姑娘呢,还惊讶怎么这么白。
旁边好多藏民看着我直笑,我停下来,挑衅地直视他们问:“看什么看,没见过藏族的啊?”他们哄笑,冲我竖起大拇指,用生硬的汉话说:“好看,真好看”。我顿时得意,夸张地走来走去,像只神气活现的鸟。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买错了,这身是藏族男孩子的服饰。小遗憾了一把。不过也很好看,就穿着藏袍去草原混吧。
话说骑马不象开车给油就走,踩煞车就停,它能感觉到你不会骑,它知道你不会骑就会欺负你不听你的话,成心和你作对,你让他走非不走,故意低头吃东西,拉它起来他就故意的抗缰。
那木奇的侄女匡卓,是当地小学教藏文和汉文的老师,才18岁,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高原的阳光和风容易使人老。那木奇安排她教我骑马,因为她汉语说的最好。
匡卓为我挑了一匹据说是草原上最老实的马。啊亮则咋呼着要草原最快的马。大家说说笑笑,各自挑选了中意的马匹开始上路,带路的大叔让我们往草原深处走,然后翻过一座山坡,据说那边的草原更美,那里还有有一条河流,说那木奇在河边已经搭好了帐篷等我们。
蓝天、白云~~~,总之关于草原的美别人都形容过了,麻烦大家想象一下,我就不说了,省略掉。
我一个人落在最后,慢慢地骑着,这匹马不时地停下来吃草,我有点怕它,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与它和谐相处,随它去,信马由缰。越往草原深处,草色愈好,花团锦簇亦不为过。云很低,像大片大片的棉花糖飘在头顶,伸手可及。
可是,上山的时候,这匹据说最老实的马,突然神经起来,嗖地前蹄腾空,直立起来,直接将我从它背上撅了下去。我只觉蓝天白云在眼前一闪,我就掉它屁股后面去了。那马觉得背上一轻,迈开蹄子就逃走了。好在草地松软,我除了屁股有点疼,其他无大碍。我恨他们都不管我,自顾自的玩去了,索性不起来,就地装死。
听到脚步声,和大叔他们的喊叫声,我仍然一动不动。他们一边往过跑,一边哇啦啦喊着藏语。大叔将我抱起来,我仍想装死,做软塌塌状,但是实在憋不住笑了起来。他们见我没事,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那木奇的儿子,彭措安慰我说:“今天每个人都会摔一下的,有的人还不止摔一跤呢。”
那匹将我撅下来的马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等了一会儿,一个藏族的小伙子骑马飞奔过来,手上就牵着那匹肇事的马。到我跟前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我。那动作真帅气啊,我顿时很羡慕。他帮我重新紧了马鞍,又把缰绳挽住说:“没事了,骑上去吧。”
我很瑟索,看看马,又看看他,老实地说:“我不敢骑了,我害怕。”
他看着我,重复:“来嘛,没有关系。”大概汉话会说的不多,头发很长,微卷,随意披在肩上,脸上轮廓分明如刀削,显得很坚毅。眼睛很黑很亮,就是看人的时候像牦牛一样直愣愣。
我摇头坚决不肯上马。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再摔一次可能就不只是摔疼屁股了,折断颈骨都有可能。我害怕的很。他也不会说别的,就和我僵在那里。直到匡卓跑过来了,她让我骑上去,然后她帮我牵着马慢慢走,这样就不害怕了。我的脚注意只踩脚蹬一点点,万一这厮发神经我就弃鞍而逃。
翻过山头,山那边的草原更加辽阔,一条河流从草原蜿蜒流淌。那木曲他们已经搭好棚子了,在生火烧茶。我们和宽卓她们涉水到河中间打水飘,河水清澈但很凉,大概是从雪山流下来的。大叔和那木奇他们在那边忙碌准备午餐。上海的5个朋友瘫倒在棚子里喝茶。
啊亮和几个藏族小伙子在草地上摔跤。我们在一旁呐喊助威,输掉的就直接扔河里泡泡。突然感觉身子一轻,有个人从后面抱起我往河边走去。我一边喊救命,一边扭头看,原来是那个帮我牵马回来的男孩。他将我放在河边便笑着跑开了。
突然人群中又发出欢呼声,三四个人抱起大叔,一二三,扑通将大叔扔河里了。我以为大叔要生气了,结果大叔爬起来,趁其中一个得意忘形大笑的时候,将其一把拖下河。又是一阵哄笑。
那木奇喊我们去吃饭。一大群人围着一大脸盆牛肉,艰难的进食。真的很艰难。咬不动,我拿刀切开一看,里面还是红的,天哪,还没有熟,怪不得嚼也嚼不动。一阵恶心再也吃不下去了。幸好还有糌粑和奶茶。有路过的牧民。那木奇和他们打招呼,我赶紧端起脸盆子奉上,那木曲接过肉,抛过去,他们接过肉,边走边啃。快活地继续赶路。
我们围着这大盘肉,吃吃停停,口水掺口水。草原上摔跤赛马一直未停。我盛情邀请大家下河打水漂比赛,可惜我这个赛事发起者,水平最烂。相当滴无趣。我想想,又有了主意,让大家排排坐河边,将脚丫都翘起来。啊亮问我是不是要打劫脚底板,在这群藏民当中找到前世今生那只猴子。我骂他神经。让他帮我们拍脚丫大合影。拍完了,给大家看,只见一排黑脚丫当中伸出一双很白皙的脚丫丫。对比非常突兀,白得耀眼。我得意地笑:“谢谢大家,谢谢大家那么黑。”他们这才知道我的小伎俩,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上海的几个朋友实在吃不惯,和我商量,说车上有他们买的吃食,托我去拿来,还有酒。帮我牵马的男孩骑摩托车带我翻山过去拿。第一次坐摩托车在草原上狂奔,感觉帅气极了。男孩说他经常骑摩托放牧,果然技术了得。我问他会不会摔。他简单地说:“不会。”我就放心了,一种奇特的信任感。
我这人有个癖好,光有风的时候我不会想唱歌,仅有速度感的时候我也不会想唱歌,而这两者兼备的时候,我就按捺不住地想扯起嗓子唱歌,不让我唱我会死的。我征求了一下这位骑手的意见,说我想唱歌。他鼓励我唱。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加以说明:我唱得相当难听。你要顶不顺的时候说一声啊。他客气地说不会啊。于是,迎着风,我开始扯着嗓子唱歌。唱了好多好多的歌。各种流派的,还唱了曲评弹。这哥们真够义气,闷不吭声地忍耐了一路。
回来时候,这小伙子悄悄问我,晚上愿不愿意来参加他们的篝火锅庄,跳舞喝酒还可以唱歌。我说得问问我的同伴们。果然,上海的几个朋友觉得今天折腾够了,不想参加了。我回复那男孩说晚上不来了,他很失望,说:“他们不来,你来。”我没法和他解释“团队精神”只能模仿他的语调回答:“他们不来,我也不来。”他固执地说:“你来。”我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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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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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1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04:04:32
标个路线图给大家看,我们一起去旅行~~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04:07:54
去时:成都(40KM)都江堰(90KM)汶川(46KM)茂县(160KM)松潘(往返60KM)牟尼沟;松潘(164KM)若尔盖(133KM)红原(185KM)马尔康(672KM)康定(往返108KM)泸定;康定(75KM)新都桥(74KM)雅江(143KM)理塘(187KM)巴塘(105KM)芒康(164KM)左贡(298KM)然乌(145KM)波密(往返296KM)墨脱;波密(往返130KM)许木;波密-通麦-鲁朗(164KM);鲁朗(76KM)八一(127KM)工布江达-墨竹工卡-拉萨(273KM);拉萨(往返750KM)那曲;拉萨(往返320KM)山南;拉萨-曲水-羊绰雍湖往返308KM;——全程5400公里
返程:拉萨-73km墨竹工卡-200km工布江达-147km林芝-215km波密-217km八宿-94km邦达-107km左贡-158km芒康-105km巴塘-189km理塘-166km雅江-156km康定-54km泸定-166km雅安-149km成都——返程大概2300公里
有些里程忘记做记录了,从网上查了的。还有沿途乱跑各个小镇的路程不记得了。行程大概是一万六千里路,历时两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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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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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1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07:14:39
小砚西游记(13)仓央嘉措情歌
傍晚回去住处后发现我的太阳镜丢了,打电话给那木奇让他帮我看下车上有没有。一小时后有个男孩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哪里,然后说他马上过来。就是那个骑马的男孩,他骑摩托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找了很久,去了河边,还有骑马的路上,三遍,没有找到。”我很过意不去,客气地说:“呀,丢了就算了,那木奇给回个电话说一声就好了,这么远,还让你亲自跑过来一趟。真不好意思。”
他答应一声,眼睛直直的看着我:“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想看到你!”
额!我的上帝!这人也忒实在了,说话这么直接。让人简直不知怎么接话茬。我望望他张口结舌。
他眼睛仍旧直直地看人,不说话,也不走。这种眼神让人很尴尬。很小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在长久的注视之下,我容貌的缺点会暴露无遗。我讨厌被异性直视,那会让我感到很不自在,但又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我长得不好看,你再看老子就要打你了~~~~只好扭过头漫无目的地乱走。傍晚的红原街头,人声纷杂,时而有藏民骑摩托狂飙而来,让人几乎躲避不及,摩托车音响垮气地放着藏歌,呼啸而过。
他骑车在后面慢慢地跟着。闷闷走了一会,他说带我去一个地方,他喜欢的地方。
到了一条河边,远处牛羊在黯淡天光下静静吃草。他话很少,或许是性格如此,也许是汉语不好。我们安静地坐在草地上。临近黑夜的一刻,天光非常透明,河水的反光柔和,清澈见底,鹅卵石的光彩在水底闪烁,有一眼小小的泉眼在河中喷出一涡涡的波纹。
我很诗意地说:你看,这河里的泉水,真好看,像眼睛一样,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也探头看了看,然后说:这河水不好,脏的很,上游的镇子流下来的。
说的我顿时没兴趣了,嗳!这人怎么这么实在啊。
他看我半天都没有说话,就说:我不会讲汉话,你不是问我会不会唱歌吗?我给你唱我们藏族的歌吧。
他看着河水,轻轻地唱了起来。
声音非常清澈,难道藏族人个个都有一副好嗓音?我夸他唱的好,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很坦然。和我说他从小就喜欢唱歌,从阿坝师专艺术专业毕业后在九寨当歌手,和喜欢的女孩在一起唱歌,后来她喜欢上一个汉族,他就离开那里回到草原,在家里牧场放牛。很闷,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走出去。
他指着远处草原说:你看,草原很大,可是,我的心很闷,走不出去。
我顺着望向草原,不远处的红原县城,很小,灰土土地,暮霭沉沉,零星灯火昏黄。又有烟火人家,炊烟袅袅在夜风中消亡,这大概就是红尘,仿佛近,仿佛又遥远……
我理解他的苦闷,仿佛对着心里的一座山,想翻过这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其实,爬到山顶上,发现那边还是山,更高,更远。很多时候,我们都在翻一座座的山,想让自己走得更远,而心并没有一起去上路。改变不在于路上,而在于心里。
他看着河水,很久,说:“外面的世界和我们的不一样。你们汉族对我们藏族有很多误会。不好的只是很少的人。我希望有一天能够用我的唱歌,来表达我们藏族。但是我的汉语说不好,我只能唱藏语的歌。这样,表达不了。”他的声音有些忧伤。
没想到他心中竟然会有这样的愿望。怪不得他不喝酒,很爱惜他的嗓子,中午啊亮叫他喝酒的时候,他说他不喝酒,我和啊亮都很惊讶,因为我们碰到的藏族都很爱喝酒。他说他原来酗酒,后来在活佛前发过誓言,永远不再喝酒。所以他现在只喝清水。又是一个有信仰的年轻人,敬佩!想我戒烟无数次不得成功,皆因我无信仰,心中无敬畏。
问他刚唱的藏歌汉语意思,他解释给我听,大致是:孔雀来自印度,鹦鹉来着贡布,它们因为佛法相聚在圣城拉萨,杜鹃花和大山不同,但是它们在一起,你我来自不同的地方,却在同一所帐篷相遇……
他解释完后,说:“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因为爱情而在一起生活。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我说:“歌词很美,也很浪漫。但现实中,不同的人很难在一起生活,即使遇见了,也只是遇见的缘分,没有共同生活的缘分。”
他想了想,说:“我们草原上,也有你们汉人的姑娘嫁到这里,你也来我们草原生活吧。”
我笑笑,搪塞说:“偶尔来玩可以,但是生活不可以,藏族的生活和汉族不一样。比如,不洗澡的话我就会死掉。”
他想了想,开始给我算帐,他家有多少头牦牛,多少羊,加上他挖虫草贝母等等,算了一会帐后,他用很有把握地口气说:“卖掉一些牛和羊,我们可以在城里买一个房子,你也在城里生活,可以像汉族一样的生活。”
“啊?!”我瞪着他。
他诚恳地看着我,说:“嫁给我吧,请你做我的爱人!”
“啊?!”我瞪着他。
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口水呛着。我直愣愣地瞪着他,他也直直瞪着我,很紧张。像两头牦牛对视着。
怎么藏族人的思维方式如此自我和直接?思维简单如此?还是浪漫如此?
虽然我知道他或许对我有好感,也许是因为我对他来说,象征着另外一种生活,一种新鲜的东西能够改变他现在的心情和状态。但这样直接地说到嫁娶,也太没有过渡了吧?我好歹也是一见过世面的人,被他这番话说的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我有点怀疑他在开玩笑,但是,这一点也不好笑啊,我疑惑地看看他脸色。他一脸真诚。
“不可能,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只认识短短一天,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要是在我们汉族,你这样说话要被人打的,知道吗?我看你是藏族就算了。”我有些啼笑皆非。
他固执的很:“为什么不可能?”
“不为什么。当然不可能!”
“请你相信我,这是上天给的缘分!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保护你。你不要担心,我们会好的。”
我当然不相信,这事简直无厘头。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还缘分呢。缘分这个词,在城市里真的已经用滥了,通常都做调侃用,绝对不会用来表达感情。我想笑,看看他,又笑不出来了,他的眼睛很真诚,一点没有调侃的意思。
我说:“我不是担心什么,而是不可能!你在想什么啊?我只是个过路的人,明天就会离开。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了。你跟我说这个没有意义。你喝酒了吧?哦,对不起,你不喝酒的。”
他看着我,继续说:“那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我去找你。我们一定会在一起……”
他的汉语一着急反而能说很多,我看着他不说话,坦白说,我有点晕,也不相信,或许一见钟情的事情有,但是不至于要到谈婚论嫁吧?这样的话,他们一辈子得结多少次婚啊?
我想起《大话西游》,至尊宝在500年后碰到白晶晶,冷不丁地说:“看到你,我就不用回去了,我们成亲!”。白晶晶回答的话非常符合我现在的心境,她说:“我刚刚睡醒,经过外面无所事事,我就顺便进来拜师学艺的。你突然跟我提到成亲这件事……我牙齿还没刷呢!”
是啊,我只是个闲逛的人,路上突然跳出一个人说:“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我们结婚吧。”
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忍不住要笑。我们在这里“谈婚论嫁”了半天,实际上我们还没有互相请教对方叫什么名字。真是彪悍的人生不需要细节啊!
他说他在草原上,看到我骑马过去的时候,他就喜欢上我了。如果不是缘分,我怎么会就这样爱上了你?
又说缘分,哪有那么多缘分啊。我看着别处,嘟哝道:“实话说,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干了什么,就让你爱上了我。难道是我那一跤摔出来的?别跟我说什么爱与不爱,你不是风儿,我也不是沙,再缠绵也到不了天涯,明天早上,我要上路,你要放牛……”
“什么?”
“没什么。”
“你,不喜欢我?”
“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喜欢。”
“什么?”
“没什么。”
“……我真的爱上你了,我永远都会爱着你,我等你回来!很多年,很多年,我在这草原等你。很多年,你不来,我当和尚……”
这个陌生的藏人,极其真诚的说着极其超现实主义的话。我望望他,有些迷惑起来。是个女人骨子里渴望被喜欢吧?这话听着比山歌还好听。但是,直接到嫁娶,这也太吓人了。还有永远,永远究竟有多远呢?恐怕远得很~~我看着他,不知道如何说。看着他的眼睛,又那么真诚,我无法调侃地转移话题,万一他是认真的,我岂不显得轻浮?
可是,就算他是真的,我又怎能跟他一起来认真?
“再唱首歌给我听吧,然后我要回去了。太晚了,我的朋友们该着急了。明早我还要赶路呢。”我轻轻的说。
他为我唱了最后一首歌,我用手机录了下来,那是一首非常温柔深情的歌。他说:这是我们藏族最美的情歌,《仓央嘉措情歌》。
此情此景,几乎心动。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开始错过,却又知道真的不能缠绵。他想要的,我确实给不起。刹那欢喜不是他想要的永远。告诫自己,这只是一种情绪,只是因为被喜欢而感动,不可放纵。
只是,连我自己都难以解释,为什么后来远行万里,仍一路反复听着他的歌,恋恋难舍。快乐时听,悲伤时听。他的歌声仿佛有一种力量和温暖,时时贴近我。
生命就像一首透明的歌,温柔地唱着,没有重复。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13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14:31:25
小砚西游记(14)有朋自远方来
大伟从秦皇岛飞成都,到成都后无班车,包一辆车赶来红原相聚。我接到电话,匆匆下楼,见一彪形大汉背对大门而立,果然是大伟,我顾不上喊他,就像个猴子一样蹭地跳到他背上,他知是我,背着我转了几圈才放我下来。相顾嘿嘿直乐,汶川一别,已经一年。再相逢,没有一点陌生感,仿佛昨日我们尚在汶川草坝子上喝酒扯淡。
是夜,红原街头去买酒,啊亮、大伟,一左一右,啊亮身高一米八多,大伟更是接近一米九,像两个巨人。我很得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左青龙,右白虎,嘿嘿。”大伟笑说:“很有安全感吧?有我们这两个保镖。”我说:“那是啊,相当地有安全感。”突然心里蹦出个念头:“哎呀,不如我们去西藏吧。你们想想,反正成绵那边过不去。我们要走马尔康走,那里都已经离西藏很近了。不如我们顺便去西藏玩一趟再回去吧?”大伟无所谓地说:“我既然来了,一切听领导的安排,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看看啊亮,嬉皮笑脸。啊亮也笑了,豪气地说:“好,玩就玩呗,领导想去西藏,我们就去西藏吧。”说说笑笑间,就定了明日的行程,先去马尔康,再去西藏。
(说明一下,所谓领导并非我真的是什么领导,只是去年招募志愿者办帐篷学校的时候,大家对我的昵称。大伟也是我那时候招募过来的。他年纪较长,四十多岁,其他志愿者很多都还是大学生。我将大伟分配在汶川龙溪乡直台村,那里办学条件最恶劣,又是羌族。大伟驻扎那里,作为直台支教点的镇校之宝。)
我提议去西藏,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我觉得四川和西藏接壤,马尔康都是藏区,应该快到西藏了。至少也比内地近多了,反正都已经走这么远了,不如索性再走远一点,去西藏玩一趟再说。后来走着才知道,西藏其实还老远着呢。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14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15:49:11
小砚西游记(15)见与不见
2009年7月29日红原-马尔康
八点半的车去马尔康,上车的时候开始落雨。雨水中的红原县城显得不那么脏了。但是清冷清冷。
车上有两个藏族和尚,用手机放音乐,我回头张望,他们冲我笑,我报以微笑,顺便客气地说了句:“你放的歌很好听啊。”结果,这两个和尚啊,一路热情地放歌,歌放完了,开始放经文。催眠曲一样,我打瞌睡又睡不着,痛苦不堪。我几次回头想制止,但是看到他们友善的笑容,我的话又咽下去了。
车过刷金寺的时候,停下装货。我收到一条短信:“爱人,再见,一路平安,我等你回来”
心里一动,探头出车窗外,远远路边,一个人骑在摩托车上,伏在车上望着这辆车。雨水很大,看不清楚。我对自己说,一定不是他。
再上路,我心情莫名烦躁起来,终于忍不住对那两个和尚说:“拜托,别放音乐了,我想睡觉。”两个和尚乐呵呵地看着我,用生硬的汉语对我说:“你好。”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啊?我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很。和尚后排坐,一长头发藏人冲我直乐,我无奈也冲他笑了笑。
他一看我笑,笑的更欢。大伟打趣说:“领导,别乱放电。小心招惹是非哦,不过,这个藏民可真帅。”我气的使劲掐他:“人对我笑,我难道对人哭啊?礼貌懂么?民族团结懂么?哥们!”一面笑闹着,心里却始终在想,那人是他吗?下这么大的雨,将近一百公里的路。不会是他吧?
中午到马尔康,这就是阿坝州的州府了,车站很破落。去先看到康定的票,沈前不能跟着我们瞎逛了,他觉得我们实在有点不靠谱。定了后天去康定的票,然后找旅馆。
我心里闷闷的,不想说话,大伟、啊亮一路取笑我,魂留在红原了。唯沈前憨厚,不说什么。我向来伶牙俐齿,今天却没有心情反击,只好摆出一副坦然任他们取笑的样子,他们说什么我都承认,一脸无赖加不在乎。久之,他们也无趣了。
晚上,那男孩打电话来,问我在马尔康待多久,我故意说只住一晚,明日就去康定。他竟然急急地道:“你等我,我要来找你。”
他竟要连夜骑摩托车赶两百公里来见一面,我条件反射般望望窗外,窗外仍瓢泼大雨,这一路泥石流,塌方……疯了,我的上帝,这到底要上演哪一出戏啊?顿时有高山反应,觉得缺氧,头痛。我很害怕,心里很虚,我害怕那人在此刻出现在我面前,我可能就真的管不住自己了。我本来就是个率性而为的人。
强行振作起来,不管他听不听的懂,噼里啪啦跟他讲了很多,关于我的生活,还有我对所谓爱情的方式和看法。可能他大半都没有听懂,但我很真诚看待他的感情,也尝试让他明白我的心情。不是我不相信爱情,而是不能因为爱情而爱上爱情。我相信他说的话,他所要表达的情意。只是,人生不可以如此浪漫,任性,既然如此强求,那从此就不要再联系了,也决不再相见。
他仍固执地说等待与爱,我不再说话,轻轻地挂了电话。
这样炙热的感情让人向往,又害怕。我望着窗外夜色茫茫,心里一片尘土飞扬,是什么一种情怀也说不清楚。我周围人的感情都是小心翼翼,衡量又衡量的,各方面的指标量化了,权衡再三。经过如此几番之后,再热烈的感情也变淡了。但是,生活本身就是平淡的啊。师太说:爱情总归是要失败的,不是败于难成眷属的无赖,就是败于总成眷属的厌倦。
半夜,电话响,知道是他,接了,又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很久,他在电话里唱了一首歌,倔强深情。唱至末了,声音已哽咽。
他说:“无论你见与不见,我就在那里,无论你爱与不爱,情就在那里。”
这藏人,看似木讷,却又细腻,看似倔强,却又脆弱。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他们藏族仓央情诗中的一句。后来有一天,无意中在拉萨街头小店翻阅这本诗集,看到这句话,那一瞬间,仿佛穿越万里长路,那人就站在我面前。
所谓有情无缘,行色匆匆远隔天涯。像是未完待续,后来在大昭寺前,遇见从他故乡磕长头来拉萨的仁增,闲聊中得知他们竟是同乡朋友。不过,那是另外一个路上的故事了。
作者:
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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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15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16:16:27
小砚西游记(16)卓尔基官寨的外面
2009年7月29日 马尔康
卓尔基官寨位于红原往马尔康的路上,电视剧《尘埃落定》的外景地就是这里,外面看起来很巍峨。里面不知道,我没进去,一是我排斥收门票的景点,二是因为我没钱买门票。各位看官原谅我,呵呵。
大伟一早就失去踪影,打电话给他,说自己正往卓尔基。我恨恨地对啊亮说:“这家伙无组织无纪律,回来要开个会,针对这个问题说一下他。”啊亮开玩笑说:“人家大伟数千里奔你而来,你却和藏族小伙子纠缠不清,惆怅不已。人大伟失落的很啊。”啊亮是个爱情至上的人,加上他的八卦精神实在让人吃不消,说大伟固然是取笑。但是说到那藏人,确实让我心里小小难过了一下。那人的歌声时常会在我心中回响,但我已记不清楚他的面容。
吃过早饭,啊亮和沈前去办事,我去卓尔基找大伟。大伟正对着一藏寨上凸起的小木棚拍照,我告诉他那是厕所,他很惊讶。实话说,我觉得这里的藏寨很一般,没有甲居藏寨那么美,规模也不如那里,也可能和心情有关。我帮大伟拍了几张装模着样的“游客照”,关照了他几句,就找了个矮墙爬上去晒太阳睡觉。
下午,大伟打电话让我去吃东西,官寨上面有一片草坝子,散落着几个蒙古包不像蒙古包,帐篷不像帐篷的东西,乃是游客接待中心。我发短信让沈前和啊亮晚上住过来,这里的藏族人家的家庭旅馆。顺便过来一起晚饭。啊亮回电迅速,问有美女否?我回复“有,两个。你和大伟一人一个”,他又问:“白乎?”我说:“比你白,比我黑。”
想起在红原上,他和宽卓策马往草原深处的背影,是一道很美丽的风景,结果这家伙说人家黑的连脸上的雀斑都看不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看见雀斑,难道是一种爱的趣味?
半小时后,啊亮携沈前出现,来不及寒暄,就问美女在何处?我扬声喊:“美女,点菜。”藏族女孩达娃出现了,这女孩已经很汉化了,穿得很时尚,皮肤也很白,脸上妆容很隆重。啊亮看了又嫌人家太汉化。说一点味道都没有了。不知道他好哪种味道,切!
这边八点钟天光仍大亮,已无游客。草坝子上有巨大音箱,放着什么老鼠爱大米,大煞风景,我去点歌,让他们放藏歌。有藏歌做背景,大家酒兴都上来了,青稞酒喝了一瓶又一瓶,酒要一瓶一瓶叫,好让达娃一次一次的出现在这帮狼的视线中。
我踢开椅子,索性躺在草丛里喝酒。天上的云像鱼鳞一样,细碎而有节奏。这像我童年时在故乡的河边看到的云彩,在这里,二十年后,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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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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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1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16:19:07
小砚西游记(17)一场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夜,宿达娃家。受达娃父亲盛情邀请,在伙房又开始继续喝酒。达娃的父亲汉语有限,大伟又是个话痨,喜欢唠嗑,我不说话,听他们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大伟:“这是米酒吧?”
“是的,我们藏族都喜欢喝酒地很。你的酒量怎么样?”
……
“你们藏族平时也是吃米饭吗?”
“哦?米不种,青稞有。”
“平时都吃糌粑吗?”
“喜欢吃糌粑?明早给做糌粑吃,好吃地很!”
“……”
“去过拉萨吗?”
“哦?拉萨,布达拉宫。远地很!”
“您去过拉萨吗?”
“哦?你们要去拉萨吗?我这次不去了。”
“……”
我快憋不住了,强忍着笑,将脸扭向一边,望墙上的贴画,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墙上贴了很多画像,是历代活佛、班禅的,远古的是画像,由于画师对人像技术的概念化,他们都长的像兄弟。
历代的活佛班禅们,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在这家墙上重逢了。
“……”
“藏八宝是指什么?”
“哦,我们家里没有宝贝,布达拉宫里多地很!”
我实在忍不住了,不顾矜持哈哈乱笑起来。
达娃的父亲望望我又望望大家,也开心地笑了起来,举杯祝酒:“祝你们玩的开心!扎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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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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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17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19:12:56
小砚西游记(17)与牦牛初相识
2009年8月1日 马尔康--康定
早上七点半的车,我瞌睡的跌跌撞撞,旅行果然是艰苦之事,以不能睡懒觉为首。在车站与沈前告别,我和阿亮还有他,三个人是从成都一起出发的,但他不能再跟我们继续闲逛了。本来说好,去若尔盖骑下马我们就回去。结果现在越逛越远,每次都心血来潮,毫无计划。
往康定的大巴车稀脏,到了开车时间还在等客,有个大爷企图带他的羊上车被车长严词拒绝。我吸取上次坐车去汶川的教训,买了许多零食上车。万一路上堵车,不至于看人家啃鸡腿而光吞口水。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吃东西,没想到这么破的车还要按票排号坐。又折腾一番,消停下来,看到靠垫上的广告实在恶心,“什么绿色天然打造傲人双峰xxx,男人无法一手掌握xxxx。”想着一路到康定都要面对这个“傲人双峰”,影响我吃东西,我忍不住骂x他妈。跟大伟说:“什么狗屁广告,按这种逻辑骆驼岂不是要骄傲至死?”大伟说:“你不也做过广告的?”“天地良心,我可从不做这种恶心广告,佛主明鉴,天打五雷轰,算了,我也不信佛!”我恨恨地说。大伟窃笑道:“平的人碰见不平事,故而愤愤不平,哈哈……”我说:“知道哥哥你口味重,喜欢S型女人。波大无脑~~~~”大伟笑着回我:“咱们领导脑大无~点点点点”后面的话他以省略号示意。我顿时气急败坏,死掐他。他疼得哀哀叫。
可能是我们太闹腾了,前排一个长头发的藏族小伙子频频回头看我。又是那种直愣愣的眼神,藏民看人都是这种眼神,不知道是单纯还是肆无忌惮。我最讨厌人这样看我了。给他看的毛起了,大声问他:“你是牦牛吗?”
他一愣,问:“什么?”
我瞪着他,说:“牦牛看人才这么直不愣瞪。没礼貌。”
大伟赶紧制止我:“别乱说话,藏民可都带刀的。”
我说:“怕什么啊,我有你和啊亮两个骠悍的保镖,不惹点事情岂不浪费?”我一边说一边很耍宝地做手势:“左青龙,右白虎~~~”哈哈大笑。
那藏民又回头看我,我瞪他,挑衅地说:“再看,再看就揍你一顿。”
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竟然笑得一脸灿烂。
大伟赶紧拉我说:“我的小姑奶奶,别惹事,这里可一车都是藏民啊。”
我拍拍大伟说:“哥们,别怕,真要打起来~~~~~~我会~~~掩护你的。”
大伟哭笑不得,那藏民也回头看我们笑,跟着乐呵呵地笑。
我跟大伟说:“这人好像有点缺心眼,傻得很。你这么好的保镖只好闲置了。”
大伟看看那男孩,若有所思:“这小伙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是红原那车上,他坐在我们后面。”
一路吃吃,睡睡,扯扯淡。实在睡不着,把大伟昨天买的地图翻出来,用我的话说就是找找路,煞有介事跟大伟研讨一番,用手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康定距离拉萨一乍长,问大伟:这大概有多少公里啊?他也研究了一下,说估计两千左右吧。
中午,车在某小镇停车一小时。啊亮和大伟分头闲逛。我乖乖坐在车上吃零食,看行李。后来上了趟厕所出来发现车开走了,大惊失色,一问是开去前面检修去了。我一路问去。路上一群擦脂抹粉的老太太,扭着秧歌送某牌子彩电下乡。敲锣打鼓的,我还以为是人家结婚呢,使劲往前凑,原来是一群妖蛾子。(别原谅我,我说话就是这么不厚道)
正午的阳光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我的太阳镜遗失在红原了。我眯着眼四处打量。隔着这群乱扭屁股的老太太,发现对面一长发藏人正朝我张望,见我看他,立即展开灿烂无比的笑容,定睛一看,哦,原来是车上坐我前面的那头牦牛。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我们隔着人群相互傻笑了一阵,我笑是因为牦牛,他笑是因为我笑他是牦牛么?哈哈。
下午到康定车站,和啊亮大伟商量,是去泸定还是新都桥,如果往西藏的话,新都桥是必经之路,反正会经过的,不如先去附近转转看看风景。最后决定先去泸定看看,听说那里有个什么海螺沟冰川。
大伟去买票,啊亮去买吃的。我原地等待,那“牦牛”也在等车,这是头爱笑的“牦牛”,平心而论,他笑起来很阳光。他看看我,犹豫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过来说介绍自己,说是雅江人,你们去西藏经过雅江,可以去我们家玩。嘿,他竟一路听到我们的谈话,而且还懂汉语,想起我说他是个傻子,不禁心虚的很。补充似地,加倍客气,主动握手,报自己的名字,相互留电话。牦牛的名字叫泽旺索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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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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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17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19:20:35
小砚西游记(18 )泸定桥上铁索寒
2009年8月2日 泸定
傍晚到达泸定,泸定是个很干净的小县城。和内地的县城无多大区别,这边住的都是汉族。大伟要去看泸定桥,我们三人闲逛而去。桥边有些旅游车停着,这样沿途搭班车旅行非常不方便,中途风景好,车也不停。厌恶这种所谓的旅行方式。啊亮建议找人拼车,最好能拼到自驾游的车,这样沿途可以自由一点。大伟去看桥,我们就去找游客模样的搭讪,问车上有无空位。问了几拨自驾的游客,都很戒备,连去哪里都不肯告诉我们。好像我们要强行蹭上去一样。问了几轮,我们自己也觉得相当无趣。
正好大伟咋咋呼呼地找我们,他跑过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快去看泸定桥。”我一愣问:“为什么?难道待会它就断了?”大伟懊丧地说:“售票的下班了,现在去不用买票了,妈的,我刚买了门票,他们就把窗口拉下来下班了。”我和啊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泸定桥啊泸定桥,小学课本里的桥,我站在上面使劲地跳了跳,当时有一种冲动,特想打电话给我的小学语文老师,告诉他我站在泸定桥上,旋即又觉得自己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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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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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18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20:08:08
小砚西游记(19)从135块到摩托计划出笼
海螺沟是我一路旅行中的败笔,门票135块钱每人,花掉俺那么一大笔银子,还没什么可看的。恨死鸟~~~但也正是这次,改变了我对旅行的态度。再也不逢景点必买门票凑热闹,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一样。我一路走过来,花了银子去瞻仰的景点,性价比都实在太操蛋。也可能是我运气不好。嘻嘻~~~从一个正经游客蜕变成一个疯狂的流浪人正是从海螺沟开始萌芽。以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海螺沟实在没什么可看的,灰土土的冰川,看起来很脏。比起后来西藏途中看到的大小各色冰川,海螺沟可以说得上丑陋。去的时候天气也不好,雪山也看不到,不过后来在西藏路上看到了各种各样性感地雪山,算是弥补了这个遗憾。对了,上山的时候,看到一群猴子,这是今天旅途中最兴奋的事件。我惊抓抓地尖叫,表示我对它们的热爱欣喜之情。从小就喜欢猴子,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养一只猴子做宠物。
上山途中认识了一个朋友,樊江勇。他喜欢骑自行车旅行,闲谈中提醒了我们。可以买自行车骑到西藏去。还可以锻炼身体。免去搭车的不自由。晚上回到泸定的时候,我们认真地讨论了关于买车的可行性。
自行车,我和阿亮都否定了,此去数千公里,许多海拔过4、5千米的山要翻,这太吓人了,连我这么淡定的人都觉得疯狂。骑死我也到不了西藏。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弱小女子在高原上骑行,伴随着“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这样悲壮的歌声,慢慢晒成鸟一块烟熏猪肉……阿亮不同意骑自行车的理由是,那玩意骑久了,要得前列腺方面的毛病。
我提议不如买辆农用三轮车,不仅可以载人,还可拉货,一路跑运输跑到西藏去。节省开支不说,还可以赚钱。晚上还可以睡车厢里,真正的露营,还省下一路住旅馆的钱了。一车数用,性价比相当高。等骑到西藏,不需要了,我们还可以骑到农村去转手卖给藏民,肯定很好脱手。阿亮也相当亢奋,正好吃饭的小馆子旁边有一辆农用三轮车停着。我死乞白赖地央求司机让我们试一下。司机指点了阿亮几句,就让阿亮上去试。可惜啊亮失手,把车差点开翻沟里去了。对农用三轮车丧失了信心。啊亮下车后讪讪地说:“小砚,要不算了吧,这玩意很不好控制,听说去西藏的路也不太好走,整这玩意有点危险。”我们无奈地放弃了这个伟大的计划。
最后决定买摩托车,这个提议获得一致通过。摩托车好学也好控制。我想起一路看到藏民骑摩托车极其拉风,强烈要求摩托车上一定要装音箱,拉风地,飙到拉萨去。
我们在小酒馆喝酒,一边幻想着摩托骑士的风范,互相忽悠得热血沸腾。恨不能连夜去敲开车行老板的门去买摩托车。真的,如果买到了,我们一定会星夜上路。呜呜呜,号角在心中吹响~~~~这、次、第怎一个酷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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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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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19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21:59:52
小砚西游记(20)乍别离
2009年8月2日泸定
大伟这几日闷闷不乐,今日海螺沟也未去。晚上回来后告诉我们,他要回去了。我和啊亮一时也闷了起来。没想到大伟这么快就要离开我们。
当晚泸定大雨倾盆,第一次有了离愁别绪。路上的伙伴分离总是令人伤感。虽然后来一路总是要经历离别,惟独这次我特别伤感,大伟千里来相会,本是开心的事情,然而短短数日就决定离去。从红原出来我们四人,只剩我和啊亮两人了。啊亮悄悄叫我挽留大伟,我摇摇头,我向来一不劝酒,二对人事不喜挽留。既然去意已定,好朋友就以酒肉相送吧。
三个人爬起床,冒雨半夜找烧烤档喝酒,至凌晨天色渐明。大伟略有醉意。大家说了很多真诚的话,也说了很多言不由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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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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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1:2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22:21:50
小砚西游记(21)新都桥 新都桥
2009年8月3日 泸定-康定-新都桥
大伟走后,我和啊亮更加坚定要买摩托车去旅行的念头。
到康定后就分头行动,我上网查骑行路线,他去找车行买摩托车。我查了318国道上沿途县城之间里程和沿途加油站,抄到我的小本子上。还手绘了一幅沿途县城及山垭口的海拔表。
两小时后,啊亮来网吧找我说没找到摩托车行。决定往下一站走,去新都桥买摩托车。
出来已经下午了,康定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没有摩托车行实在奇怪,我怀疑啊亮没找对地方,等车的时候,我留意看到藏民骑摩托,就拦下来问车在哪里买的,那家伙得知我要买摩托车就大力推销他那辆旧车。想5000块钱卖给我。我说不要,他一个劲追问为什么,我回了他一句:“为什么要买?我看起来比你傻吗?这么破的车还想卖5000。”围观的藏民哄笑起来。这家伙也嘿嘿乐了。他打量了我一番,问我会不会骑摩托车,我说当然会。他们又是一阵哄笑,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乐呵的。就这么稍稍交涉,围观的藏民就达到十数人,啊亮很紧张,拉我走。那帮藏民也不知道让路,我推开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怎么都这么闲啊。”他们的哄笑中,啊亮紧张的把我拉的一路小跑。
新都桥的车费要40,我上前讲价30,几个司机都不肯拉,还嘲笑我小气。后来终于给我找到一辆车讲好票价30元,大概是黑车,鬼鬼祟祟的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说再等几个人要过半个小时才走,我们就在路边等。听说新都桥那段路特别烂,担心天黑前到不了,我索性站到大街上去喊车。
我把包放下,在街上大声喊“新都桥、新都桥”,马上就有个藏民来问我:“去新都桥吗?”我高兴地说:“去啊,你有车吗?”那人一愣,说:“你没有车吗?”我马上反应过来了,说:“有啊,一会就到,再叫两个人就走。你叫什么名字?”他说叫扎西尼玛,我冲他笑笑,主动伸手和他握手,说:“我叫小砚,扎西,我们一起来喊人吧,凑足人我们就可以走了。”扎西尼玛就跟着我在街上傻乎乎地喊:“新都桥、新都桥”不一会又喊了两个人来。我一看我们都有五个人了,立即给司机打电话,叫他走,他还磨蹭,说再等一会。我和扎西尼玛说,我们现在有五个人了,不如重新找辆车,也很快,这辆车跟我说的是30块钱去新都桥。我和扎西尼玛马上去和别的车谈判。很快就又找了辆车上路。
本想买一个海拔码表,一问要一百多块钱。索性自己手绘一个沿途海拔高度示意图。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26
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2 23:59:00
小砚西游记(22)能相信陌生人吗?
2009年8月3日 东俄洛乡
扎西尼玛是新都桥本地人,车上我热情分饼干给他吃。如此相谈起来,他听说我们来旅游,就邀请我们去他的朋友家玩,据说可以看到原始的藏族人生活。他说:“你们肯定会喜欢的。那是真正的藏族人生活。”
我问啊亮去不去,啊亮说你来决定吧。我就对扎西说,好,我们跟你去。
过折多山的时候,天渐渐黑了起来,开始下雨,路烂的很,我们很庆幸没有在康定买摩托车,不然这段路折腾死了。全是烂泥,车辙都半米深。
到新都桥已经晚上八点半了,雨仍然在下,和扎西尼玛一起下了车,有两辆摩托车来接,其中两个人就是扎西尼玛的朋友,夜雨中看不清楚脸,只觉身材高大,头发很长蓬松搭在脑袋上,问扎西尼玛朋友家在何处,他伸手朝前方一指,说就在前面。
我和啊亮毫不设防地上了车,话说藏民骑车就是狂野,这样的烂泥地,带我和啊亮两个人都能飙50码。扎西尼玛的朋友两个人共一辆摩托,两辆摩托车在雨里狂奔,渐渐出了镇子,四周青稞地一片漆黑,雨水和风使劲地往脖子里灌,又冷又饿。渐渐感觉开始上山,车在夜雨的山路上狂奔,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一路都没有人说话。我心里有点惊慌,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轻率了点,就这样上了一个陌生藏民的车,然后去一个不知道的地方。我回头看了看啊亮,虽然我们看不清楚彼此的脸,但他明白我的意思,在后面抱紧了我。我心一横,决定也不问扎西,究竟带我们去哪里,反正来都来了,何必做小家子气。我在车上曾仔细观察过扎西的眼睛,他不像恶人。倒是他的那个朋友,看起来不像好人。这或许并不客观,这样的荒山雨夜让我神经过敏了。
正在胡乱猜测的时候,车慢下来了,扎西尼玛说到了。我赶紧问这是什么地方。扎西说是东俄洛乡。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也不去唧唧歪歪了。装作坦然状和扎西进去了。
一楼是住牲口的,浓重的臭味。上了楼,二楼才是住人的地方。扎西的朋友叫索郎扎西。就是那个去新都桥接我们的。他老婆在楼梯口迎我们,把我们带到厨房去坐下。(后来接触藏家多了,才知道他们日常在家最多的时间就待在伙房里,在这里吃饭、闲谈,做活计,也是日常会客的地方。)一支昏暗的节能灯,暗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伙房中间就是炉子,我们团团围着炉子坐下。索郎扎西一家坐在对面,七口人,七双眼睛直直地瞪着我们,虽然我知道藏民看人就是这样的习惯,但是犹如被七头牦牛这样不眨眼地瞪着,还是让人发毛。
我朝窗外看看,四周没有一丝亮光,这是个村庄吗?怎么四周没有一丝灯火,好像没有人家一样。天!这夜雨荒山之中,在这陌生的藏民家里,语言又不通。他们一家人都不会说汉话,由扎西尼玛做翻译。
灯光下,我重新审视了扎西尼玛的朋友索朗扎西,他看人的眼神有些游离,这和之前认识的藏民不太一样,不过这人不像有歹意的人。将他的家族成员一一审视之后,我又开始放松了。和扎西东扯西拉,他的汉语说的不还好,就是尾音上飘,每一句都像是一个问句形式,然而又并不需要回答。
晚饭是面皮子,就是腊肉和土豆一起煮的面片,闻起来很香,每个人一大碗,那碗有幼儿面盆那么大,扎西他们在碗里放大量的味精和酱油,劝我们也加这些调料,我拒绝了,他很遗憾,说你这样吃,没有味道。
索郎扎西的老婆给我们盛上汤面后,自己也端了一碗,就退到暗处,盘腿坐在泥巴地上吃起来。我觉得有点不妥,但是这帮男人都泰然自若,我也不好多话。
屋内我们稀里哗啦地吃面皮子,屋外稀里哗啦地下着雨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2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3 00:02:20
吃完饭,我悄悄和啊亮商量,去小店买点东西来,今天来匆忙,没有带任何礼物。问这附近可有小店,另外,我也想搞清楚这里还有没有人家。扎西说小店有,但是早就关门了。我坚持要买东西,扎西带阿亮下去了。不多一会,啊亮去抱了一箱啤酒,和一些零食上来,于是围着火炉我们开始喝酒,几瓶酒下肚,语言虽然仍不通,但是大家熟络不少。索郎扎西的汉语不太会说,索郎扎西的弟弟桑迪多吉一句汉语都不会说。基本都是我们和扎西尼玛在聊,扎西尼玛告诉我桑迪过年的时候结婚。我随口问了句他多大了,扎西说,他18岁了。桑迪知道我们在说他,很害羞。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么小就结婚?扎西说这边这么大基本都结婚了。女孩子15岁就出嫁了。
我问扎西尼玛结婚了没有,扎西尼玛说他还没有结婚。我看他大概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了,不知怎么没结婚。他好像有点难以说出口的样子。
九点半的时候,索郎扎西他们一家就开始轮流打哈欠,平日他们八点多就睡觉了。今天算是很晚了。打哈欠得眼泪汪汪,然而还要泪眼迷离地瞪着我们看。真执着啊,我忍不住感叹。
从这一家开始,我在后来的路上开始能习惯藏民直不愣瞪的目光了。并且也学会了这种直视不躲藏的眼神。
索郎扎西突然站起来,大声说:“睡觉”。声音很响,吓我一跳,还有,他说的竟然是汉语。然后他率领家人从伙房鱼贯而出,再鱼贯上床。我看到他们只把鞋子脱了,就直接钻进被窝了。他们不洗,自然也不会考虑到我们洗不洗的问题。我们就入乡随俗了,啥也别洗了。扎西尼玛指了指外面客厅的两个像长椅又像床的铺位,说你们睡这里可以,然后他也进房去了。
我和啊亮觉得非常新鲜,又有点滑稽。也有担心之后的放松。忍不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扮鬼脸傻笑一通。我问他,在路上的时候是不是很担心,他说是,我也坦白说自己也很担心。
在路上是否该轻易相信陌生人?我们郑重讨论了这个问题。没有结果。我们这一路也没亲戚啊,遇见的肯定全是陌生人。旅途就是去往未知,人和事都不可预见,也正因此,我们在后来的旅途中碰到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有很多惊喜,当然也有灾难。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27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3 00:04:46
一早,我终于还是被那可疑的析析索索声惊醒了,虽然我一夜都听到这个声音,但是实在太困倦,醒不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双小豆子一样的眼睛也正看着我,我一个激灵,腾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是一只老鼠,它倒比我镇定的多,看来它在这家相处甚和谐。它慢慢地从我枕边往脚头爬去。我拎起被子一阵狂抖,它才迈着细碎的步子去了啊亮的床上。我倒下又睡。
早上,索郎扎西率领家人从床上爬起来,鱼贯进入伙房,还是按照昨夜的坐位秩序,他们继续打量我和啊亮。我已经不在意了。早上吃青稞面烙的饼子,还有酥油茶,很香。快吃完的时候,索郎扎西大概是觉得有必要问候一下客人,他突然停下来,问啊亮:“你洗脸了吗?”啊亮一愣。我知道他肯定是想难道这里还有洗脸这个程序吗?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们不知道我为什么笑,但是看到我笑也都笑了起来。只有索郎扎西一个人瞪着眼睛莫名奇妙。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28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3 00:54:41
小砚西游记(23)扎西的情义
扎西尼玛要带我们去高尔寺山上,他们家的牧场玩。他说山上冷的很,让我穿上藏袍,帮我系腰带的时候,他用力一勒,我顿时要断气,话都说不出来,用力拍打他的胳膊示意他住手。额!牦牛一样的藏族男人。他呵呵直乐。
带上青稞面的饼子用毛巾包住捆在腰间。借了索朗扎西的摩托车上路了。一路上山,又开始下雨,我使劲地将自己缩在两个人中间。扎西的技术很棒,带两个人在一路的水坑之间,蹦达着往山上开。后来,海拔越来越高,车的动力不行,发动机发出难听的声音。越往上走越冷。到高尔寺山顶休息了一下,几个藏民在山顶卖虫草,脸冻成猪肝色。看到我们围过来打招呼,友好地问我们好玩吗?我摇摇头说:“不好玩。马上就要冷死”。他们哈哈大笑。说过一会就会出太阳,往那边山顶上去就可以看到山顶的海子,美地很!
那边的山顶就是扎西家的牧场,更高更冷,笼罩在雨水与雾气之中。
从高尔寺山往那边山骑就没有路了,扎西在草坡上往上走之字路线,雨水的草坡滑的很,车头摆来摆去,惊险万分。他问我怕不怕?我老实地说:“怕,扎西你可别把我掉山下去了”。他纵声像个侠客一样哈哈大笑,豪情顿生。
终于到了他家帐篷,他父亲和母亲在山上放牧,见我们来很热情,马上往火塘里填加干牛粪,煮酥油茶。
倒茶的时候,扎西的父亲从黑暗中掏出几个碗,我顿时警惕起来,那碗,唉~~~。递给我的碗,碗沿上有一抹可疑的黄呼呼的东西,我看到了,扎西的父亲也看到了,好心地替我用手擦掉了。诶,他的手刚刚还在抓干牛粪往火塘里添。嗳,啥也别说了,顺从地起身双手接过茶,一边心里记着擦掉的那个地方,留心不要喝到那个地方。(嗳,挺讨厌自己的这些小纠结)。
一杯热腾腾的酥油茶下肚,我方才觉得我回到了人间,思绪才稍稍活泛一点,之前我的肉体和灵魂全部被冻住了,木讷的很。开始和扎西一家东扯西拉,问牛问羊问天气问虫草。扎西耐心地一一回答。拿出虫草给我看,说挖虫草的时候,挖到一棵,就在旁边找,一定还有另一棵,它们都成双成对的。记住位置,第二年5月的时候那里还会长出虫草来。扎西心中有缜密的虫草生长地图。
我非常好奇,它们怎么还会在同一个地方生长,就算菌子的种子在那里,怎么恰好那里还有两条虫等它们寄生啊?难道这也是一种缘分?哈哈~~
因为下雨,帐篷顶上的开口没有撑开,帐篷里烟散不出去,我们围着火塘眼泪汪汪地聊着天。
扎西说起少年事,16岁的扎西乃新都桥小混混,一次酒后失手杀人,不仅家产赔尽一空,人也判刑入狱,前年因表现好提前出来。进去时青葱年少,出来已至中年。所以至今尚未结婚。出来后,扎西四处奔跑做生意,上海,广州都跑去卖虫草藏药,三年间白手起家,在新都桥买地盖房,现在又准备再买地盖旅馆。他打算赚够了钱,安顿好父母,就离开新都桥,去别的地方开始生活。
他说昨晚你问我,我没有说,但我们是好朋友,想想,我还是给你说了。好朋友就要真心对待。希望你不要看不起。
我点头,说:“扎西,不管你过去做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认识的是今天的扎西,是我的朋友。以后不要再提看不看得起的话。”
他也点头,神色坦然,没有不信任,也不再提起。抽出腰间康巴刀给我看,我赞好刀,他说刀是不吉祥之物。但是我听说康巴人又有风俗,碰见心爱女子,有缔结婚约之意,便将佩刀相送。这女子若接受此刀,意味着终身不得反悔。我问扎西是否风俗如此,他点头说是。
但是他爸爸突然插嘴说:“上次,扎西把佩刀卖给了一个旅游人。”
扎西顿时尴尬,我们大笑起来。扎西解释说,藏族人都有两把刀子,不一样的。
雨一直不停,扎西很遗憾我们看不到高山海子,但是等待时间过长,下山要天黑了。我们虽然没有看到海子,但看到了藏族朋友的情意。阿亮帮老阿妈打酥油,干活很勤快,还学挤牛奶,母牛被他挤得很难受。虽然不懂藏语,却相处融洽,老阿妈的眼神看着阿亮十分欢喜。临别,老阿妈一直嘱咐,再来玩,拉萨下来再到山上来住一段时间。
下山的时候,发现扎西挂空档狂飙,我大力拍他,要他挂档位,这路弯道又陡又急,一边就是万丈深渊,遇到状况,这车速,根本煞不住。他毫不在意,说挂档费油,还说他们下山都是空档。我魂不附体,但又觉得相当刺激。
雨越下越大,扎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摩托车的音响淋雨不响。我探出脑袋怂恿扎西唱歌。这个酷酷的驾驶员,一边载重两个人在雨里狂飙下山,一边扯着喉咙娱乐乘客,他唱:梅朵娜姆,啦啦,梅朵娜姆,啦啦啦啦梅朵娜姆,哦~~~梅朵娜姆……。很难听,但是精神可嘉,气氛很刺激。有一种黑色幽默。
扎西解下手上的佛珠给我系上,说:这是我的情意。我们这里最大的活佛给我的,保佑平安的,送给你,保佑你平安地去,平安的回来。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28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3 00:56:26
半个月前,扎西和朋友来成都办事,我前去小酒馆一聚。服务员见我们几个藏人邋里邋遢,很怠慢,爱理不理。我一把抽出扎西的佩刀,在桌上砰嗙一阵乱敲,大喊:“老板呢,没长眼睛吗?见到客人也不知道招呼吗?”把老板敲得从柜台后面一路小跑前来伺候。哈哈~~我一见扎西总是豪气顿生。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3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3 19:55:54
小砚西游记(24)骑着摩托去旅行
2009年8月5日 雅江县城
雅江,藏语名“亚曲喀”,即“河口”之意。因系雅砻江重要渡口之一,也曾经叫河口,后来更名雅江。过雅江大桥即到县城,小城陡峭,依山临江,分上街和下街两条街,中间一曲折石台阶小巷承接,名梯子巷。步行完全城大约25分钟。县城没有车行,阿亮步行去4公里外小镇买摩托车。我购置路上所需物品,防水背包,手套护膝,雨衣等,又折到药店买了些常备药品。备完这些,又去买围巾,县城商品非常贫乏,尽满城找不到一条合适的围巾,便去藏族裁缝店找布料,裁了一块藏蓝碎花的麻布,裁缝店老板忙碌不得空,我借她的缝纫机亲手拷边续接缝成围巾。
忙完,天光还早,就在雅江县城闲逛。正是卖菌子时节,满街都是背背筐的康巴汉子穿梭其中。康巴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帅哥指数远高于其它地区。一康巴汉子刚卖完菌子,背着空背篓闲逛,长发披肩,微卷,眉目俊朗,穿一件赭石颜色的藏袍,松松垮垮,腰间别一把康巴刀,很帅,我无所事事地跟着他后面闲逛。他过杂货店的时候给自己买了双解放胶鞋,和一副纱线手套,随意地扔进背篓。拎了瓶啤酒,边走边喝,施施然。路上不时有人和他招呼,翻看他的背篓,藏语虽听不懂,大概也能猜出,约莫是卖了多少菌子,价格若干。经过地摊时,他蹲下,将背篓放一边,仔细挑选女子用的塑料发夹,镶嵌着假水钻的和粉红塑料珠的两种,有些犹豫不决,最后两种都买来,小心地包好塞进怀里。又去看藏饰店看银饰,挑选镶嵌红珊瑚的银耳环,巨大的藏式耳环,我曾在车上见藏族女子戴这种,要用红线缠住挂在耳轮上。那男子挑选耳环的时候,很干脆,大概是早前就来看好的,待卖了菌子前来买起,看店家包耳环的时候,他面上禁不住要微笑的神情,让我这个旁观的人都能感受到爱恋一个人的欢喜。他是想起心里爱恋的女子,带耳环的美丽。
让我想起,很多年前,有一个男孩子,他说街口小店看中一个棕色软皮小书包,他每天经过都要去看一眼,看看包还在不在。想等发了薪水就去为我买来。后来那个包被人买走了。他很遗憾。而我想起来,没有遗憾,只有美好。虽然时隔多年,在这陌生的街头,我想着想着,也禁不住要微笑。
八点多,阿亮打电话来,叫我下楼,一看新车已经骑回来。音响也已装好,阿亮连比划带笑说挑摩托车经过,又说音响是特地回来去卖音箱的店子里又加装了两个高音喇叭在前面,后面装的是低音炮。两用的,可插卡,也可接我的苹果MP3。我衷心赞他能干,这些事情我是万万不能做到的,这方面我相当白痴。啊亮得意地笑。我亦告诉他,有礼物给他,拿出缝好的围巾,他很惊喜,没想到我还会缝纫,夸我文武双全。我得意非凡,告诉他,不仅如此,我还留意了藏民围围巾的方式,教他如何围住头脸,只露出双眼。非常帅气,又防风遮阳。亲手帮他围好,他欣喜地照照观后镜,得意的很。酷得像个恐怖分子。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35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3 20:00:57
啊亮开心地示意我上车。说自己下午在车行老板的指导下找了个坝子练了半天车了。我跳上去,发现他还细心地加装了后脚蹬,这样长途后面坐车的人不至于太累。我们将音响打开,一路放藏歌,开车在雅江城里兜了几圈,非常垮气拉风。觉得还不尽兴,又去雅江边狂飙一通。这音响效果比我们一路听藏民摩托车上的都要好。我提议为庆祝新车和音响,停车买酒,找个地方喝几杯,阿亮积极响应。
在小店拎了几瓶酒和零食,将车骑到江边。在悬崖边,席地而坐,喝酒聊天。月光皎洁,从山顶上升起来。山峦如墨,幻影曈曈,雅江河水在月色下,如白练相映,奔腾去远方。那是我们来的地方。明天我们将沿着河水一直向上,去往未知的远方。
一边喝酒,一边给阿亮讲故事,讲很早之前看过的《革命前夕的摩托日记》。“这并不是一个感人的故事,而是两个人生命的一部分——在那些时刻,他们为了共同的希望和梦想,在他们的旅途中奋勇前行……”我站起身,满含激情给阿亮朗诵这部电影的片头字幕。“这部电影与红色无关,与信仰无关,是旅途,是奋进的青春,一段旅程影响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后来影响了世界。我总觉得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去环游世界的梦想,但是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如果不想让自己成为那种老了以后没有回忆,生活乏味的人,就要有梦想!”
“人生很短,不要有回望时的残酷。你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你将梦想改变的东西,你将梦想生活的世界?”说到激动处,我转身用力拍了一下摩托车,大声道:“哥们!激情旅行开始了。经过这次旅行,你会发现生活是个奇迹!”
阿亮被我鼓捣得热血沸腾。腾地站起来,将手上的酒瓶用力扔到江里,大声说:“砚台上车,我现在就想上路了。我们再骑一圈!”
将音乐放到最大声,我们在山路上盘旋,在烂路上颠簸蹦跳,机车声轰隆,月亮在山间紧紧相随。
车灯照耀下,山路蜿蜒如时光隧道……快快快,我们迫不及待要上路,前方犹如聂鲁达的爱情诗般美好……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49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02:42:33
小砚西游记(25)一部公路电影的开始
2009年8月6日 出雅江
正驾驶:阿亮
副驾驶:小砚
目标:前方
计划:无
方法:即兴
工具:宗申175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02:44:32
因为有新车,我亦不赖床,早早起来。捆好行李,用围巾围住头脸,出雅江去也。雅江边关卡检查登记,兵哥哥看着我们这两个山寨骑手直乐,得知我们将骑摩托车去西藏,友好地挥手祝我们一路平安。
从雅江到理塘总共是134KM的路程,要翻过两座4000多米的高山-——海拔4659m的剪子弯山口和4718m的卡子拉山口。
出城就开始上山路,沿途风景甚好,车辆也不多,阿亮骑的很慢,大约3、40码,偶有会车的时候,阿亮都要小心地将车停路边让车。边走边练吧,待他先熟悉车感,练好车,再找坝子我也来练车,还是初中时骑过摩托车,多年没有骑过了。慢慢来,一边练习骑摩托技术,也熟悉下新车,阿亮小心地从换档开始练习,不时地向我汇报,现在是几档几档。又问我坐他骑的摩托车害怕不害怕。我给他打气,说不怕,我信任你!话说,我少年时也是飙车党,有次曾经从碎石路连人带车摔出去躺了半个月。
骑了一个多钟头,阿亮渐渐找到车感,顺畅起来,不像开始那么时快时慢,平稳起来,就是会车的时候还是会紧张。偶尔停路边休息的时候,他就练起步和停车。
一路车速都很慢,将摩托音乐关小。我给阿亮讲公路电影《直到世界尽头》还有《德州巴黎》。给阿亮讲故事,后来成了我们一路的保留节目。阿亮听得很有感觉,突然打断我,说:“砚台,我们这不也是一部公路电影吗?”
我也豪气顿生,大声说:“当然是,我们这部公路电影才刚开始上演,而且是现实版的。而对我们而言,它将比任何一部公路电影都珍贵和难以忘怀。因为这是我们自己去走的路。参与其中,共同经历。”
“阿亮,我老了以后,我肯定会经常想起来,年轻的时候,和一个好朋友上路,那种青春激昂,肆意胡为的年代。”我感叹地说。
阿亮按了一下喇叭,表示同感。
我向来是个任性的人。想到什么就会立即去做。虽然这常常给我带来灾难,但至少,我从这种自行其是中获得了满足。
没有谁可以真正自我地活下去,我指的是思想上的、关乎灵魂。不管你要不要、愿不愿,撒着娇,玩弄着小情小调,貌似甜蜜,未必全是无奈的妥协,而其实,你都在改变着自己,也许每一次小小的改变都是自愿的,甚至甜蜜。但往往到头来,某一天,你会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如此不堪,灵魂的深处那一度在青春中燃烧的火种现时几乎被熄灭殆尽,你偏离了自己的初衷,走着一条按照当初的价值观来看完全狗屁不值的道路,成为一个在青春的高台上被绝对藐视的庸碌的灵魂。
你开始抱怨,开始怀疑,开始指责,开始对激情或青春、理想等关键词心生恶意。因为你失去了它们。你开始满嘴喷粪,谩骂,恶毒诋毁这些你也许曾经拥有过,而不自知的一些品质。嫉妒那些还拥有这些品质并为之付出行动的人。
这段话是曾经一个朋友边看电影边和我说的,原话早已不记得,类似如此吧。让我印象深刻的一段话。
慢慢骑到山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我突然看到路边有个路牌,指向另一条路,上书“中国美男子故乡,康巴汉子村”,我兴奋地拍阿亮肩膀,示意他看那个路牌。和阿亮商量,要去看美男。以前听说甚至有法国女人跑到这里来借人种,哈哈,康巴汉子这么有魅力,像种马一样?人种就免了,但是看看也好啊。阿亮笑说:“买摩托车就是为了能自由的去一些地方,我们砚台喜欢看美男,这个爱好必须满足,哈哈。”我麻利地拍马屁:“谢谢阿亮,这么体贴人心!”
我们这两个率性而为的家伙,马上掉转车头,岔入山间小道,寻美去也。却不知,这一去让我们差点回不来。摩托车旅行第一天就遇险。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16:12:15
小砚西游记(26)荒山顶上迷途
2009年8月6日 西俄洛村
从山顶一路向下,一边沿山凿出的小道,一边就是峡谷,起初路况还好,愈往下愈糟糕,皆是烂泥地。一路向下,看着山谷的溪水清澈跳荡,山坡上牛羊散落其间,安静如世外,偶有零星藏居,掩映在大棵的花树下。但是一路都没有看到人和其他车辆,下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渐渐怀疑,这传说中的康巴汉子村到底存在否?一直向下,转过一弯又一弯,山路延伸无穷无尽,这里的海拔可能比雅江还低,溪谷里很冷。风吹过来阴阴的。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16:14:25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山路一转,看到一片平坝,传说中的康巴汉子村终于到了。一片藏寨静静地卧在山谷,一条河流从寨子中间流淌而过。人家墙上涂着明黄、土红、赭石的眼神,很鲜艳,阳光下灿烂生辉。奇怪的是这个寨子仿佛空无一人,除了几条闲逛的土狗,一个人都没看到。静寂的午后,我们的音乐愈响,更显村寨空寂。
五彩缤纷的经幡在风中翻卷,也是静寂无声。阳光将寨子涂成隽永的金色调,这调子下面压不住地泛出丰富华丽的色彩。但是毫无人气。
这个山谷间的小村子,很美,但是又透着古怪,静的不可思议,仿佛无意之中进入了一个梦境。
终于在桥上看到一个藏族老人,他在专心地解桥上那些被风吹缠绕在一起的经幡。他冲我们打了个招呼,见他会说汉语,阿亮就前去问乡政府在哪里,他指了指方向,又低头专心地解经幡。这是非常徒劳的工作,理顺的经幡,不一会儿又被风吹纠结在一起。他就一直在那里理那些经幡。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16:18:47
找到乡政府所在地,就找到了这里最中心的地方了,一条不足50米的巷道,乡政府大门紧闭,还有一家小饭馆,门也关着。
有家杂货店开着门,门口有个台球桌,烈日炎炎下3、4个藏民在专注地打台球。杂货店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喊醒他,买了两盒方便面充饥。
蹲门口吃面条的时候,旁边地上坐了几个藏民,蓬头垢面,顶着烈日,无所事事地盯着我们看。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直直看人的眼神了。他们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一边吃面一边瞪着他们看,心里非常失望。这几个哥们好像丐帮子弟,还是污衣派的。难道这就是康巴汉子?西俄洛村打出中国美男子故乡的口号,这个玩笑开大了,欺骗我事小,还欺骗了远道而来的国际友人,这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国际影响啊。
到底美男都去哪里了啊?我真失望。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16:34:02
吃完东西,阿亮很执着,带我继续寻找康巴汉子,要帅的。我们骑摩托在村里闲逛,看到一个藏民坐在路边沉思,听到车响抬头冲我们迷茫一笑,这是在西俄洛村看到的唯一的微笑。虽然不帅,但也让人心温暖。
他问我们:“旅游人?”我说是,顺便问他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说都不好玩,于是我换一种问法:“漂亮的地方哪里有?”
他懂了,指了指远处的山上:“上面美地很,有草坝子,海子,还有祖先的康巴人住的地方。”
问有没有路,他点头说有,问好不好走,他说这几天都没有下雨,路好走的很。问有多少公里,他搞不清楚,就问要走好久,他看了看我们的车,说20分钟就到。(友情提示:凡是游客们说路很艰难险阻,那难度通常都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凡是当地土著说很好走的路,你要客观对待,因为你不是本地土著。还有,永远别相信牧民们估计的里程或者时间,他们对这个没概念的。事实证明,这个家伙说的路好走,应该是针对山羊或者牦牛,而不是指摩托车。他说20分钟的路程我实在想不出他怎么得来的。)
上山前,过一小桥,有两级石块垫路,我说过不去吧?阿亮说没事,加大油门就冲过去,摩托车轰然倒下,两人闷哼一声像两面口袋砸地上,激起一片尘土飞扬。这是在路上的第一次摔跤,我摔的相当没经验,一条腿被死死地压在摩托车下。左脸重重bia在地上,我觉得巨大的震动牙都松脱了。等阿亮推开车,我才收回那条可怜的腿。返身趴在地上呻吟,哎哟哎哟半天。阿亮很愧疚,把我扶起来。用袖子给我擦满脸的灰尘。说:“哎呀,砚台,你脸肿起来了。”我呻吟着张开嘴,让他给我看看我牙还完好不?他凑近看看,说牙没掉,都还在。我不放心,伸手指进嘴挨个晃晃我的牙。还好,没松。放心了,拖起摩托车继续上山。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3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17:01:47
上山的路都是羊肠小道,好多马蹄印子,这大概是牲畜上山踩出来的小道,溪水从山道上欢快地淌过。山路非常陡,又窄,阿亮控制车还是很不熟练,频繁熄火。有次,上坡上不去,阿亮用力一加油门车前轮顿时就竖起来了,我从车后面直接翻了下去,往下滑的时候我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捆行李的打包带。车轮旁边就是山崖,山下的村子远远像火柴盒一样小。两腿站站,抖了好久,腿软得像耳垂一样,使不上力,几乎是爬着上了车。阿亮嘱咐我上坡一定要紧紧抱住他。我心一横不敢看山下了,死死地勒住他的腰。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越往山上走,越难走。简直不算路,我决不相信那个藏民说摩托车能上的话了,他肯定是存心想陷害我们。有一段要过条沟,只有窄窄木板搭桥。大概一本杂志横放的宽度。不靠谱的阿亮想加油门冲过去。我仿佛看到了我们俩连人带车翻进沟里的惨状。使劲拍打他,我不管了,我要下车。阿亮停下来,让我下车,我顺便照了一下观后镜,脸已经肿得像个猪头,口水止不住地流,太狼狈鸟~~~~阿亮看看我想笑,但又觉得有必要和我的情绪保持一致,努力做出很同情的样子。我建议他推车过去,不要冒险,肯定会翻车的,这桥太窄了。他牛逼哄哄地说没事,还说根据驾驶经验,速度越慢越不好控制,速度快一点就冲过去了。(他那点经验,呵呵,昨天才学会骑摩托车,今天就和我吹嘘。理论和实际结合才能成为经验吧?)既然他这么勇敢,我只好成全他,让他试一把。谁让他是个不疯魔就不成活滴人呢。
他将车往后退,退到远一点,一加油门就不要命地冲上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阿亮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我简直不忍心看,我只好悲悯地闭上了我的双眼。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阿亮不见了,哦~~他在沟里。哎哟哎哟地叫唤着~~~这孩子,真麻烦。接下来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才把车弄上来。先卸行李,减轻车的重量,然后再齐心协力把车一点一点扛着顶着弄上了路面。阿亮浑身滴答淌水,又把鞋子脱下来倒水。我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实在忍不住,哈哈狂笑一通,额~~~仙人诶~~我又流口水了。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4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17:25:58
忘记小林哥原话了,大概是“为什么一路这么多艰难险阻,原来是为了那更美的风景做铺陈”。上到山顶后,天地为之一宽,一片开满了鲜花的草原,延绵起伏到天尽头,云层低垂如幕,伸手仿佛能扯下一片来。远远有两片湖泊,倒映着蓝天白云,几匹马在湖边吃草。大为兴奋,嚷嚷着我要骑车去逮马骑。骑着摩托车在山顶草原上肆意驰骋。迎着呼呼的风声,我很想大声地吼一首什么歌,酝酿半天也想不起什么歌可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只好算了。但又不甘心,一边飙车,一边气沉丹田“啊啊啊嗬嗬嗬”乱喊一气~~经过阿亮身边,阿亮说,哥们,这声音听着人sheng得慌~~~小心别把狼招来~~~
(sheng得慌,那个字是哪个字啊?热心网友指点一下。)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5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17:46:29
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啃鸡爪。阿亮百无聊赖,突然发现远处山上有两个人影晃动,哇塞,太兴奋了,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顶上竟然看到了人类。
我们冲他们大喊大叫,上窜下跳,做各种大幅度的肢体运动,企图引起人家的注意。但是太远了,那两人没反应。我们马上骑车去追赶。看见,到达其实还很远。为了快点追上他们,我们从坡上直接往下冲,风声呼呼响。突然摩托车一沉,那片草地异常松软,泥浆慢慢淹没车轮,诡异的很,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沼泽?这山顶上会有沼泽地吗?来不及多想了,就这么一会,车轮慢慢已经往下陷了十几公分,阿亮惊慌地用脚撑地左摇右晃,加大油门想冲出去,车子陷的更快,陷到半个轮子,我也紧张万分,惊慌地叫阿亮我们赶紧跳车吧。阿亮大声说:“砚台别乱跳,跟我一起往下倒,平倒!”阿亮一边说,一边将身子努力往一边倒,我也和他姿势保持一致,车子像慢动作缓缓平倒在草地上。我们趴着将身体赶紧蠕动开。觉得踏到实地,再来拖车。好在草地上有水,滑,折腾了一会把车也拖过来了。站在硬草坝子上,我们俩面面相觑,已经面无人色。
第一次知道草坝子虽美其实也有危险。我们上坡下坡折腾了半天,到那边山头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人影了。我们索性往山顶四处寻找,风景比刚刚那片更美,原本紧张的心情慢慢舒缓起来。我们将音乐放到最大声,跟着音乐大声唱歌。翻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越走越远,那两个人类仿佛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找到。
糟糕的是,一路跑得太HI了,我们发现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失去了方向感。通过这件事情我对男人有了深刻的理解。我原来以为只有女人和老母鸡才不辨东西南北的,原来阿亮这哥们也是个方向感极差的人。茫然地瞭望四周,四周都是一样起伏的山坡,延绵到云深处。远望群山,全像窝窝头。一样的风景,一样的蓝天白云。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18:13:04
和阿亮分两个方向往山顶爬,打算爬到一个高点的山头,俯瞰四周,寻找西俄洛村所在的方向。以确认下山的路径。
高原上爬山实在吃力,空气稀薄的很,喘不过气来。累得心力衰竭,爬到山顶一看,顿时绝望了,上面延绵不断还有更高的山,它们都长的一模一样,天哪,西俄洛村到底在哪个方向啊?(我后来和朋友说起这次迷路,他告诉我,在那边不是爬到某个高一点的山坡就看到很远,而是越走就越上升到了一个海拔高度,周围地势都差不多的。)
我失望地趴在地上,觉得自己要力竭而死了。当然,死不了,头埋在草地上喘了半天又摇摇晃晃爬起来。掏出手机一看,还是没有信号。望见,阿亮在对面山头远远的一个小红点,骑着摩托车转来转去,完全没有路线,一会又转到原处。那里是一片废墟,会不会是传说中古代康巴人的居住遗址啊?我看他在那里转来转去像个没头苍蝇,突然觉得恐怖起来,别我们两个瞎跑跑散了,相互找不到对方啊,这里又没信号。强自爬起来,拎着外套冲他挥啊挥,喊是喊不出来。他看不到我,我只好往他那边跑,跑到半山腰的时候,奇迹出现了,我看到远处山谷有个人骑摩托车在转悠,我用尽力气朝那人大喊大叫,挥动我的红外套,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人才偶然抬头看到我,停了下来,我朝他拼命地跑过去,不过,速度和走差不多,跌跌撞撞,我好害怕那人会以为我只是要和他打个招呼,然后他就要走了。但相距太远,我没法传递我是迷路了需要帮助的信息。我死命地朝他跑,一边跑一边喘,一阵反胃想吐。边吐,边还要挣扎着往那边跑……
终于,阿亮也看到那个人了,也朝那个方向骑过去,我看阿亮发现他了,顿时彻底力竭,一头扎倒在草地上,眼前发黑,四周的山模糊往上翻,像老旧的录像带摇晃翻滚……不行,我想吐,用尽力气侧过身去趴在草地上,一阵狂吐,中午吃的面条全吐了。吐一会,我就挪动一下脸,离那堆秽物尽量远一点……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18:15:28
那人是上山来找牛的藏民,陪我们走了一段,指了下山的方向才又回去找他的牛。那人说,这山上古怪的很,我们的牛跑跑也会不见掉,你们外地人不要乱跑。下次上来要找向导。
额!没有下次了。有些地方来一次就好。事情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也没有想象那么坏。我们这两个任意胡为的家伙终于迷途知返。
下山后我们连水都不想在这个村子买,只想迅速离开。路上又碰到那个藏民,仍旧无所事事地坐在路边,看到我们,挥手,问:“上面好耍不?”我冲他喊:“老子想打你一顿!”他说:“什么?”车从他旁边呼啸而过。这厮简直像特地埋伏在路边陷害我们的。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1:59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22:04:02
小砚西游记(28)世间最美的情郎
2009年8月6日 理塘
理塘,汉语的意思是“平如铜镜的草坝”,有世界高城之称,海拔4014米。很多游人过理塘匆匆,不敢做停留,皆因这里海拔太高,很幸运,我没有任何高原反应的迹象。在理塘停留两天。不是因为这里的风景美,而是因为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在理塘转世的传说。
那一年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
——《仓央嘉措情歌》
这是一首流传很广的情诗,也是藏区传唱最广的一首情歌。
大约在300年前,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有双又黑又亮的眼睛,就像刚刚酿成的葡萄酒。可是那男人非同寻常,他是藏民顶礼膜拜的活佛六世仓央嘉措。与一般活佛相比,仓央嘉措显得非主流。通常情况下,转世灵童在五六岁就已坐床成为活佛接受教育,而仓央嘉措是在15岁才开始了作为一位法王的学习和生活。突然间远离故乡亲人,面对大量的经书和修行,身边有的只是得道高僧的严格管束,以及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高要求。仓央嘉措这个自小在民间长大的孩子产生了叛逆,即使拥有对西藏的最高统治权,他依然是不快乐的。最重要的是这个正值爱慕女性年龄的英俊少年,他必须按照所属的格鲁派教规,严禁接近异性。其实早在他成为达赖喇嘛之前,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玛吉阿米。他们终日相伴,耕作放牧,青马竹马。
曾为少年仓央嘉措落发授戒的五世班禅大师,五年后又该再次为之授比丘戒了。仓央嘉措依约去往日喀则扎什伦布寺。经由五世班禅自传我们得知:班禅大师祈求劝导良久,仓央嘉措沉默以对良久,然后毅然站起身来,夺门而去。他双膝下跪在日光大殿外,给大师磕了三个头,反反复复只说一句话:“违背上师之命,实在感愧”,念念叨叨黯然而去。仓央嘉措不仅拒受比丘戒,反而要求大师收回此前所受的出家戒和沙弥戒。说这番话的时候,仓央嘉措痛彻肺腑:“若是不能交回以前所受出家戒及沙弥戒,我将面向扎什伦布寺而自杀。二者当中,请择其一!”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可见他心中是何等的痛苦。进入布达拉宫后,他厌倦深宫内单调刻板的黄教领袖生活,时时怀念着民间多彩的习俗,思念着美丽的情人。他不仅经常微服夜出,与心爱的姑娘相会,而且不顾世俗,写下了许多优美的情诗。有一天下大雪,清早起来,打扫寺院的喇嘛发现雪地上有人外出的脚印,便顺着脚印寻觅,最后找到了仓央嘉措的寝宫。随后赶到的主持纪律的铁棒喇嘛用严刑处置了仓央嘉措的贴身喇嘛,还派人把他的情人处死,把仓央嘉措关闭起来。悲痛欲绝的仓央嘉措经过这一场生死变故,他逐渐把佛深深埋在心底,而选择自己作为人的天性,他开始不断不断的写诗,并且是情诗。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这样的诗句,只有心怀重情的人方能写出。仓央嘉措的命运是老天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生在贫民之家,长在自由之地,却机缘巧合成为雪域至尊。只是红颜、江山,从来就是一个难以抉择的话题。仓央嘉措一生只为情所惑,视权力地位如粪土。从开始的不愿“出任”六世达赖,到一七○二年(康熙四十一年)巡游日喀则时向其师班掸罗桑益西送回僧衣以示退戒,只保存世俗之权……
对于仓央嘉措这个自然之子,他不过顺应了自己的内心,恋上尘世,放弃佛缘。他内心亦有痛苦,他说“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或许他知道,自从他成为王的那一天,他便失去了自由。所以他的尘世之爱,才会如此压抑,如此炽烈,如此绝望,如此疯狂。
白天,仓央嘉措以密法佛徒出现,夜晚则化名宕桑汪波游荡于酒肆、民家及拉萨街头,以至于竟在布达拉宫内:“身著翩翩绸缎,手戴闪闪金戒,头蓄飘飘长发,且歌且舞且饮。”他的诗说:“住在布达拉宫中,我是雪域至高之王。在拉萨的街头上流浪,我成了世间最美的情郎。”
神圣的宗教律例不可能容忍他的离经叛道,仓央嘉措就这样因“耽于酒色,不守清规”而被康熙帝予以废立。24岁的仓央嘉措在押解途中,不知所踪,有说被人下毒死于途中,有人说其从此流浪天涯。这为后来寻访新的六世达赖设置了不小的障碍。一个没有喇嘛的西藏,就像一个人没有灵魂。于是寻访六世达赖转世灵童的活动在西藏启动。藏传佛教关于灵童转世的程序众多,其中包括达赖生前的遗嘱,圆寂时面部朝向等重要信号指示,仓央嘉措都没留下。他注定了不是一个遵从规则的喇嘛,生前在这一点上都不肯“配合”,或者命运注定了他无力配合。
而最具戏剧性的一个细节是,当人们迎接六世达赖的灵童时,惊奇的发现灵童居然就在仓央嘉措的情人玛吉阿米的故乡——理塘。正应了仓央嘉措生前最后一首诗: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皑皑。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
庄严肃穆的布达拉宫,这历代喇嘛的驻锡地。它以尊荣显赫的姿态永远地拒绝了仓央嘉措。在西藏的历史上,曾经一共产生过十四辈达赖喇嘛,除却第一代达赖的灵塔在扎什伦布寺外,其它历代达赖喇嘛总有灵塔、塑像、绘画等纪念物供奉在布达拉宫,即使人们不怎样提及的只活了十一岁的九世达赖、只活了十八岁的十一世达赖都有他们的灵塔在,然而,声名远扬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呢?塑像是不会再铸的了,壁画中也看不见他的影子,至于灵塔的安置,布达拉宫说,他?不配。
然而,他的诗却传遍了前藏、后藏,传遍了藏北、藏南,传遍了古老的山南。传遍了大江南北。
那一天,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不为来生,只为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转山转水转佛塔呀,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天上的仙鹤借我一双洁白的翅膀,
我不会远走高飞,飞到理塘就转回。
山顶升起皎洁的月亮,你的脸庞浮在我心上。
你那美丽的脸庞,悄悄浮在我的心上。
这就是仓央嘉措最后的结局,三百年来我们一直传唱这首歌,只为了仓央嘉措,是统治阶级的叛逃,是异样无伦的西藏王,是一个不成功的活佛,却是一个伟大的诗人,是世间女子心中最美的情郎!
(资料来源摘于网上)
作者:
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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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2:0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22:05:22
《问佛》
我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闭月的容颜?
佛曰:那只是昙花的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
没有什么美可以抵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
我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
可有人让它蒙上了灰
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既遗憾,
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我问佛:如何让人们的心不再感到孤单?
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
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
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
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该怎么办?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0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23:12:42
小砚西游记(29)理塘寺里神秘的小阁楼
2009年8月6日 理塘
理塘寺又叫长青春科尔寺,在藏区素有“上有拉萨三大寺,下有安多塔尔寺,中有理塘长青春科尔寺”的说法。位于理塘县城城北山坡上,规模宏大,建筑延绵依山坡向上,层次分明。我们去的时候,理塘寺正在进行大规模修缮。这是一路上唯一不卖门票的大庙子,印象甚好。阿亮很喜欢藏族的寺庙,跟我说从喇嘛们带的帽子知道理塘寺是属于黄教,黄教、红教、黑教是汉语的说法,带黄帽的就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带红帽的是藏传佛教的宁玛派。带黑帽的是藏传佛教的苯教雍仲派。我是第一次进这么规模宏大的藏族庙子,且对藏传佛教了无所知,就不去对人文历史做什么介绍了,大家想知道就去问度大叔吧。(我知道的尽是些野史。少壮不努力,老大徒囧囧 :)
从旅馆出门,走路大约25分钟就到理塘寺。往上走的时候,不时有喇嘛骑摩托车从身边呼啸而过,红色的僧袍在风中翻舞飞扬,气场很盛。
理塘海拔过4000米,太阳仿佛更近了,高原的阳光耀眼得让人感到一阵阵眩晕,建筑的颜色很鲜艳,大面积的黄色和红色,还有白色,间中雕梁画柱色彩琳琅。但是,这种色彩并不热闹,而是一种疏离,甚至有荒芜之感。仿佛宇宙洪荒,时间无涯。
作者:
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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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2:0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23:15:43
我和阿亮在庙里胡乱转悠,碰到一位老和尚,他坐在台阶上晒太阳,问我们:“来旅游的”?我们说是,他问:好看吗?我老实回答:“很大,很华丽。”他微笑,说:“让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吧。”我本不想去了,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看阿亮又很有兴趣,我就随着上去了。好漫长的一段路啊,出了左边的大门,一直往山上走,碰到几个转经的老太太和和尚一路闲聊着,除了打招呼的一句“扎西德勒”其他全部听不懂。
山上竟然还有大片建筑,老和尚带我们到一座旧楼前,门上挂着把锁,门上贴一小纸条上书:“谢绝参观”。老和尚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开门带我们进去,光线昏暗,进门就是楼梯,上楼,转过走廊,大和尚示意我们等一下,他开门进一个房间,重新拿了一串钥匙出来,带我们转过走廊,又是一道门,重新开锁进去,又是楼梯,再上,再有一道门,开锁,又是楼梯……搞不清楚这样进了几道门,上了几层楼,越往上,楼梯越窄。有点意思,我回头冲阿亮眨眼,说上面肯定有宝贝看。阿亮一脸神秘的欢喜。
老和尚带我们看的是十世班禅曾经生活和学习的地方,和我一路上来看到的华丽与恢弘那么不同,这里竟如此朴素,小小的房间,点着一盏酥油灯,光线昏暗,房间器具已经很旧,藏柜、藏箱依稀能看出当初的手绘的图案,颜色黯淡但花纹精细。老和尚指着一张床,说:“这就是十世班禅坐床的地方。这里的东西都和当初一模一样的摆放。原来什么样子,现在就什么样子。”又带我们去一个房间看唐卡,说这些唐卡都很古老,至于多少年我已经不记得了。实在不了解,连问题都提不出来。只觉满眼华丽深邃。
老和尚又带我们去看历代喇嘛班禅的塑像,我细心地数啊数,从唯独没有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忍不住脱口问:“怎么没有仓央嘉措?”老和尚很惊讶我竟然知道仓央嘉措,但是他温和地说:“仓央嘉措是我们的六世达赖喇嘛,也是我们藏族最大的宝。”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是他又忍不住好奇,问我:“你喜欢仓央嘉措?”我点头:“喜欢。”他问为什么,我想了想老实回答:“他的情诗很美!他的人性之美胜过他的佛性,所以觉得他与人更亲近知心。”大和尚看着我点头微笑。说傍晚有辩经,可再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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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0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4 23:25:46
小砚西游记(30)当和尚是为了什么?
理塘寺的上面是藏传佛学院,许多各地的和尚来此学习,课间的时候都聚在坝子上晒太阳,或默读经文,或三五成群讨论。阿亮和他们相谈甚欢,这里的课程中有教汉语,大部分和尚都能做简单交流,不懂的,他们会找汉语好的和尚来做翻译,渐渐这个讨论圈子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我在圈子外面晒太阳,和一群小和尚折纸飞机,往山下飞,比赛谁的飞机飞的远,一本本子都快要撕完。阿亮聊的高兴,唤我过去加入。
之前阿亮和他们聊的都是藏传佛教的历史,很人文,很文化。我的加入,使话题顿时转变方向,问其中一个:“你为什么来当和尚啊?”
他笑说:“当和尚好啊,有福气的人才能当和尚。”随即,他认真地说:“藏族男人的罪孽都很重,因为生活的原因,要杀生,死后都要下地狱。只有出家才能脱离这一切,修好来世。”
“修好来世是什么呢?”
“这一世修好了,来世可以做一个更好的和尚,我们叫扎巴,你们叫和尚”
“那么,再修呢?”
“再修,修好了,也许可以成为一个厉害的喇嘛。”
我失望地说:“怎么还是和尚啊?”
他解释说:“喇嘛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给人治病,给草原上的牛羊治病。”
我说:“如果仅仅如此,那也不用修好几辈子,学医就可以啊。”
他说:“喇嘛有法力,可以降妖除魔。”
我顿时来了兴趣,问:“真的吗?像孙悟空一样?但是,现实中怎么会有妖怪呢?”
他想了想给我举了个例子:“有一年,我的故乡,好多好多地出现了老鼠,多得不得了,后来,我们那里的活佛,施法,把老鼠全部变成了鱼。”
他看我眼睛瞪的溜圆,明显不信。又说:“真的真的,哎呀~~~神的很!我们那里现在一个老鼠都找不见了。”
我惆怅地说:“哎呀,干嘛变成鱼啊,我以后吃鱼都要犯恶心了!”
众人哈哈大笑。又来一个和尚,盘腿坐下,加入谈话。我直直看了他半晌,和阿亮说:“呀,这个和尚好帅,可惜了”。阿亮哈哈大笑,那和尚问:“为什么可惜?”
我问:“当和尚,最难守的戒律是什么?”
他想了想,反问我:“你觉得是什么?”
我说:“你们的戒律太多了,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最难守的是不准爱上别人吧?就是爱情。”
他点头说:“是的,人生,爱情是最难的东西。但是那是对于你们。对我们不难。”
我问他:“你爱过别人吗?”
他说没有。我又问:“有人爱过你吗?”
他又摇头,旁边众人已经开始窃笑。
我又说:“你没有爱过也没有被爱过,怎么能这么有把握说不难呢?连你们的六世达赖喇嘛都说,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在佛法与爱情之间难以抉择。”
他无话可说,老实点头承认。
一时,众人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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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03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5 00:05:48
小砚西游记(31)佛堂里的藏歌声
吃过晚饭阿亮头昏昏想睡觉,估计高反发作。我和路上认识的福建男孩拥抱同去理塘寺看辩经。所谓看,是因为我们都听不懂藏语。拥抱是我们在上剪子湾山垭口的时候碰到的,一个人顶着风闷闷地骑着。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索性骑自行车去旅行,一个人从福建一路骑过来,打算从芒康入藏去拉萨。
在去往寺庙的路上,接到一个电话,说自己是泽旺索郎,我说不认识啊,他说:牦牛。我哈哈大笑,想起来了,马尔康往康定的车上认识的,我骂他是牦牛的那个。这藏民还挺幽默,呵呵。他问我何时到雅江。我说昨天离开雅江的,现在已经在理塘了。他颇失望,约我们回去的时候经过雅江一聚。
去的早了点,辩经还没有开始。我和拥抱四处闲逛。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悠扬的藏歌声,很好奇,因为黄教的寺庙里不仅不准唱歌,连听音乐也不允许的。是谁在放音乐呢?
我和拥抱一路觅歌声而去,是正在修缮的大殿里传来的藏歌声。有一个人在领唱,众人轻声相和,调子清平悠扬。大殿空旷,如天籁般的和声啊。我和拥抱在门槛上轻轻坐下,问他要了颗烟点上,远山的夕阳正从山顶慢慢沉落,在寺庙的屋顶投下最后一抹金色。安静祥和。
是画壁画的匠人们在这黄昏唱歌。七八个人高高低低错落分布在脚手架上。身后的架子上近百种颜料,绚烂极致。墙上壁画的线稿已经打好,匠人们正在上色,颜色调的很饱和,灿烂生辉。壁画的华丽正一点一点从他们的手中流淌而出,和着这样优美的歌声。
而这歌声让这庄严肃穆的佛堂变得与人亲近了,除了拜祭,亦可闲坐谈心,有了俗世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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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04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5 02:10:22
小砚西游记(32)辩经
辩经大会开始之前,众人团团围坐,由中间一人带头诵读经文。连续三遍方止。气氛严肃,不苟言笑。有一小和尚从旁边经过,即被呵斥慌张离开。
三遍诵经之后,众人在坝子上散开,各自结对,一辩一驳,驳的人盘腿席地而坐,辩的人将僧袍围绕腰间,这是一种礼仪,因为站着对坐的人不恭,所以将衣服降下在腰间。有一个人忘记了,吃了老和尚一棒。
辩经的动作很夸张,时而跺脚,时而击掌,语调时而激昂时而诙谐,酣畅淋漓。
辩过一轮,互换位置,再来。亦有特别出色的,同时三、四个人辩他一个。嬉笑怒骂表情丰富。
后面坝子上坐了几个年长的和尚,并不参与。间或有辩驳不明的会前去请教。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07
作者:走向世界尽头 回复日期:2009-11-25 12:14:17
实在忍不住上来冒个泡,说说我认识的小砚MM,此女绝非一般人,请大家不要以寻常人度之,她能办到太多人办不到的事情。去年512汶川大地震,小砚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和阿亮两个人在汶川办起7所帐篷学校和一所幼儿园,这种办事效率和能力,连官方NGO机构都难以达到。所有办学资金、物资全凭小砚一个人短期迅速募集。几百号志愿者也由小砚一个人招募筛选(不才正是那时加入小砚的队伍。)这样一个草根组织在汶川那时候官方公益机构林立的时候,办了最多实事,影响力最大。而小砚也只是去年5月才到成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毫无人际基础。她能短时间爆发这么大的能量去办这么多事情。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的。她那种办事的热情和效率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达到的。那些不明真相就谩骂的人,你们自己拍拍胸脯问问自己,能办到吗?你们也许比小砚有钱有权,但是你们能像小砚一样去做一些事情吗?不了解的人也许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作为认识小砚的人,我觉得她就算一无所有,凭她的能力和人格魅力,她也一样走遍天下,结友八方。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1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5 15:14:46
小砚西游记(33) 巴塘有恶狗出没
2009年8月8日 理塘-巴塘
早饭后上路,走不多远就碰到拥抱,今天风特别大,他的骑行速度远远看着像慢动作。我和阿亮商量解打包带下来拖他一起上山垭口。用摩托车拖了一小段实在难控制,路况太差,阿亮骑车速度不匀,很危险。我试做用手拽打包带拖他,力气不够,人险些被拖下车。我们这摩托车带两个人上山已经动力不够,现在上一档拖拥抱都有些拖不动。只好放弃了。
他骑这么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下一个可以休整的点。我们车快,就把带的吃的和水给拥抱留下。嘱咐他悠着点骑,保持联系。反正出来旅行,不是赶路的。很不放心,一路回头看,高原上那么瘦弱孤独的骑行身影,在大风里独自踟蹰。(由于我和阿亮一路乱跑,没有正常走318国道,我们和拥抱虽然车速不一样,但一路都有相逢。这是后面会讲到的故事。拥抱是个牛人,千里独行侠,一个人从福建骑单车往西藏的。)
行至五十公里处开始下雨,狂冷,下车穿雨衣的时候抖索的站不住。说话的声线都是颤抖的。因为没头盔,雨水直接灌进脖子,又顺着雨衣往鞋子里灌,冻得脚发木。阿亮戴着一副纱线手套骑车,手都冻得握不住车把。我从后面抱着他,感觉他抖得像跳桑巴舞。
有一段在修路,走便道,泥泞不堪,工棚里冲出5条恶狗追着摩托车咬,我惊慌失措,吓得把腿高高抬起,生怕被咬到。刚刚解松下来的打包带没捆好,拖了老长一截在地上,狗们撒着欢儿追着这截打包带跑,变成了它们一场即兴的游戏,随时还要窜上来想咬我一口。我魂飞魄散,哇哇乱叫:“阿亮啊,加油门啊,仙人诶~~我要被咬到了~~”。阿亮慌乱之下猛加油门差点滑倒,车速一慢,恶狗们一拥而上,妈妈呀,我要疯了,豁出去了,伸出腿照一狗头猛踹一脚,这厮闷哼一声,惭愧退去……
等到了安全地带,我下车看里程表,赶紧给拥抱打电话知会。自行车走这里太危险。
上到海子山途中,见两辆自行车倒在路边,旁边地上坐了两个男孩,神情委顿,脸色十分难看,嘴唇发乌,一副恹恹待毙的模样,赶紧停车询问。是台湾人,高山反应严重,刚又淋了场雨,现在只好坐路边等车搭。我和阿亮都没有高反,所以没有带高反的药物,翻遍随身的包,只得三个棒棒糖,郑重相送。祝他们好运。我和阿亮又继续上路。
过海子山的时候,雨才刚停,云雾蒸腾,没有太阳,看不到雪山了。很可惜。有些地方可能一辈子只来一次,藏族人说缘分,我们叫运气。今天出门的运气实在不好。和阿亮等雪山的时候,我叽里呱啦的八卦着。
下午两点到巴塘,老规矩,先骑车拉风地在县城狂飙一圈,了解下县城。巴塘比理塘县城要整洁一些。但是这里碰到的几个人是一路碰到最恶劣的。宰客凶残且不说(游客本来就是送上门来被宰对象嘛)还态度极其恶劣。
住的地方,房间还可以,但是服务员素质奇差,因我要借脸盆洗衣服,她们就兜揽生意,5元一件帮我洗,我很客气地拒绝说都是些内衣,自己洗就可以。她们就说脸盆和衣架都没有,我转身的时候,她们在后面还挪揄说:“出门旅游,连洗衣服都洗不起。”我大怒,回敬道:“不是花不起洗衣服的钱,宁愿把钱施舍给乞丐也不给你们赚。”她们翻着白眼,半天说不出话。
作者:
渃梨梨
时间:
2010-5-3 12:12
在此我要感谢杨杨爸爸,要不然我总在天涯爬山
作者:
渃梨梨
时间:
2010-5-3 12:14
还没更新到我看到的地方
老师请继续转帖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15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5 16:15:00
2009年8月9日 巴塘-芒康-左贡
在巴塘吃早饭的时候,看到三个骑摩托车的,阿亮路上一直都渴望结到伴狂飙,组成一拉风的摩托车队。这下可找到组织了,鼓捣我上前去搭讪。
我过去问一个埋头吃面的家伙:“外面的摩托车是你们的吗?”他很警惕:“嗯,你是干嘛的?”我说:“我们也是骑摩托车的,想去西藏。我们结伴走吧?”他打量了我一番,问:你的车呢?我指了指外面,说还有一个同伴,我们两个人骑一辆摩托车。阿亮适时地堆上满脸笑容,那人冲阿亮点了点头,并没有笑,他起身看了看车,又回头看了看我们这两人。说:“这车适合高原上跑吗?化油器改过没有?”我赶紧说:“这车是高原版的,化油器不用改。跑的可快了,过海拔4000驮两个人都能飙50码。”一脸陪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献媚啊。“而且,我们车还装音响了,一起跑我们一路给你们放歌听!”他没回我的话,只是勉强说:“好吧。”
大概是觉得我们的样子过于山寨吧。他们的装备的都很专业,骑行服骑行手套骑行裤骑行靴,护膝护肘、前胸后背还有像龟仙人一样的板板,这样的武装,只要不掉下山崖,肯定是摔不死的。而我们连头盔都没有,像藏民一样裹头巾,露出一脸山寨骑手的表情。手套也是民工干活用的那种纱线手套。他们骑的进口越野车,同伴的车也是改装过的,都是大排量的车,他担心我们跑不快拖累他们。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我们是硬蹭上去了。跑不动再说吧。他们吃完早饭也没等我们就先走了,说路上见。这哪叫结伴啊,根本就是我们死活蹭上去,人家不好意思拒绝,呵呵。
这家伙就是小林哥,开始的时候他老大不愿意和我们结伴,但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小林哥说他自己老骑摩托的,这次出门走川藏,还特意在越野俱乐部练了半年车再上路的。我们竟然敢半路买车现学就这么上路了。让他直接无语。(问题是他不摔跤啊,我们一路摔得魂飞魄散,这就是代价!)他说是我们用无敌的山寨精神感动了他。话说,我自己也感动了,摔了那么多次跤,我只在墨脱路上哭过一次,那次真把我摔疼急眼了。嘻嘻~~~
不过我们只结伴跑了两天。跑到波密就分开了。我们去墨脱,他们往拉萨。这是一路唯一的一次结伴。后来一路再无结伴。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27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6 00:34:29
小砚西游记(35)居家旅行必备棒棒糖
等我们吃碗面出发的时候,那三个人早已跑的没影了。阿亮很沮丧,说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带我们跑。我对阿亮说:“318又不是他家的,干嘛要人带啊?放心!只要那几个家伙在318路上跑,我们总有一天追到他们。”
偏偏我们在过金沙江大桥的时候被拦下来了,过桥就是西藏的地界儿了。检查很严,我们这两山寨的家伙,驾照没有,行驶证没有。警察大哥问我们要证件。我硬着头皮,赶紧说有,然后掏出身份证双手递上,说:“您看,我是合法的共和国公民”。
旁边地上颓丧地坐了两台湾孩子,骑自行车的。没有办入藏函,被截下,让他们回成都去办了入藏函再来。两人坐地上欲哭无泪。找指导员申诉:“台湾不是中国吗?我们也是中国人啊,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指导员也很无奈说:“我没法和你讨论。反正就是不能放你过去,我这里不把你拦下,你们进西藏了,也会被遣返回去。”另一男孩绝望地说:“我们骑了半个多月才到芒康,回成都办证,暑假就结束了。”
警察大哥把身份证还给我,说:“驾照、行驶证没有,是吧?这样你们也敢骑车?就这么上路?胆子够大的啊!”
我说:“满高原跑的藏民都不用证件就可以骑车的。而且还超速行驶。”他反问我:“你是藏民吗?”
我无赖地拉长强调说:“我是藏民……的家属。”
警察看看我想笑,又忍住了:“你这车什么手续都没有,不能进藏。”
我赶紧说买车的手续是有的,翻包找。
警察挥挥手,说:“算了,看你们也不像偷车的,车肯定是你们买的。但是没有驾照不能上路的。就算我们放了你,前面还有很多检查的,你们还是到不了拉萨。”
我听他口气有松动,马上说:“那您先放了我们,走一段是一段,就算前面不让我们过,好歹我们也算到过西藏的地界儿了。回去茶余饭后也有得说说。这里都还没入藏就回去,对我们太残忍了,我们一路上一会太阳晒的要死,一会雨淋的要死,这辈子没吃过的苦,这一路都吃了。就这么让我们回去,您也不忍心啊,是吧?哥哥。来,哥,吃根棒棒糖。”殷勤递棒棒糖,又补充道:“大哥,求求你了,您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警察忍不住大笑,摇头:“哈哈,你这个姑娘!算了,糖你留在路上吃吧。”
竟然就这样放我们走了,我得意地跳上车。临上路,警察大哥又叫住我说:“再有拦你们的,别说没有驾照。就说驾照没带,出来半路才买的车,多说点好话。还有,路上别骑的太快,慢慢走,看看风景。安全第一,平安的去平安的回。”
多好的人啊。一般人说这话我还不感动,这可是警察说出来的啊,真难得。
那两台湾孩子就没有我们运气好,我们走老远,回头,他们还坐地上伤心着呢。看,这就是带不带棒棒糖的区别,嘻嘻。
实际上,棒棒糖在后来的一路上帮了我好多次忙,包括在墨脱的路上换了一箱汽油,哈哈。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3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6 13:46:21
小砚西游记(36)艰难行旅
今天这段行程是出发以来最辛苦的,近300公里,从早上走到晚上才到左贡。出来这么多天第一次感觉到长途跋涉的辛苦。竹巴笼到芒康这段60公里左右的烂路。
有些地方烂泥太深,只能阿亮一个人骑过去,在前头等我。我在烂泥地里跳来跳去,陷了一脚泥,两只鞋子起码有十几斤重。阿亮回头问我要不要背我过去。我神勇地冲他挥手,说:不用了哥们,谢了哈~~~~~~~~~~~话未说完,脚底一滑,在摔倒的一瞬间,我啊地尖叫了一声,仓惶喊了句:“啊~~~保护好我七舅姥爷~~~话音未落,仰面倒下,呻吟着爬起来,头发直淌泥浆,狼狈不堪。阿亮幸灾乐祸一通狂笑。我回头看看,烂泥地里好大一个人形啊,颇像灾难现场遗迹。我也忍不住大笑,抓起一团烂泥就砸向他。阿亮侧身躲过,得意地手舞足蹈,说:“小砚你放心地去吧~~~~~~~我会保护你七舅姥爷的。”
过了烂泥地又是30公里搓板路。颠的屁股痛,我侧着身子轮换PP坐还是吃不消,索性站起来,阿亮车又把不稳,难受!阿亮说自己也抖得吃不消了,两只手发麻,握不住车把。路上灰尘很重,又热又闷,像是在微波炉里被微波一样。这段修路,大型车辆很多,路上的灰尘很重,山路又窄,很难超车,灰尘雾起,能见度极低,几米开外一片灰茫茫。呛得呼吸都困难,眉毛都成灰色。用手摸摸脸,沙沙掉渣子。我们跟在后面吃灰尘。不一会我觉得头发全硬起来了,用手一摸,泥浆都干了,结壳了,像戴了个头盔。这次第怎一个苦字了得。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3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6 14:53:19
小砚西游记(36)艰难行旅
由于不了解路程,到傍晚我们还在爬山,还直奇怪,怎么左贡还没到,一直爬啊爬啊,越爬越冷。刚那会在山下热得要死。浑身都是汗和泥。现在又冷得受不了。我和阿亮把雨衣雨裤都穿上了(说来搞笑,每次一爬山不管下不下雨,阿亮都说,呀,受不了我们穿上防风外套吧,然后我们就赶紧穿雨衣。),还是冻的一直抖个不停。我跟阿亮说:“受不了,这山怎么还不到顶啊,这么冷,怕是要下雪了。天也快要黑了的样子,这县城不是在山顶上吧?”阿亮冻的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不是吧,砚台,听说最高的县城是理塘啊,没听说左贡也这么高啊~~~”我哀哀地道:“啊亮,我鞋子都湿了,我要生冻疮了~~~”这种情况下,连风景也顾不上了,周围山峦发黑,寸草不生,冰冷。手脚冻得发木,不时要停下来搓手,跺脚,活动活动,担心骑着骑着就成化石了。
终于在天黑前到达山顶,这山还真挺高,海拔5000多米,这还是路上经过海拔最高的一座山,东达山。怪不得我们的车像老牛一样直喘直喘就是跑不快。我之前画过一个沿途山垭口海拔示意图,但是没有标里程上去。早知道我就多留意一下了。这么傍晚还在爬山。冷死个鸟!
小林他们还没上来,本来以为我们追不上他们,结果过芒康没多久就赶上了。但我们不敢在路上多停留,笨鸟先飞嘛,我们等他们没事,让他们等我们,人家就不愿意带我们跑了。我和阿亮在山顶上等了一会,冷的受不了,抖抖索索。出于义气我们还想等下去。走川藏线的都知道,单骑过山垭口的感觉很孤独,那种渺无人烟的荒芜感。如果小林看到我们在山顶等他,会感动死他的,从此就不会想要抛弃我们了。我和阿亮强撑着,蹲在地上抖成一团。
正等着,来了两个藏民。公路旁边有一条小路,他们俩相互搀扶着歪歪斜斜爬上来。我以为他们是爬山累的。上来发现是喝醉了。跟俩醉猫一样,眼神迷离的很。看看我们,又看看摩托车。两个人对着摩托车叽里咕噜说话。我和阿亮有点紧张,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想搭话,只看着他们。这两个家伙,商量了一会,竟然走到车跟前,用手在车上深情摸索。还要骑上去试试。我忍不住了,要上去制止,阿亮赶紧拉我:“砚台,别激怒他们,他们身上有刀。”我点点头。走过去,突然很大声地说:“扎西德勒!”声音很响,两醉猫一惊,抬头迷茫地看着我,其中一人,用舌头打结的汉话问:“买成,好多钱?”我笑笑说:“五千块钱。”边走近他们,另外一个人问:“卖不卖?”我仍然笑,答非所问:“这里是东达山吧?”用手轻轻推开他,说:“让一下啊,谢谢。”等他一挪身,赶紧骑上去,发动车。额~~~我这烂技术,又紧张,车一走就熄火,一走又熄火。两个藏民在旁边看着,问:“车坏了哦~~~”我点点头,赶紧趁机叫阿亮:“哥们,来看一下,车是不是有问题。”装模作样地,对那两个藏民说:“让一下,车好像冻坏了。”两个人让开一点。阿亮上车就发动了,我飞快跳上去。逃也似地离开。
走远,人放松下来。想上厕所。拍阿亮说要那个一下。阿亮赶紧停车。我下车就往山上跑。跑啊跑啊,找不到可以遮挡的地方,这山上海拔太高连草都不长。发现我真笨,爬这么高,一览众山小,在这里方便,估计成都人民回首西望都能看见我。又沮丧地往下跑,跑得气喘如牛。阿亮问我解决没有。我害羞地说:“报告首长,山太高了,目标太明显。”他叫我上车再找地方。终于看到悬崖边有块大石头。阿亮示意我去那里。我回头望望,担心小林哥他们这时候赶上来。阿亮会意地坏笑,说:“去吧,我掩护你!”哈哈~~
再上车,一身轻松,我又海皮了。摇头晃脑吟诗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阿亮忍不住爆笑,哥们,你具备这功能吗?还三千尺呢~~~哈哈
我也无赖地笑:“看问题,要有高度!高度,懂吗?”
下山下了半个多小时后,温度慢慢回升,我才渐渐感觉回到了人间,哆嗦是停止了,这一路哆嗦的我够累的,后脖梗子酸疼酸疼。下山找了个河边,洗脸,用水摞头发,都结壳了。水可真冷,手指发木。黄昏的高原,光线优美如诗,牛羊成群往河对岸的村庄走去,很安详,寨子里炊烟袅袅。阿亮太疲倦,一松下来,就躺地上睡着了,我坐旁边抽烟,看车看行李。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天渐渐要黑了,高原天黑的晚,我一看都八点钟了。小林他们还没有来,电话又打不通,估计是没信号。有点担心他们是不是路上出事情了,但是想想他们的装备和技术,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是车出了点状况,耽搁了,小林的同伴邓琪是修车的工程师,备箱带了全套的修车工具呢。我们不能再等了,叫醒阿亮继续赶路。左贡县城还不知道有多少公里,得赶到县城住宿。
后来果然如我所料,老金的车爬山出了点问题,走不动,他们没过东达山,在山下找了个村子投宿了。
天渐渐黑了,车灯照出前方,混混沌沌,一片未知,偶尔路边有灯火人家一闪而过。我抱着阿亮累得直打瞌睡,阿亮大声给我打气,叫我不要睡着了,很危险。我迷迷糊糊说,我要打包带。用打包带把我捆你背上吧。
到左贡已经晚上九点半了。连晚饭都吃不下,又累,一路灰尘也吃饱了。半夜胸闷,咳出来的痰都呈灰黑色块状物。
作者:
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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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2:34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6 17:54:42
小砚西游记(37)又一段艰难行旅
2009年8月10日 左贡-邦达-八宿-然乌 (里程:291km)
怒江大峡谷、七十二道拐、觉巴山、据说这一带是318国道最险峻的地方。海拔在4400米的邦达是一片开阔的草原,经著名的九十九道(也有叫七十二道拐,具体多少拐没数过,只记得拐来拐去头发昏)拐下行到怒江边。一天经历的海拔落差起伏达2500米,温差20余度。途中,经过冰川区到达然乌沟。沟内两壁是巨大的冰川,车从冰缝中穿越,给人以无比的刺激。盘山公路像一条随意弯曲的白线盘旋在悬崖峭壁上,稍有不慎掉下去那就真的不用收尸了,收不着也。
一路忽而上山忽而下山,一会暴热,一会冻的直哆嗦,冰火两重天终于体会到了。仍旧是砂石路,灰尘漫天,呛死个人。
下七十二道拐的时候,追着邓琪跑,人家是一人一骑,车又好。阿亮在后面泼了命地追。在一个急弯处车子突然拐不过来,疾冲悬崖,小林哥跟在我们后面急得惊叫连连。我也跟着“啊~~~~~~~~”
车擦着路沿掰了过来。阿亮力竭停车,我感觉到他也在抖。我一身冷汗。抬头看一眼都头晕,远远下面江水奔腾。小林哥也停车在路边。过来特地把阿亮说了一顿,骂他是不是不要命了。这种路追什么追?你这是什么车,人家那是什么车。看我们都不说话,真吓着了。小林哥换了缓和口气,
嘱咐阿亮,千万要慢,你们这车不像越野车,轮胎抓地力不行,快了,这种砂石路根本刹不住。
后来过了很久,有次在QQ上聊天。小林哥感叹,阿亮是疯子,你也跟着他疯。他这种烂技术,你竟然还敢坐他的车,能活着出藏算你命大。好几次在路上小林哥发短信给我都是直接问还活着吗?回个信息。
嘻嘻,幸好小林哥没看到我骑车带阿亮的时候,那他就啥也不用说了,直接崩溃算了。
作者:
害怕伏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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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3 12:35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6 18:43:26
不过路上有个更不要命的,是骑自行车的,下七十二道拐的时候,速度超过40码,因为我们就是40码,他比我们还快。他骑的那种二八的普通自行车,行李很简单,很小的一个帆布包捆在后座上。路边停车打招呼,递了颗烟,小聊了一会,说起自己在大型国企工作,日子还过得去,就是觉得不对劲。觉得人生乏味无聊透顶。见谁都不顺眼,逮谁想说谁,对自己也厌恶的要死。上班就泡,下班就打牌喝酒。觉得这么下去人都废了。一狠心,辞了工作,把破自行车上了点油就出门了。他自嘲地笑笑说:“老大不小了,还想折腾一回,想从艰苦中找到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这段路是沿途最艰苦的。我们相互鼓励打气,就分手了。这强人从河南出发,独自骑了一个多月了。一路从不结伴,独自前行,把旅行当修行的人。这一段下坡太多,他的刹车已经失灵了,拐弯道的时候,只得用脚搓地辅助刹车。没任何装备,无头盔无手套,脚上穿了双解放鞋,已经快磨穿了,连太阳镜都没戴。身上晒的像烟熏猪肉的颜色。
鉴定完毕,这厮也是一山寨骑手。山寨精神正是太强大鸟!佩服!
(顺便,我贴子里有那么几只讨厌的苍蝇在这嗡嗡嗡,也有些猥琐男喜欢说器官。我从没回过你们,我是在乎那些喜欢我游记的人的阅读观感。本来写游记和大家分享是挺快乐的一件事,不想在这里出现太多下流视听。但傻B们还真是给脸不要脸,注册个网名还真就不把自己当个人看了,可着劲儿躲在ID后面满嘴喷粪。我是不骂,一骂起来恶毒十倍,从此给你们留下人生阴影都有可能。就你们那点弱小心灵,我还真担心你们受不住。
无论你怎样的价值观,怎样的人生观,请稍许宽容那么一丁点儿,真的,真的,人与人有异,物与物不同。请允许有人和你不那么一样。我也没掘你家祖坟,JIAN你家先人。积点口德吧,傻B们。)
注:这段话只对傻B无耻之徒。正经人请勿回应。谁回应谁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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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43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6 21:45:25
小砚西游记(37)山寨骑手和女土匪
2009年8月10日 左贡-邦达-八宿-然乌 (里程:291km)
中午到邦达休息,小林哥扯着我一定要去买个头盔,一路和我讲头盔的重要性。可惜邦达太小了,没有头盔卖。小林哥看看我犹如将嗝屁之人,摇摇头。相当无奈的眼神。
吃饭的时候,小林哥客气地说:“小砚,你跟我们一起吃饭别斯文啊,我们可都跟狼一样。”我温柔地恩了一声。吃饭的时候,我呼呼啦啦连吃三大碗,如风卷残云。然后把碗一放,嘴一抹,得意地把原话再说一遍:“小林哥,你们和我一起吃饭千万别斯文啊~~~”小林哥他们被我结结实实地雷了一把,笑说:“这哪是个姑娘啊,比土匪还猛。哈哈”
中午休息的时候,车停外面,一藏族小伙子围着车转悠,阿亮远远拿眼盯着。突然阿亮说,那家伙朝我们车吐了两口口水。
我一听拍案而起,胆敢侮辱我的爱车,阿亮慌忙伸手拉我没拉住。我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把抓住那藏民胳膊,让他把口水擦掉。他着实大吃一惊,木瞪瞪地望着我。说:“没有吐,哪里吐了嘛?”他坚决说自己没有朝我们车吐口水。我抓着他胳膊不放,拽着他,低头上上下下找了半天,没找到罪证。只好悻悻地算了。有点不好意思,扮鬼脸怪笑,说:“嘿嘿,算你走运,要是被我看到了,就打你一顿。我打架很厉害的哦~~~”他也笑,冤枉地说,真的没有吐。我教育他:“不要乱吐口水,知道吗?多不讲卫生啊。你叫什么名字啊?”他说自己叫桑吉美拉。
我坐在车上,顺手递了颗烟给他。问他干嘛地。他得意地说自己是做生意的。我就知道了,哦,又是个卖虫草的。望望他袋子里的虫草,说:“假的吧?从青海回回那里买的吧?”听新都桥的扎西尼玛说很多沿途卖虫草的都是假的。自己挖的早就卖完了。5月挖虫草的季节一般都有药材行来收的。现在都八月份了。他急了,说:“不是假的,真真的嘛。”我望着他眼睛,深深地望着,故作神秘地吓唬他:“桑吉,你撒谎,菩萨听到了哦~~~”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真真的,我不撒谎。”又搭讪着问我摩托车买成好多钱,我说5000多,问我卖不卖,我说从拉萨骑回来就卖。他说他想买,问多少钱卖。我说4000,他犹豫了又犹豫,和我交换电话号码,说骑回到邦达的时候他买。藏民很奇怪,看到什么都觉得好,见我用打火机点烟,就说你这个打火机真好,买成好多钱?卖给我嘛。我说300,他说买不起,又看到我发短信,说你这个手机真好,我们换换嘛。掏出个山寨机给我看。我白了他一眼,说:你这个手机十个也换不起我这个。他嘿嘿直乐。放音乐给我听,强劲奔放的藏歌。我要他传给我,他不会弄,把手机递给我。
边传音乐,边闲聊,问他带刀没有?他说最近不准带刀子,他的刀子没带。我说:“你不是喜欢这个打火机吗?你有刀子的话,我就跟你换。”他很高兴,说下次买摩托车的时候带刀子上来和我换打火机。
小林他们见我和藏民扯淡,很担心。赶紧收拾叫我上路。一把把我提溜到一边,嘱咐我没事别和藏民打交道,他们都带刀的。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藏地传说皆是如此,但我一路碰到藏民其实都还挺和善的。尤其是这个桑吉,一路都和我有联系,成了我的朋友,回程的时候,还去他家草原骑马玩去了。小林哥是为我好,我当然不能不识好歹。装乖我点点头,说小林哥,我记下了。下次不乱搭讪了。但心里真不以为然。哪里那么多一言不合啊?我又不像天涯上那些SB动不动就问候人家先人,动不动就上器官。
小林哥看看我,说有时候挺乖巧斯文的嘛,怎么有时候又透着一股子匪气。对邓琪他们评价我和阿亮:一个山寨,一个女土匪。
我发动车,回头笑嘻嘻地跟那藏民扬手道别,说:“桑吉再见哦~~~等我拉萨下来,车卖给你哦~~”他扬手和我说:“拜拜小砚,我等着你。路上骑慢点哦~~”
哈哈,他竟然还会说拜拜。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47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7 17:13:19
快到然乌的时候,过山道,这里常年塌方加雪崩,为了保持道路通畅,竟然沿山道都搭了水泥浇筑的凉棚。像房子一样。然乌沟两边都是巨大的冰川,在冰川之间狂飙,太刺激了。因为是傍晚了,一路没什么车。小林哥在这里玩飞车。再次激起阿亮的飙车欲望,紧追不舍,飙到80码,突然前方弯道处出现一辆大巴,阿亮本能地按喇叭,但是刹不住车,一刹车就会横飞山崖。我在后面死死掐住他,惊声尖叫。幸好那大巴车是上坡速度本来就慢,马上就停下了,阿亮一路狂飙到车跟前才刹住。一身冷汗啊。车上人的声音听不到,我看到司机的嘴张的能塞进一个拳头。小林哥在前面根本不知道,嗖地已经飙没影了。阿亮回头望望我,我知道他也吓着了。勉强冲他笑笑。阿亮说:“砚台,吓着你了吧?”我不说话,在后面紧紧地抱了他一下。他默契地按了下喇叭。
邓琪先到然乌,我们到然乌后和他会合。住宿的地方条件很差,那种大房间用纸板隔的一个个小间,我用手戳了一下竟然给戳了个洞出来。阿亮说:“砚台,我们重新找个地方吧。今天太累了,该给你住好一点。”我们分头去找住处,找了几个地方都客满,去拉萨的游客真多。找房间的时候,有个大姐突然看看我,叫我“小姑娘,你是不是骑摩托车来的”我有点莫名奇妙说是啊,她冲我竖起大拇指,说:“我们在路上见过你骑摩托车,我们都很佩服你,你真勇敢!”是嘛?哈哈,我顿时有点飘,觉得自己很神勇。大姐问我是不是找住处,我说是的,找了一个地方,但是洗澡不方便,大姐很好心地叫我回去拿衣服去她房间洗澡。我嫌麻烦,谢谢她就回去了。
阿亮也没找到,只好住在这里了。公用卫生间奇脏,我去找老板交涉要洗澡,身上都结壳了,我要发疯了。等了很久,终于来热水了,只是水温很凉,很小,像个前列腺病人滴滴答答。公用卫生间的窗户关不严,风直往里面灌,窗帘老是被飘起来。窗外不时有人声,我紧张的要死,又冷,紧张地缩在水箱角落里擦洗身体。老是有人来敲卫生间的门,敲不开就用脚踹。后来听到阿亮在外面说话,说:“小砚,慢慢洗,我在外面给你守门。”顿时安心了。
更可恶的是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床上竟然有个脸盆大的坑,我掀开铺盖一看,CAO他妈,床板上有个巨大的洞。可怜我太疲倦了,连找老板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怒气冲冲中,艰难地睡着了,一夜噩梦,都是我掉进了不同形式的深渊。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5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7 17:48:24
小砚西游记(38)离别是为了再相逢
2009年8月11日 然乌-波密
为什么,为什么,搞摄影的人都热爱日出呢?
黑早黑早,小林哥他们就来咚咚敲门:“起床了,去拍然乌湖的日出,然后直接出发。”
床上那个巨大的坑让我一夜都在做恶梦。我艰难地从这个洞里爬起来,腰酸背痛。早上的水冷得关节一阵阵酸痛。我一路闭着眼睛,梦游般地到了然乌湖。这湖水,昏黄昏黄,天瓦灰瓦灰,季节不对,然乌湖一点也不漂亮。我不想拍照片,在车后面瞌睡的差点掉下去。阿亮用打包带把我捆在他背上,迷迷糊糊的瞌睡了又醒,醒了又瞌睡。阿亮骑车慢慢带我沿着湖畔转,藏歌非常悠扬。我虽然没看到什么风景,但那种感觉非常好,一直记得。
回程的时候,又经过然乌湖,那时候已经是一个人走路了,我坐在湖边想阿亮。想起那天早上他把这个瞌睡虫用打包带捆在背上,想笑又想掉眼泪。
云淡淡兮生烟,天青青兮欲雨。小林哥和邓琪、老金在湖边等啊等,日出没等到,倒下起了雨。失望而归。
又是30公里的搓板路,抖得骨头散。有段路被山上下来的溪水淹没,小林哥他们在那里反复越野,寻找水花溅起最美的角度留影。我们过的时候,小林喊我们慢点慢点,好拍照,阿亮呼呼就冲过去了,小林很遗憾,让我们再来一次,被我拒绝了,阿亮的技术不稳定,再来一次说不定就连人带车就摔水里了。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7 17:50:00
这段路,我还记得。我和阿亮两个山寨的家伙跑的最快。看到公路上有水,以为和前面路一样,只是水漫过道路了。阿亮义无反顾地准备冲过去,刚冲了几米,就硿嗵一声掉坑里了,仙人诶~~~这水下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坑,害死人了。我和阿亮同时啊地惊叫了一声,水一下就淹没到腰。阿亮说:“快下车。”我惊慌地跳下水,哇啦大喊:“阿亮,千万别松油门啊。阿亮沉着的很,把着油门不放,我在后面推车,推不动,这个坑很大,我心一横,蹲下去,用肩膀扛,往上顶。终于过去了。
我们坐路边把鞋脱下来倒水。等小林哥他们,好知会他们。小林哥很有经验,远远就停下来了,我挥舞着手和他打手势。他下车探了下路,顺利地开过来了。我们又一起等邓琪。邓琪在后面拍照片,等了一会,我们放松了警惕,抽烟扯淡。等我们回头看到邓琪的时候,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水里了。我大喊:“不要啊,有个大水坑~~~”他满脸疑惑地望了我们一眼,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他发出短促的啊的一声,硿嗵掉坑里了。
既然掉都掉下去了,我们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邓琪过来,埋怨我们怎么不早说。小林哥说过水你也不探探路。邓琪相当冤枉,说,不是看你们几个家伙都过去了吗?
哈哈,我们几个过来的家伙,本来想在这里等着给他提个醒,结果没起作用反而误导他义无反顾地掉坑里了。哈哈哈~~~~~~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5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7 17:56:24
过了这段水路,路就好走了,刷刷平的柏油路。渐渐周围植被丰富起来,树木郁郁葱葱,空气清新湿润,这波密路上的风景,让人有一种错觉,不在西藏,在江南。
波密路上,密林深处,一泉水,名曰龙亚喊泉,我气沉丹田,哇哇啦啦一阵乱喊,没见泉水涌出来。阿亮坐车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我喊了一会,很无趣,失望地说:“大概是要用藏语喊,它才出来。”
午饭在波密吃,我一路劝说小林哥他们同去墨脱一走,他们坚拒,说还想活着回家。一顿饭后,我们就要分手,各自上路。这是一路第一次结伴,也是唯一的一次。从我们硬蹭上去结伴,到依依不舍分手,全程不过跑了三天而已,但这一路是入藏最艰辛的路,我们一起走过了。小林哥在路上随口嘱咐的骑摩托车应对的技巧,在后来的路上一一用到,感激不尽。
吃完饭,和小林哥、邓琪在小饭馆前挥手告别,依依不舍。小林哥拍拍我脑袋,想说什么,又没说。转身跟阿亮说,你们非要走墨脱,死都不听劝。希望你们能活着出来!每天给我个短信,让我知道你们这两个家伙还活着。(小林哥,我们当然活着出来了,还在这里写游记逗大家乐呢,嘻嘻)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55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7 18:02:29
路上又遇一牛人,一河南小女孩,13岁,和父亲骑自行车从河南骑往拉萨,已经在路上骑了一个多月了。这一路遇见骑自行车的何止百千人,如过江之鲫,前仆后继往拉萨骑。唯独这女孩让人我顿生敬仰,如滔滔江水。小小年纪有此坚韧精神,日后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7 18:05:44
路遇受伤帅哥一枚。注意哦,帅哥鼻梁上的十字架状创可贴是我亲手贴上去滴,嘻嘻~~~
我们傍晚竟然又在同一家客栈遇见。顶着难闻的脚臭味,小聊了一会。帅哥叫阿龙,是广东人。我们竟然曾经在同一条街住过。缘分啊缘分啊。可惜后来路上再也没有遇到过。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7 19:41:22
作者:游者独尊 回复日期:2009-11-27 15:53:36
文字的好看
不仅仅是笔力,
还有背后的东西。。。
————————————————————————
顶一个。我写游记不是想说这一路多好玩,风景多么美。这样的游记很多,很多人游记图片拍的非常棒,大家能从中直接感受到川藏线的壮阔美丽。
我想表达的是我所关注的人和事情。朋友情义,陌生人之间的善意,与不同的人相处方式。还有,在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会获得什么。大家往后面看,就明白了。我希望我在旅途中获得的力量和感受,能够传递出去。因为这些东西让我改变很大。希望这段话没有说教的意味。我只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些我认为好的东西。
另外,我也确实可以打电话让家里寄钱给我,让我一把飞回家。可是那不是我想要走的路。我只是想按自己的方式去行走。不去尝试,你永远不知道你能去到多远。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2:5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7 20:07:57
阿亮其人
(我想在这里补充说一下阿亮,看到帖子里大家回帖很想了解阿亮,因为我和他熟识,所以忽略了这点。)
阿亮的性格非常坚毅,任何时候都积极乐观。去年我们一起做志愿者认识,成为好朋友。一起去汶川办帐篷学校。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缺钱缺人缺经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困难和危险,数次在翻山途中遇到余震,飞石塌方,险些丧命。但我从来没有听到阿亮抱怨过,后悔过。甚至在做志愿者时,失去爱情。也只听他简单说了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其实,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为什么扔开公司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做志愿者,还一待就四个月。做志愿者的时候,也听到人家骂我们傻。觉得赈灾是国家和一些慈善机构该做的事情,你们这些个人在里面掺和什么啊,捐点钱就完事。非得掺在里面,觉得自己多伟大是不是?真的不是!我们只是想亲力亲为去做一些事情。就像一段路一样,我们想亲自去走过。仅此而已。
有次在江油沐水村支教点,他带去的7个志愿者一夜之间倒戈,觉得他们来了要做更大的事情,而不是教小孩子,走的一个不剩。阿亮说他一个人坐在空荡帐篷学校里的发愁,第二天孩子们要来上课,没老师。当时我还在成都筹集物资、招募志愿者。阿亮连夜翻山两个多钟头,到山顶上去找信号,给我打电话要人。我记得风声很大,他的声音都在抖,简单地说:“砚台,我要人。明天,无论如何,给我发几个人来。”当时电话里一点都没有提起他的状况和孤单。后来见面才和我说起。在那种地震刚过的情形下,满山碎石,山体随时都塌方,阿亮一个外地人,黑夜里翻山越岭,打着手电筒,爬到山顶上去找信号,要多大的勇气?别说区区川藏路,对阿亮而言,那根本就是一条景观大道。
在他看来只要人活着,没有任何事情是过不去的。这种积极无畏的精神在汶川的时候影响了所有共事的志愿者。大家从不退缩,遇到任何困难都坚韧面对,当做修行。
大家都叫阿亮为特种兵,因为他每天都要巡视各个教学点的情况,每天徒步走山路,村与村之间远的很。为节省时间,他要抄近路翻山越岭,如果大家了解汶川,就知道那有多危险,那里山全部被地震都抖散了骨头。那时候余震每天都有,塌方时时有,不是这里塌就是那里塌。有时候四面八方塌,塌得无路可走。运气稍差,就被埋在山里了。有时候还要穿越高山涵洞,里面水深及膝,寒冷彻骨。要走近一个小时才走得出去。我只走过一次,终身难忘那种恐惧感,害怕走在山洞里突然余震,塌方。永远埋在汶川这无名的山体里。走在那洞里,因为黑暗和寒冷,我从来没有这样深刻觉得死亡距离如此近。
阿亮一个人走在里面是什么心情,我不知道。只是听他说过,当地老乡教他进洞之前折一根棍子,划着洞壁走,保持行进路线。因为山体涵洞里死黑一团。那时候我们虽然筹集了很多钱和物资,但是阿亮经常走这涵洞,连盏头灯都没舍得给自己买过。
所以,我常常在想,人在做,天在看。心中有善意的人,运气总是要好那么一点。
阿亮,是我见过的人中,最具备最坚韧勇敢品质的男人,永远都那么积极乐观,待人为善,任何艰难和辛苦,都从不抱怨后悔。话语不多,但温暖踏实。这也是我回来路上不与任何人结伴的原因。没有人可及阿亮,陪我走这一路。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0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7 22:27:00
小砚西游记(39)路不在嘴上,在路上
2009年8月11日 波密
下午,阿亮将车骑到车行做保养,换机油。我洗衣服洗背包,晾晒完毕。又按清单去购买所需物品,做进墨脱准备。顺便打听去墨脱的路况。听说路上水很大,特意买解放鞋备着,路上好有换洗。那老板说墨脱最近可以进去了,前天曾看到墨脱人出来。他说每年的8月份路稍微好一点,墨脱人都在这个月份出来。这个消息让人很振奋。听他说进墨脱的路是有的,就是以前修的那条老路,只是时断时通。因为里面天天都下大雨,路上塌方泥石流很多,而且路上很多大水的地方,很难过得去。要看运气,路况不稳定,今天通明天说不定就断,有时候上午还能进去,下午路就断了。问有没有保通的,他说没有。平添一丝忧虑。再出去找人打听,又说前几天墨脱路上某座桥塌了,尚未修好。路还没有通,运输的车只能到80K。(波密至墨脱的公路全程共147公里,沿途无地名标识,以里程标记,80K即80公里处。)
我对墨脱如何,一无所知,是阿亮心血来潮,鼓捣着要去墨脱,所谓全国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县。打听路的时候,当地人都说路非常难走,难走得超出你们这些外地人曾经走过的所有的路。有句话说:走过墨脱不言路,意思是世上没有比去墨脱更难走的路了。那人又说从来没有人骑摩托车带人进去过墨脱,那个路一个人骑车轻装进去都够呛。如果真要进去,他建议我们走林芝派乡那边徒步进去。比骑摩托车进墨脱要安全。
一路听到的都是负面的阻拦。只有一个人对我说了鼓励的话,路上遇见的一个家伙,他说只要山羊能去的地方,摩托车都能去。
不管如何,路不是从别人嘴里出来的,自己走过才知道。阿亮要去,我便陪他走一趟。既然结伴同行,那便艰险相共吧。
阿亮回来,我如实将打探的路况相告。他说,知道难,不难的话,还叫墨脱么?我问他是否一定要走一趟,他坚定地说想去。那我也不废话,说:好,你决定了,我就陪你去。
为着传说中这么艰难的路,我们这两个山寨的家伙,合计了一下,还是决定去买头盔。找了半天没找到头盔卖。只好将就着买了两顶安全帽。那家店子只有两顶安全帽,没得挑选余地。阿亮戴了个红色的,像矿工那种的。我戴了个白色的,上书警察二字,后脑还印有“888”三个字,好寒啊~~~想象着两位骑手头戴安全帽进墨脱的样子,我和阿亮忍不住狂笑一通。看来,我们只能继续山寨下去了。
只是,这么难看的安全帽,害我一路都没什么留影的欲望,唉~~~
路上下大雨,像一盆洗澡水当头浇下。衣服行李全被淋湿。太阳出来找个草坝子晒衣服,听音乐。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0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8 00:48:08
小砚西游记(39)墨脱人话墨脱
2009年8月11日 波密
阿亮说加油的时候,认识一个墨脱县的人,是个珞巴族的男孩,晚上一起去找他,让他给我们讲讲墨脱的状况。
阿亮认识的那个男孩没有手机,我们骑着摩托车在街上四处搜寻,所幸波密县城很小,终于在一网吧门口找到了,男孩叫桑吉扎巴,和他的朋友罗布在一起,两人都是珞巴族的。我们说请他们吃饭,请他们给我们讲讲墨脱。他们吃过晚饭了,但是很乐意给我们介绍一下墨脱。
桑吉扎巴才15岁,很有语言能力,会说藏语、门巴语、珞巴语,汉语也说的很流利,曾在八一读技校。前年父亲去世,他辍学回来做背夫帮补家计。他说自己能背100斤,翻山越岭走三天,可赚750元。我赞他能干,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但是他那么瘦小,几乎未成年的样子,这么能吃苦,且有理想,他在技校读的是汽修,正攒钱打算几年后开个汽修的铺子。我问他:“然后呢?”“然后,赚到钱了嘛。”“赚到钱后想干什么呢?”阿亮接过去说“娶老婆生孩子,对吧?桑吉扎巴。”桑吉扎巴脸红了,不好意思地点头说:“哦,就是。”他的样子太可爱了,我们都笑他。
吃饭的时候,听桑吉扎巴说他明天也要回家,我们马上和他约一起走,他说他不骑摩托车,准备搭车到80K后走路回去。阿亮许诺帮他加油,让他骑摩托车和我们一起走。桑吉扎巴说:那路太烂了,我不敢骑。他比划着那路上泥有膝盖那么深,还有瀑布,还有水,水淹过车窗。他说他过不去。阿亮问他到80K的路怎么样,他说这一路没有好路走,都烂的很,只是80K后面的路更烂,走不过去。还要上山,很高很高的山,一直下雨,有时候下冰雹,砸到脑袋要砸坏。还有,路很窄很窄,掉下去就是雅鲁藏布江,尸体都找不见哦~~~阿亮笑说:“死都死了,还要尸体干什么。”他想了想,老实点头说:“哦,就是。”呵呵。
罗布三年前尚在墨脱中学读书,他说墨脱县城什么都有不用带进去,里面都可以买的到,而且墨脱里面很热很热,穿短袖都热的很,和波密的气候完全不一样。这样我们明天就可以少带很多行李进去了。衣服只要带一件厚外套,过噶龙山的时候御寒。吃的东西县城也很多,只要准备一点路上吃的就可以,而且沿途52k、80k、112k都有店子可以补充吃的。
罗布突然想起来,叮嘱我们,到了那边,在县城里待着就好,下面的村子不要乱走。门巴人要下毒的。我很好奇,请他给我详细讲。
原来墨脱有两个民族,一个是他们珞巴族,另一个是门巴族。珞巴族是世代居住墨脱的原住民,门巴族是从不丹迁移过来的。这两个民族有世仇,素不来往亦不通婚。门巴人善下毒,这种毒据说母传女,母亲临死时,只要接触到女儿的肢体,这毒就传了下去,如此代代相传。她们有一种迷信的想法,看到比较富贵的人,或者比较聪明美貌的,毒死这人,这种好运气就会转到她们家,当地人称之为夺福。但也有例外,如果毒一直没有下出去,又会反反噬,毒到自己,所以实在没有人可下毒的话,连自己的儿子或者老公都要下毒。罗布说墨脱毒王,就是一个老太婆,她儿子和老公都是自己毒死的。传说是说此毒用绿松石可解,吞下去然后拉出来,再吞进去再拉出来,如此九次方能解毒。但实际上这毒一旦下下去,无药可救,连下毒的人自己都解不了。
门巴的这种毒是饲养毒虫,积蓄虫毒,工布藏族那边流行草木毒。最神秘诡异的是,罗布说下毒的人会受毒虫控制,毒虫嘶嘶地叫,这种声音别人听不见,只有使毒的人听得见,会很难受,他一边说一边做给我们看:坐立不安,神情恍惚,手痉挛着,很明显一副毒瘾发作加撒癔症的样子,那样子既诡异又滑稽。
我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罗布认真地说:“毒下不出去,他们自己就要中毒。邪的很哦~~~~~”
我和阿亮相顾哈哈大笑,觉得太好玩了。阿亮兴奋不已,觉得太神秘了,眼神直闪直闪地,一把抓住我胳膊,激动地说:“砚台,墨脱太好玩了,我一定要去。”激动得像个大孩子一样,我拍拍他的手,安慰他:“嗯嗯,明天我们就去,好吧?看毒王去。”阿亮嘿嘿笑,陷入幻想的奇遇之中。但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情。我想以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但是现在,怎么还会容忍这样明目张胆下毒毒死人的事情呢。
桑吉扎巴本来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见我们视为儿戏,一点都不信,顿时急了,他说他的哥哥,亲哥哥,去年就是中门巴人的毒死的。送到八一,后来又送到拉萨,都解不了毒。死的时候全身都是黑的,肚子里全部烂掉了,淌黑水。
罗布也严肃起来了,证实此事,说他亲眼见到。又说他三年前还在墨脱中学读书的时候,有三个同学就是中门巴人这种毒死掉的。中门巴人的毒,死的时候都是这样。
我觉得不可思议,问他下毒的人抓到了吗?他说没有证据。知道是谁下的毒,墨脱哪个地方,谁家里有毒,大家都知道,平素也决不来往。但是就算知道,法律也是要讲证据的。所以没办法。这种毒下的时候你也不知道。慢性毒,可以让你一星期发作,也可以一个月以后再发作。毒发作了救也没得救了。你怎么去搜集证据呢?
我有点狐疑,到底是传说还是真事啊?这两个朋友都现身说法了,貌似有其事啊。我记得,以前看金庸小说里好像描写过这种毒,但是那是小说,现实中有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觉得太匪夷所思。
我回头看看阿亮,想和他再讨论讨论。他已经进入想入非非状态了,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痴笑。完了,我现在和他说什么他都当我是空气了。想到激动处,他开始用手击打他的安全帽,开始有节奏地摇晃自己。我估计他已经想象到和毒王华山论剑,斗毒斗狠了。看看他的样子,声音画面都出来了。
他就好这口,喜欢神秘喜欢科幻,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我记得在汶川的时候,有次我们去危房里找吃的(有些人家里已经没有人了,但房梁上还挂有去年腌的腊肉。我们天天吃土豆当饭,实在馋得受不了,就去那些废墟里翻东西吃。额~~~~罪过罪过,原谅我们吧!)突然余震,我们都反应迅速逃到坝子上去了。发现阿亮没跟上,赶紧回头找他。原来他在废墟里发现了一本《哈利波特》正贪婪地翻看着。我的天,这么大个人了~~~~~~~~~~
墨脱,我要进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地方呢?关于它的传说太多了,究竟是真是假?阿亮鼓捣起到墨脱后,一定要去拜访门巴毒王。我也很好奇,决定到墨脱后,一定要去门巴人的村子走走,一探究竟。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04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8 14:09:11
小砚西游记(41)骑着摩托进墨脱
2009年8月12日 波密——80K
天尚未明,听外面雨声如倾,心里很忧虑。
清晨起床打包行李,多余的行李包裹寄存客栈。老板娘见我们一意孤行仍旧要去墨脱,非常担忧,但我们即将出门,她还是祝我们平安。出门人要讲吉利话吧,老板娘说看你们两个娃娃都是面善的人,一定会顺顺利利去平平安安的回来。出门吃早饭问天气,当地人说正是雨季,每日都要下雨,墨脱山里更是大雨不断。年降水量达到2000毫米,几乎都集中八月。
临上路,阿亮说他要去换雨靴。我骑车到桥头等他,见一辆货车从墨脱方向过来。拦下问今日路况如何,那司机说自己并不从墨脱过来,只是帮噶龙寺运些东西就下山来了。那司机突然看看我身后的车,怀疑地问:“你不是要骑摩托车进去吧?”我点点头,那司机看着像看着个怪物一样。瞪着眼睛直摇头,直说:“不要命了,不要命了,那个路你们外地人走不来,我们本地人也不会骑摩托车进去。你一个女孩子敢骑摩托车进去真是不要活了。”我解释说不是我骑,我还有一个同伴,是男的。他骑车带我进去。司机更觉得不靠谱,喊道:“还带人进去?那个路一个人骑摩托车都骑不过去,还想带人进去?”我见他说的都是负面的话,不想因此影响上路的心情,就笑笑退到路边。那司机开车走了两步,他又探出头来喊我:“小姑娘,你听我劝,那里的路太危险,你们旅游人,没有必要冒这个险,那路上风景也没啥子好看的。实在要去,就到冰湖那里看看就回来。不要往里面走了,说实话,那里村和村之间远的很,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医疗救护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有。这路我走过,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冒这个险。你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哎呀,担心死了。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后面的车鸣喇叭,这好心的司机才缩回车里把车开走了。
阿亮买雨靴来,我简略告知他司机的话,他想了想说:“砚台,我们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如果实在走不过去,就退回来,放弃。”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存在侥幸心理的。我也决定走,我是觉得,只要有路,摩托车肯定能过去,实在不行就下来推车过去。不是还有运输的车到80K的么。
后来的事实证明,事情远没有我预计的那么好,但也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坏。不管如何,我活着出来了,坐在这里写游记给大家看呢。
如此,我和阿亮,放着藏歌冒雨往墨脱而去。
路烂,不必言述,在意料之中,只是听说波密到24K路都好的很,但是烂成这样,还是有点打击我们的信心。路上烂泥太深,八月是运输的旺季,波密往80K转运站的大货车很多,烂泥淹没至货车轮胎。我们沿着货车车辙走。非常滑,阿亮一直两脚撑地歪歪倒倒地走,路不算窄,但是让车就很危险。有时候无处可让,人要下车,将车往山边斜靠,货车贴着摩托车行李袋过。让车的时候,要把车从车辙里拖过淹没半车轮的烂泥,然后抵靠到山边。我的解放鞋里全部是烂泥浆,叽咕叽咕滑溜溜,一步一滑,头上都是飞溅的泥浆。阿亮幸好买了双及膝的长靴。
如此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12K,一小时才走了6公里不到,车胎破了。还在下雨,和阿亮在雨中推车找可以停车的地方,停下来补胎。
我看阿亮那架势就不像会干这个的,问了句:“哥们,补过胎没有啊?”阿亮自信地回答我:“看人家补过。”崩溃啊~~~~他笑:“这活不难,是个人都会。”
他用改锥撬外胎,撬啊撬啊,我听到“噗嗤~~~”一声,他心虚地抬头看我,我瞪着他:“什么声音,不是你放屁吧?”他笑摇头,我说:“别告诉我,你又扎了个洞哦?”他笑得抬不起头,很不负责任地说:“应该不是外胎吧?反正内胎破都破了,不在乎多一个洞,待会一并补了就是。”
他又撬又拽,内胎怎么都拖不出来。这时候路上来了个人,也是骑摩托车的。我赶紧拦下,请他帮忙,问他会不会补胎,那是个在此地做生意的甘肃人,从14K工棚过来的,下波密办事情。大约40多岁,见我们搁浅在路上,连忙停下来帮忙,但是没有工具,折腾半天,补不了。抽烟小憩的时候,向他打听往里面走的路,主要是他也骑摩托车,给了我们很大的希望。但是他说他从来也没有骑摩托进去过。里面路太烂,建议我们不要进去了,他在此地多年,从没见人骑摩托车进去还带人带行李,太危险,稍有不慎就翻到江里去了。唉,又和别人说的一样。我们都走到12K了,就这么退回去肯定不甘心。尤其是阿亮卯足了劲想去看门巴毒王。
我和甘肃人商量,付他一百块钱跑路费,请他下山帮我们买两条新内胎过来备用,还有一些补胎必须的工具,买东西的钱另外付。我和阿亮真是对摩托旅行一点经验都没有,竟然进墨脱都没有考虑到要修车的可能,这是个教训。
那甘肃人走后,我和阿亮闲扯,等啊等啊,等了很久那人都没上来。我突然想起我连那个人叫什么都没有问。怀疑地问阿亮,那人不会放我们鸽子吧?阿亮也没有把握,我们赶紧停止扯淡,继续补胎。费尽力气,终于把内胎给扯了出来,阿亮用气筒打气找漏气的地方,我拍拍他说,别费事找了,这里这么大个洞,你先把这个补了。阿亮惭愧地看到了他自己戳的那个洞,有一个手指那么宽。找出补胎贴,吧唧就贴上去。我怀疑地说:“阿亮,好像人家要先用锉子锉一下,毛起毛起了,再贴上去的。”他说这是新式补胎的方法不用锉,再说我们也没有锉子。过了几分钟,那“狗皮膏药”一样的东西慢慢四边都翘起来了。又撕下来,再贴一块,还是不行。我从包里翻出指甲钳,递给他,他用指甲钳锉啊锉啊,锉了好一会,阿亮着急地说:“砚台,这样锉到明年也不行啊。”我安慰他:“阿亮别急,办法总会有的。我是一休哥。”想了想,去找了块石头,在大石头上砸开,让阿亮拿砸开的粗糙面继续锉,这下有点管用了,贴上去后,赶紧再用石头敲几下,过几分钟果然不翘起来了,但是承受两个人坚持到墨脱,显然很够呛。阿亮又继续找另一个洞。那个洞很小,找半天都找不着。我以前看过人家要将车胎打满气后浸在水里,哪里冒泡泡洞就在哪里。但是这里没有水也没有容器。只能阿亮深情地将脸紧贴车胎感受有没有漏气的地方,阿亮感受了一圈车胎,还是没找到破洞。那样子实在滑稽,我蹲在旁边,歪着脑袋看他,又紧张又想笑。突然想起电视里的一个细节,好像是一个武侠片来着,有个家伙吃了一掌,昏死过去,同伴扯了根头发放在他鼻子旁边,看他还有没有鼻息。我马上行动起来,这绝对是个好主意,扯了一根头发贡献给阿亮。跟他一讲,他高兴地夸我:“哇塞,砚台你太聪明了!”我得意地哈哈狂笑一通。
跟阿亮商量,我先往前面走,看有没有修路的工棚或者人家,请人来帮忙,就算找不到人来帮忙,至少也许可以借到工具来补胎。不能两个人都耗在这里。他担心我一个人在密林里迷路,这里又没有信号。我说放心好了,这里不可能会迷路,一条路都没有修通,哪里来第二条路给我迷啊。他又担心我一个人在丛林里会害怕。我勇敢地说:阿亮我很厉害的,你放心吧。没人敢惹我的。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05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8 17:32:45
小砚西游记(41)骑着摩托进墨脱
2009年8月12日 波密——80K
阿亮在路边帮我掰了根木棍递给我,很担心地望着我。我冲他眨眨眼,笑笑,退后几步,再跳一跳,阿亮默契地张开双臂,我助跑几步,嗖地跳到他身上。阿亮一把接住我,紧紧地抱了一下。我笑嘻嘻地说:“阿亮,再见。”
转身就上路,走很远,阿亮还站在路边望着我,我回首冲他挥挥手。刚出了会太阳,又开始淅沥落雨。雨水落在丛林,树叶,草木,发出哗哗啦啦声。我扛着木棍边走边唱。根据我路上的经验,木棍和棒棒糖同等重要,棒棒糖作为外交工具,木棍用来打狗,对付坏蛋。当然这里人毛都没有一个,狗也没有。这里是用来探路上水坑的深浅,路上那么多大水坑,别掉坑里去了,那可真是叫天叫地都不灵。手机在上山之初就没有信号了,只能当手表用。昨夜在客栈听广东的阿龙说有个陕西人也想进墨脱,叫狮子,是骑自行车的,阿龙给了我狮子的电话。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短信给狮子,简单告知我和阿亮两个人今天出发,一男一女,骑摩托车进去。如果他也进墨脱可能会在路上碰到。不知道他上路了没有,还是已经在路上了。一路都没碰到。
越走越寂静,雨仍在下着。四周皆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密林里一种奇怪的鸟叫,像婴儿啼哭的声音,很诡异阴森。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有点紧张。我抬头想看看那鸟的样子,一直没有找到,我一会觉得它在左上方,当我转向左上方的时候,它的声音又出现在右上方。入逑!这鸟竟然还是环绕立体声的。被这声音搅的心神不宁,脚底一滑,摔了个大马趴,蹭了一嘴烂泥。啊呸呸,吐了半天,用袖子擦擦嘴。阿亮不在,我就不喊保护好我七舅姥爷了。闷闷地爬起来,定了定心神,不管鸟事,一心赶路。可怜的阿亮还在等我搬救兵回去救援呢。也不知道另一个洞他找到没有。
走了很久,一路没看到人。突然听到后面车响,心里一阵狂喜,在城市里我直厌恶人群,然而真正望不到人的时候却是那么孤单。我退到路边,让车过去,车却在我旁边停下来了。车门开了,跳下一个人,冲我笑的极其灿烂,竟然是桑吉扎巴。我赶紧问他看见阿亮没有,他说看见了,那个甘肃人回来了,他们正在换胎。阿亮告诉他我在前面走路,他们就一路留意着。说阿亮随后就可以赶上来。我心里顿时轻松了。
他看着我歪着脑袋笑,说:“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我太开心了,伸手把他的卷发一通乱揉,给他做了个鸡窝的造型。他笑着让我闹。笑完,拉我上车,一同搭车先走。
过了24K开始上嘎龙山,越来越冷,路边的冰川往上就是雪山。正是因为嘎龙山的阻挡,进入墨脱之路,只能在每年的8月-10月初山顶积雪融化才能断续通行。爬到海拔3750米嘎龙寺时,嘎龙山开始险峻起来。货车从两条冰川的间隙中穿过后,便在嘎龙山陡峭的山壁上急剧扭起了“之”字。这条之字路的路基外沿大多是用风化严重的褐色岩石垒砌的,高达数十米。更可怕的是,这路面只容一车宽,多处都是向外侧严重倾斜,有时水坑,车会严重向悬崖倾斜,我本能向里靠,心里默念菩萨。由于弯道太急,货车常常迫不得已打一二个倒车才能转过身去。货车在山道上负重呻吟蹒跚,我和它一样揪心。
桑吉扎巴叫我不要看悬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双手,和我说起他们珞巴族的事情。他是想分散我的恐惧。这么小的男孩子,才15岁,竟能如此细腻待人,让人非常感动。过嘎龙山口的时候,阿亮追了上来,我下车换乘摩托车。临走,把小林哥留给我的软中华塞给桑吉扎巴。
噶龙山口海拔4640米,巨冷,身上衣服皆湿透,冻得上牙磕下牙,磕的我腮帮子都酸。山口堵了一长溜车,据说前面路上一辆车坏了,已经堵了好几个小时。路太窄,阿亮走过去看了一下,摩托车推不过去。我从淹没膝盖的水里趟过去,爬上一辆辆货车,和司机商量,请他们稍微倒一下车,倒腾出一点位置让我们把摩托车推过去。我说我的衣服都湿透了,再这么等下去,要冻死在这山上。而且这里海拔这么高,感冒容易引起肺水肿。第一辆开始动,我依次往后面说服,又说前面的车都肯给我让,就到您这里了,一时十几辆车依次开始倒车。在这么狭窄的山路上,在这段路的任何一点上,稍有不慎或运气稍差,体宽重载的卡车都可能万劫不复,一旦翻车很难想象谁能幸免。我看的又惊心,又感动。
路那头,阿亮开始推车,我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也在帮忙,是桑吉扎巴,我赶过去,他满脸雨水冲我笑。他的车堵在后面了,他估计我们也过不去,就冒雨前来寻找。果然找到了阿亮。听说我去协调倒车,他就在这里等帮我们推车。
贴着货车的车轮推,路上的水流成河,哗哗地往山下倾泻,形成大小瀑布。有个地方实在窄,没法推,只能阿亮在前面拉车轮,桑吉扎巴在后面顶后轮。太危险了。水深的地方到膝盖,水里全是大石头,桑吉扎巴推不动,就蹲在水里用肩膀把车一点一点往上扛。那水淹没至他肩膀。
车过去后,我拉着桑吉扎巴的手,看他浑身上下稀里哗啦淌水,冻得直抖。想说谢谢,终于还是不说,这样的帮助不是一句谢谢可以表达的。他说晚上到80K去找我们。我说不知道会住在80K哪里,担心他找不到。他说他每家每家找,一定找到我们。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0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8 22:46:16
小砚西游记(41)骑着摩托进墨脱
2009年8月12日 波密——80K
过山口不久,途中,一处瀑布从头顶屋檐状突出的岩石当头泼下,研究半天无处可避开,只好硬着头皮从下面经过,瀑布的水流打在安全帽上悾悾一阵暴响。至此,身上已无一处干爽。
过了嘎龙山口,就开始一路向下了,要从海拔4640米一直下到800米处。那就是传说中的墨脱县城所在地了。
路上艰险叙述起来太废话,无非是道路成河,尽是磨盘大的石头,和阿亮二人吃尽苦头。我和阿亮是走到雅江的时候,临时起意要买摩托车骑到西藏去。在雅江买了摩托车后,在机车行老板简单的指点之下,我们找了个坝子开始练车。从起步、停车开始练,然后再练换档。一路摔得魂飞魄散,但都没有这一路摔的惨,不记得摔了多少跤,摔到后来已经完全丧失信心。很多地方只能推车过去。又推又拉又扛用尽所有力气,这车到这里已经成了的巨大的累赘。至此不想也不可能走回头路了。天黑前无论如何也要赶到80K住宿,黑夜在这深山密林里,野兽出没之地,危机四伏。一路无穷无尽的下坡。后刹车在一陡坡下冲的时候撞到大石块上,撞坏了。一路都是陡坡,靠挂当速带,和前刹车。但是祸不单行,没走多远,前刹也不灵了。坡度过陡的时候,得和阿亮下车推行。一路全是下坡,如此非常耽搁时间,一小时连10公里都不到。加上丛林里蚂蝗肆虐,从树枝上往下掉,从草丛往上爬,从裤腿、裤腰、衣领处纷纷往身上钻。不时要停下来摘蚂蝗,蚂蝗咬了倒是不疼,只是这种触感异常恶心,被叮咬过的地方一直流血,身上黏黏的非常难受。
虽然拼命赶路,天还是渐渐黑了,看看里程表,已经超过80公里了,但是80K转运站还没出现。路边几个工棚零星灯火以为到了,转过去,又是一片黑暗,依旧是丛林莽莽。我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蚂蝗,但又顾及不上了,没有时间停下来摘,我自己肌肤的触感老是在徒劳地定位,觉得后腰处有一条、大腿处有几条、后脖处也许有……这种徒劳几欲让人抓狂。
阿亮怀疑是不是里程表摔坏了,担心我们其实离80K还很远,今天不可能赶得到了。又说是不是刚刚路上那个分叉的路,我们走错了,我们现在走的这个方向不知道是去往何方的。我知道他的担心,我也很害怕,觉得这次真玩得有点没谱了。但是还是振作起来,打断他:“路没错,那条路很窄而且是往山上走的,墨脱县城海拔只有800,不可能是往山上走。”
阿亮对我说,如果待会有车经过,不管是往哪里的,让我拦车走,无论如何不能让我也在这丛林里过夜,我们没有任何野外的装备,除了这辆车和随身的换洗衣服,这样太危险。害怕丛林里夜晚有野兽出没。我说:“阿亮,我们是同伴,我不可能撇下你一个人走,既然一起来,就要一起回去。这样的夜里别说车,人都没有。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就算没有野兽来,你一个人在这里乱转也要崩溃了。你不要乱怀疑什么,80K肯定快到了,就在前面。”他坚持说,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怎么样都可以,反正没有牵挂,我在他反而更担心。要保护我的安全,担心我的担心等等。我心里一时什么情绪也说不清楚,想流泪。但我知道,这不是抒情的时候,这种时候内心的力量比什么都重要。
我伸手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大声说:“阿亮,雅江买车时,你说此去一路要相依为命。不要当我是女孩子,就该娇气该照顾。我们是兄弟,患难相共!”阿亮回头看看我,一时感慨万千,不能言语。伸手把音乐声放到最大,继续赶路。
有时候,朋友比情人更死心塌地。
约莫又赶了半个钟头,竟然听到后面有车声,惊喜交加,几乎疑为幻觉。事实上,我已经开始零星有幻觉出现,有时突然看到路边仿佛有人,有时晃眼对岸突然出现灯火人家。太累了,太疲倦了。紧绷着一根弦生怕倒下。
这车大概是路上坏了,耽搁了,否则这么晚怎么还有车在密林里赶路?拦下来问80K还有多远,车上人说:“已经到了,前面转弯就到,你们跟我们的车走吧。”和阿亮相视而笑,心中一片明亮。
果然转弯就看到数十盏昏暗灯火,泥泞的道路旁散乱分布着一些木板棚子,这场景太像西部拓荒片里的场景了,如此荒芜简陋。而这就是波墨路上重要的节点,也是墨脱县城赖以维系的物资转运站。许多背夫们就是从这里将物资徒步背进墨脱县城。
80公路骑了12个小时,12个小时只是在波密吃了一顿早饭。全凭一股怕死在路上的劲头,折腾到此。
从车上下来,阿亮竟累的扶不住车,连人带车倒在烂泥里,我亦随车扑倒。从来没有过这么绵软乏力的感觉,一路摔伤的地方也感觉不到痛,身体也没有寒冷和饥饿的感觉。整个人瘫在泥里,却又感觉人在往上飘,没有一点份量。周围的人声,人影,不可闻,不可见,化为虚幻。我怀疑我有那么一瞬间是昏死过去了。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07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29 17:44:55
小砚西游记(41)相逢意气为君饮
2009年8月12日 宿80K旅店
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脱衣,逐一检查蚂蝗,拽下十几条,都吸的饱胀。身上还爬进一种竹节一样的软体黑虫。恶心的我浑身打冷战。身上流血的地方有些已经干了,新伤口处血继续涌出来。没有热水,用冷水草草擦拭一番,穿了一天的湿衣,皮肤浸的苍白起皱。换衣服时,发现包里的衣服也湿了。可能是路上过水时包里进水了。幸好我将相机等电子产品都用塑料布包好放在胸前的军挎里。
下楼,坐在旅店凳子上,灯光昏黄,还有电视,在放台湾言情剧,看到那些唧唧哇哇的偶像派生活,相当有不真实感,但我们确实回到人间了。刚车上几个人热情邀我们一起吃饭,我们推辞,他们过来拉我们过去,说:“到墨脱就随墨脱的规矩,这边只要吃饭都是大家一起的。墨脱的人是最热情好客的。”如此,也不矫情,一起围坐吃饭。这群人是墨脱中学的老师,从八一办事回来,包车进墨脱。问司机小曹80K之后,路况如何?他说更烂的路在后面。有几处水很大的地方你们不一定能过的去。而且墨脱的路,今天说不得明天的事,随时有变故,走一截看一截,走不过去就退回来吧。这些话和我在波密打听的一样。他们今天就是路上堵在嘎龙山口那里耽误了,就是桑吉扎巴帮我们推摩托车那一段,看来我们走了后还堵了很久。所以这么晚才赶到80K,本来这段路晚上是不会有人走的。不过小曹说,路是人走出来的,只要想走,还没有人走不过去的路。这句话深得我心。
邀我们喝酒,不想喝,太累,身上又不舒服,也不想说话。但是司机小曹说必需喝,一是席间有二位老师结婚,刚从八一办了手续回来,二是董老师调动成功,此次最后一趟回墨脱。两大喜事,当喝酒祝贺。阿亮立即豪爽地说:“这样啊,那一定得喝酒庆祝一下。”我望望他,有点舍不得,知道他酒量并不好,而且这一路都是他骑车带我,累坏了。马上说:“阿亮不太会喝酒,我陪你们喝酒。”阿亮伸手在桌下拍拍我的手,笑着对大家说:“我酒量是不好,但是碰到朋友喜事,说什么也得一起喝一杯。”
几杯酒下去,大家熟络起来。董老师说他们一路上都在留意我们,12K处我和阿亮修车他们就已经看到,以为我们只是去嘎龙山上看冰湖就回转,后来看我们过嘎龙山,堵车处他们亦在,见我爬上一辆辆卡车,他们猜测我在干嘛,是不是车坏了,寻求帮助。后来见车开始纷纷倒腾让路,觉得这两人很厉害,还在车上相互打赌我们能不能进得了墨脱。后来一路没见我们,很为我们担心,没想到在80K附近又遇见我们。
司机小曹相当能喝酒,且喜欢劝酒。我看阿亮累得手端碗都端不住,直抖。脸上颜色都呈灰白,状态非常不好。就不管了,把阿亮的酒拿过来替他一饮而尽,然后直接跟大家说:“阿亮不擅喝酒,你们这样劝酒我要心疼了。大家包涵一下哦~~~原本大家喝酒是为高兴也不是为了把谁灌醉嘛~~”一边说一边笑着看阿亮。原本人家就以为我们是情侣,我不妨做过一点。大家起哄调笑几句,阿亮也嘻嘻笑着,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匆匆上楼睡觉。我继续和大家喝酒扯淡。
董老师人逢喜事,又喝了点酒,非常健谈,大家散去后,剩我们俩了,看他谈兴正浓,就陪他聊天喝酒。我是夜猫子,夜里精神比白天好。借了条毯子裹住自己,窝在椅子里听董老师说话。偶而抿一口白酒,身上暖暖的。
门外仍大雨倾盆,我侧耳听雨声,不禁面有忧色。明日路愈加不好,这样大雨,路上水深,如何过得去?还有我的小朋友桑吉扎巴,他可曾赶到80K?董老师他们小车都堵这么晚才到,桑吉估计今晚赶不到80K了。如果露宿丛林该如何是好?
董老师善解人意,见我面露忧虑。就开口邀我们明日一同赶路,如路上有状况可帮助,相互照应。水深处可帮我们把车推过去。我担心跟不上他们的越野车,他说这路上任何车都速度差不多。路遇塌方堵车,摩托车反而有优势。又说这里日日大雨,雨水在他们早已习惯。不过有一好处,大雨晚上下过,白天就会天晴。白天倘若下雨,晚上就不下。明日会是个好天气。
为好天气喝一杯吧。我虽不信,今天白天就在下大雨啊,这晚上不是还在下么?但心里却宽慰起来。墨脱路上有伴是幸事。
董老师说在车上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议论,说这两个人是不是来旅游的,看起来又不像。但又不是墨脱人。(墨脱县城人极少,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都面熟)猜测我们是干嘛的。从未见过人骑摩托进来还带人带行李,勇气可嘉,但也太危险。
我说你们墨脱人不是常年走这路么,你们能走我们也能走。就像小曹说的,没有人走不过去的路。
董老师说:“话虽如此,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能不走这条路就不走这条路,多走一次就多一次危险。人都说生死墨脱路。在墨脱四年,我只出过墨脱两次。一次是四年之中唯一一次回家探亲,一次是出走。哦,加上这次才是第三次。”
四年前,董老师也如今日我和阿亮这般,穿着军用雨衣,解放鞋,进墨脱。不同的是我们骑车,他们徒步。刚从大学毕业分配至此,一行四人,加一个当地老乡向导,背着行李往墨脱走,一路倾盆大雨,走了好几天。在路上和当时的女友,也是同班同学还因小事别扭。董老师笑说,就因为和我怄气,她凭着这股气撑到了墨脱。男人这样走都要虚脱。何况一个女孩子。一晃四年过去了,我还出过墨脱,她一次都没有出过。路太难了。以前墨脱没有网络,消息都很闭塞。人待在那里很闷,除了上课,其他时间都打牌。渐渐成废人。什么理想、事业、人生渐渐虚无。久之,和外面的世界脱节厉害,有次回家探亲,硬是不敢过马路,觉得车特别多。
偶尔有游客进墨脱,我总想和他们搭讪,毕竟是外面来的人。但是能说话的也不多。待久了我自己的交流能力也退化了。觉得闷,闷的人喘不过气来。那种孤独压抑的感觉让人要发疯。终于有一天,深夜,我什么都不管了,提了把门巴砍刀就出走了,我想走出去,去哪里我也不管了,只想离开这里。深夜打着手电筒,提着砍刀往外走,什么熊啊,野兽蟒蛇之类的那时都不在我考虑之内了。只想走出去。我觉得我待在这里人要压抑的发疯了。
走到80K,已经是三天后了。学校领导打电话到80K让人堵住我。那时候走了几天,人渐渐平静下来,回去后,也没有处分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闷闷地喝了口酒,看看我,笑了笑:“呵呵,光说我自己的了,说说你吧,小燕。小燕是燕子的燕么?我妹妹名字中也有个燕字。”
“是砚台的砚。不是燕子的燕。”
“哦,这个名字好,你父亲应该很有文化。”
“爸爸是画国画的,生了个女儿就取名小砚。小字就叫砚台。”
“老家是哪里的?看你应该是江南那边的吧?”
“老家是安徽桐城。”
“啊,赫赫有名的桐城派啊,哈哈。那个地方我去过,很不错。出了很多读书人。”
“恩,桐城是很重读书,乡下种田人家都讲究晴耕雨读。我们那里乡下,商人或者大老板回乡所受乡亲看重,远不如一个学者或者老师所受的尊重。我有次带朋友去玩,有古祠堂需买门票,我跟卖门票的大爷说,这位朋友是个画家,当即受到尊重,免去门票。”我有点自豪,特意补充道。
“现在还有这样重读书风气的地方已经很少了,桐城果然是个文化底蕴极厚的地方。小砚画国画也应该相当不错吧?”
“学是学过,但是已经不会画画了。5岁的时候爸爸就给我启蒙,在画案前分得一角给我。爸爸画画,我研墨。间或也教我习字,临摹芥子园画谱。但是我性情野的很,没读过多少书。爸爸一直想把我调教成个淑女,可惜我像个男孩子一样。上山掏鸟蛋下河摸鱼虾,坏事干尽。是个不服调教的野丫头。”想起一件趣事和董老师说起:“有年中秋,众亲戚前,父亲要我念诗文听,着我念,少时不识月,呼作百玉盘。我偏不,我念: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且音节铿锵。爸爸很不高兴。那年中秋月亮都不肯出来,估计是被我吓着了。呵呵。”董老师被逗得哈哈大笑,说:“你父亲应该对你的成长教育起了很大的作用。有这样的父亲才有这样的女儿。”我老实地回答说:“很惭愧,爸爸给我那么好的读书氛围都没影响我,偏偏长成个歪脖树。让爸爸很失望,我永远都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女儿。他希望我好好读书的时候,我迷恋打台球和看武侠小说,他希望我好好工作的时候,我经常失业到处游逛。我也很惭愧,但是又做不到。”
我永远也忘不了,有次我逃课和小混混们赌台球,大讲粗口。一抬头突然看到父亲在不远处正看着我,那种失望心痛的表情。回家后,爸爸跟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读书?就当是为我读。你每天放学回来,我拜你一拜。一边说一边当真拜下去,说:请受爸爸一拜,女儿为我读书辛苦了!我吓得惊跳起来,羞愧欲死。当即垂首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董老师见我不说话,问我在想什么。
我说:“想起很多少年时候荒唐事。惹父母伤心。想起来惭愧的很。”
董老师问我这样出行父母可知道,恐怕要担心死。
我老实说:“原本也没有想去西藏。就这样走着慢慢就走远了。和家里说是跟很多朋友一起去旅游的。没有说实话。
董老师说:“能够和男朋友一起走这样的旅程会是你们人生最好的一段磨炼。让你们以后能共同面对很多挫折的。这对你们是一种财富。虽然艰苦但也值得。”
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坦言相告。觉得对朋友不应该欺瞒:“阿亮是我的好朋友,不是我的爱人。刚那会喝酒只是担心他喝醉才那样说的。说了你也许不信,毕竟我们这样同吃同住,难避嫌疑。不过别人信不信不关我事。我也懒得解释。只是觉得董老师是我看重的朋友,在此就多说一句。”
董老师很惊讶,举杯敬酒,请我原谅他误会我们了。复又好奇,问我可有喜欢的人。
我反问他:“你为什么想知道?”
他尴尬笑,说:“好奇,好奇你这样的女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当然,不说也可以。哈哈哈”
“有”我坦白说,又补充道:“有很多,我的喜欢像圆周率,无限不循环,嘻嘻~~~”
“那爱人呢?”
“董老师,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漫无目的毫无计划地去旅行。旅行是能让人脱离时间和空间的一种存在方式,精神上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越陌度阡,但为君故~~~”
董老师果是明白人,点点头,说喝酒。不再追问下去。转过话题说起旅行。
他不赞同旅行是能让人脱离时间和空间的一种存在方式,只要人在世上就难以脱去羁绊。这是心里的负累,不是走路可以忘却的,这是一种主观逃避。当然我承认他说的对。我一路行走,并非心里毫无羁绊,生活与未来,都是沉重的大山,只是我容易快乐一点,选择性地不去想让自己不快乐的事情。
换一种说法:人生就是一场漫长行旅,从生到死,慢慢消亡。面对这场苦旅,我所努力的不过是苦中作乐而已。坚决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很难实现。但坚决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相对还是好实现一些的。比如,我觉得现状偏离我想要的太远,那就辞工上路去旅行,一年有10个月在工作,留两个月的时间给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觉得这样善待自己是对的。很多人说忙,说时间不够所以不能去旅行,只是在那个时间段里,旅行并不是排在他心里第一位认为重要的事情。自然就上不了路了。价值衡量谁都会。
董老师点头笑说是的。比如他当老师,有寒暑假,应该可以去旅行,也喜欢在路上的感觉。但是往往走不了。补课赚钱贴补家用。趁暑假要多承担家里事物等等。那样一比较,旅行就慢慢越推越远了。董老师感叹说,人生总归琐碎,羁绊太多。不是所有人都能率性而为。也害怕回来之后的烂摊子没法收拾。为了一趟旅行失去一份工作,大多数人都不干的。
听到这个,想起起胡兰成,和董老师边喝酒边缓缓讲起。胡兰成说自己不但对于故乡是荡子,对于岁月亦是荡子。很多人事虽好,亦只有思无恋。譬如好吃的东西,已经吃过了即不可再讨添。这段话原本不是说旅行。但我觉得说的好。
在路上的时候,真觉得岁月漫漫,有了远意,当前琐事在人生长途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此时歌舞动人情,此时笑语得人意,何必执着长相厮守?与君天涯亦同室,清如双燕在画梁。
汉朝人的诗:“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我愿于人生岁月做一个荡子。那么近,那么远。
……
人,很奇怪,和心爱的人吵架,和陌生人谈心。
夜雨荒山,这密林中简陋的小旅店,两个陌生人把酒漫谈,话题涉及读书、爱情、童年、旅行……不觉夜深酒尽,醉意阑珊。很多人事不是我不能说,而是我懒得说。今晚与董老师聊天,真是畅快。在这种谈话氛围中,人如鱼游大海,自由自在,思路触类旁通。董老师也说他很高兴,一夕长谈酣畅淋漓,觉得心中满满的,想击缶长啸的冲动。在嘎龙山上曾看到我从他车前涉水过去,只是没有想到,我们会成为朋友,一起喝酒谈心。人生的缘分真是难以言述。更奇妙的是,和董老师在后来的路上一再相逢,数次把酒言欢。正应了那句话,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董老师是我一路遇到的人中,甚少可以谈话的朋友之一,坦诚、善良,知识渊博。无傲气亦无过份谦虚。是个很有趣的人。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08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30 17:47:00
小砚西游记(43) 骑着摩托进墨脱2
2009年8月13日 80K—墨脱
早上醒来,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趴在窄窄的木板走廊上,看到对面的瀑布飞泻而下,煞是壮观。山林雾气蒸腾,如巨鸟冲天之势,背负青山,其翼若垂天之云。
昨天来时天黑,折腾惨了,如将死之人。今天休息一夜精神颇好,我坐在木廊上,把腿放下去,踢踢踏踏,摇晃着哼小曲。好好打量一下这个叫80K的地方,就是数十家简易木板棚屋分布于路两旁。在此做生意的都是四川人,经营旅馆、饭馆、茶馆。80K是这一路最热闹的地方。路上好多黑黑的猪,随地拉屎,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藏香猪。听说这种猪老贵嘞。我吃不起它们,嫉妒地用烟头飞烫它们。
楼下,阿亮在修车,抬头和我打招呼。说早上找遍80K都没有修车的。一早起来就倒腾前后刹车,用石头把磕弯了的后刹车杆敲直。正忙着,远远看到个瘦小的人影朝我们跑过来,是桑吉扎巴,远远就看到他可爱的笑容,如阳光般明亮。我赶紧下楼迎上去。
他说昨晚没有到80K,只走到52K天就已经黑透了,住52K检查站。黑早起来赶路,没想到还能找到我们。阿亮满手脏,伸手想拍拍他脑袋,又缩回去了。桑吉扎巴说他今天在80K住一晚,明天清早上山赶路,他家在达木乡上面的山里,叫竹村。翻山有30多公里路。很多地方无路,要带砍刀开路。桑吉给我看了看他的刀子。诚心邀请我们去他家里玩,但是我自忖翻山30公里我一天不可能走的下来。到时候拖累大家,在山上过夜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山上蚂蝗毒蛇非常多,又有野兽。桑吉说我走不动他能背我,那也不行啊,我怎么忍心,他这么瘦小。在路边小聊数句,我们就得上路了,今天的路据说更难走,我们得抓紧时间。
和桑吉扎巴道别,我们就上路了。桑吉扎巴在路上望啊望啊,直到转弯望不见。
时光打马而过的瞬间,总有一些影像留在心底无法淡去。桑吉扎巴在路边用力挥手,说再见啊!再见啊……那种情形此刻又浮现在眼前。
路上的人也许不会再见,但我不会忘记。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09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30 17:58:44
沿着雅鲁藏布江一路行走。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掩映在树木丛林中,远远一条白练奔腾呼啸,从寒冷的高山地带,延伸到远方低谷的热带丛林之中,我们的路也沿着雅鲁藏布江一路向下。这是一段从冬天走到夏天的路。嘎龙山上冰川四季都不融化,而往墨脱一路向下天气渐渐炎热。沿途植被随着海拔的降低,分布不同物种。听董老师说过墨脱是天然植备类型博物馆。
过了80K果然路上水多又深,路况比昨天糟糕多了。有一段水,看似不深,其实水流很急,我一走进去就冲到了,挣扎几下爬不起来,连呛几口水,眼看直坠雅鲁藏布江,慌乱中抢抱块大石头,嘶声喊救命。阿亮扔了车跳水里一把抓住我,扛肩上涉水过去。后来沿路过水都非常小心。我一直很担心昨夜司机小曹说的那几处大水过不去。水一急我就完全使不上力气,更别谈帮忙一起推车了。如果走到这里了还要退回去,那真是太不甘心了。我想我肯定会遗憾的大哭一场。
到94K的时候,看前面排了几辆车,小曹说的最大的一段水可能就在此处了。我们刚过去就有人喊我们。是董老师他们。董老师下车来打招呼,说前面有辆车底盘架在水里了,动不了,大家正想办法呢。望见水里几个人正在齐心协力搬石头铺水里的路,对面有辆车准备拖车。等了良久,终于拖过去了。又一轮水里铺路开始,我真不懂,为什么车过去的时候水里的石头会翻起来呢?这样每次都要铺路?那一天能过几辆车啊?
轮到我们了。让我搭他们的越野车先过去。我还客气说也要留下一起推车。董老师说:你这体重一下去就被冲跑了,我们在水里都站不住。董老师和董老师和一起的贾老师,李明皆下车帮我们推摩托车。水深又急,站立不稳不好使力气。推不动,有些大石头翻起来了,董老师在水下搬动铺平。折腾良久,衣裳尽湿才把摩托车推过去。推完车,大家又蹲在路边进行一轮摘蚂蝗活动。原来这里不仅树叶草丛有蚂蝗,水里也会有。这里的蚂蝗大概是水陆两栖的。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1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30 18:02:47
到113K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半了,5个多小时走了33公里。行路难,行路难,跋山涉水喂蚂蝗。
在路边小木屋停车,买泡面吃。两碗泡面一瓶水,共计30元。这样的价格算贵吗?想想这一路,物资到此也着实不易。开店的男孩也是珞巴族的,叫索朗扎西,像个藏族名字,一问是竹村人。竟然是罗布的朋友。阿亮倒在椅子上就睡,不一会就鼾声大作。
我边抽烟边和索朗扎西闲聊,问竹村的情况。他说竹村在山上,因为路难走还从来没有外面旅游的人去过呢,是珞巴人的村庄。据说珞巴人擅长打猎,用草木毒,提炼在弓箭上。我一路过来看到有珞巴人背着简陋的弓箭或鱼竿,赤脚走在路上。他们很怕车,听到车响会迅速避让,惊慌的很。我和阿亮还笑他们胆小呢,幸亏没惹他们。人弓箭上还有毒的啊!给我轻轻扎一下我就回不去了。索朗扎西提醒我:你们在路上看到颜色鲜艳的野花不要摘,这里很多草花都是有毒的。尤其是一种蓝颜色的小花,剧毒无比。以前射杀野熊那类大型动物都从这种花上面提炼毒。真幸运,要不是路烂得我毫无闲情雅致,我肯定要手欠,去摘野花的。
我回头看看阿亮,幸亏他睡着了,不然他又要激动了,得闹着要去看从来没有外面人进去过的珞巴人村庄。我想想不能去竹村玩,也有点遗憾。但是索朗扎西说我幸亏没去。那里山上丛林里有一种绿颜色的蛇,他说那种蛇躲在树上,人经过的时候,会主动从树上飞下来咬人。速度飞快,躲都躲不过,剧毒,咬了就要死。听得我脑后一阵生风。瞪大眼睛问他:“真的假的?到底有没有人被咬过啊?”他认真地说当然有人被咬过,咬了就毒死了。我突然想起武侠小说中(额~~~貌似我好多经验都来自武侠小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囧囧~~)说凡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剧毒之物旁边必有降它之物。我决定和索朗扎西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也许那种蛇栖身的树叶就恰好能解这个蛇的毒呢?万一真是如此,被我发现了,岂不是善莫大焉?我认真地和索朗扎西讲了我的发现,他不解,问我为什么?我废老大劲和他讲相生相克的道理,我越说越兴奋,口水乱喷,连阴阳五行都出来了。他还是不懂,我打了好多比方,他还是瞪着一双细长眼睛懵懂地望着我,要不是欣赏他的小眼睛,我才不这么费劲呢。最后一个比方是,你是你爸生的,你被你爸所克。你们是最亲近的,但是也是有相生相克的,比方说你会怕你爸,对吧?完了,我自己都开始逻辑混乱了。都把索朗扎西快唠叨哭了,他很困惑地眨巴小眼睛说:“我爸爸早就死了,我为什么要怕他。”额~~~算了,再沟通下去我要哭了。
我将湿鞋袜脱了请索朗扎西帮我提到太阳地里晒。光脚丫在木板走廊上休息。牛仔裤膝盖处摔破了,我研究半天觉得不对,从破洞里拽出两条蚂蝗,竟然从这里钻进去咬我。我镇定地掏出打火机将这两家伙处以极刑。索朗扎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不害怕吗?”我得意笑说:“怕啊,但也不用惊声尖叫才叫怕啊。”正说着,有辆车过来,车上人热情招手,原来是墨脱老师们的车,司机小曹探出头来说:“下面路的水不大,你们自己能过了,我们墨脱县城再见。”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1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30 18:58:16
休息一会,叫醒阿亮上路,尚有30多公里。当音乐响起来的时候,久违的阳光也出来了,蚂蝗和毒蛇们也出来了,红红黑黑的盘在路边蠕动,非常恶心。空气中满是枝叶腐烂的味道,暖烘烘地蒸腾向上,潮湿闷热。阿亮是个百无禁忌的人,有一条红黑相间的蛇横在路上,他竟然要从蛇身上压过去,我急得直拍打他,让他停下来。他满不在乎,说:压死了晚上喝蛇汤呗。我好像记得人家跟我说过,开车轮胎不可压生物,不能见血,否则很不吉利。我劝阿亮说:“我们这一路有惊无险,好运气也有用完的时候,我们还是稍微对神灵客气点吧。别自己触霉头。”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1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1-30 19:04:24
行至下午四点多,实在支持不住,停车下来休息。阿亮下车,把雨衣往地上一铺,倒地就睡。地上的泥浆漫过,他也不管。我挪动自己也找了个地方躺下。太阳很毒辣,这里已经是热带气候了。不敢找路边树荫处,怕蚂蝗和毒蛇。和阿亮像两条被暴晒的青蛙躺在泥浆里。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也许很短时间。这么恶劣环境我竟然睡着了,竟然还做梦了,梦见一个人跟我说:“晚上去雪域餐厅吃饭。”我模模糊糊说:“不去,不喜欢吃藏餐。”突然被自己的声音给惊醒了。我才起身,阿亮也醒了,茫然坐起,问我:“你叫我啊?”我说没有啊。他说:“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朵边上说:“快起来,快起来。”“做梦吧你?嗳,我刚还真做了个梦……”我脱口而出,转而,不想说了。阿亮等我下文,见我不说,打趣道:“是梦见哪位帅哥了吧?”我笑说,嘿嘿,就是。
(很巧合,后来我到拉萨后,一天和朋友相约,他说在大昭寺那边雪域餐厅等我,那餐厅还真是藏餐厅。但在墨脱路上的时候我还没听说过这个餐厅,竟然一口拒绝说我不喜欢吃藏餐。)
傍晚五点半到达墨脱县城。转过一个弯道,看到山头上的县城,激动万分,啊,传说中的墨脱,我们来了~~~~我激动地要下车抽支烟,迎着傍晚耀眼的阳光摆了个造型,让阿亮帮我拍照,我用诗歌朗诵的腔调道:“我以神的姿态,闪耀在这美的瞬间,门巴人勿扰…”可惜,阿亮把我拍的像行将就义的刘胡兰。我责怪他老是把我拍丑化,他怪笑说:“砚台这么英姿飒爽,哪里像行将就义啊,再说旁边又没有乡亲们和大狼狗。”
进县城,按我们的老规矩,骑车游城一圈,但墨脱一路来的太艰难,我们绕城足足飙了三圈。难以平息我们鸡冻滴心情啊。将音乐开到最响,速度70码,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县城狂飙一通。我伸开双臂,做展翅飞翔状,迎风狂喊,以高调的姿态昭告墨脱人民,我们来了。
但墨脱人民并没有燃礼花欢迎我们。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们这两个浑身稀脏的家伙。
后来有朋友问我,墨脱风景美么?我说不算美,坦白说川藏沿线比墨脱风景优美之处多了去了。他说那可真不值得!看你摔得跟斗扑爬,鼻流屎地的。
也许吧,不值得,但是老子觉得痛快,这才是我自己!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15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1 22:23:01
小砚西游记(44)东南亚的雨
2009年8月14日 墨脱
踩着咯吱响的木楼梯,下到稻田边的小木棚子里洗澡,热水冲刷过肌肤,战栗般的享受。透过木板的缝隙,远处稻田、森林,延绵成片,间中,零星散落红屋顶的小木屋。
洗完澡,换上麻布裤子,细棉布衣裳,人字拖鞋,夏天在墨脱又回来了。坐在木板走廊上,将腿垂下去,踢踢踏踏,晃晃悠悠。
仿佛抵达东南亚某边陲小镇,巨大的野芭蕉树,广阔的稻田,鸽子笼一样的小木屋,木廊上嬉戏的门巴小孩,和做手工的门巴女人。嘈嘈切切的门巴话,是一种类似雨水的声音,细密绵绵,落于街道、丛林、堤岸,像东南亚的雨。热带季风越过高山,带着森林与河流的味道,时而远去,时而归来。
山脚下的稻田,在绿色的风中起伏又起伏。河流从它们中间走过,美丽、壮观而又汹涌澎湃的河流,在山谷中上升,山顶上下降,走过高山,平原,通过人群和森林的漫漫长路,奔腾去往遥远的异国,那里曾是门巴人的故乡。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2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1 22:26:43
不知何时,昏昏睡去。阿亮回来唤我,天已黑透,说找到家按摩店,带我去按摩解乏,按摩的时候我又昏睡过去,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所有的筋骨都抖散了。迷迷糊糊中阿亮背起我回旅店。夜色如墨,风里带来潮湿的雨气。这一路如同电影中的片段,在半睡半醒之间闪回:一路越过的高山、峡谷,时而阳光耀眼,时而大雨倾盆……高山上的海子,像澄澈的眼睛,仰望星空……郭岗顶上迷途,无边无际的花海……理塘寺的僧人说:爱情,也许是人世间最难的事情…………每次和路上的人说再见,就像小小的永别……墨脱丛里中大雨,那一路悠扬的藏歌声……每次翻车,阿亮第一眼望向我的神情,惭愧,心疼……这一路风景交替之中,和阿亮无数次喝酒夜话,静听心曲而不谈风情,涵容悲喜而不越雷池。所谓知己,因知你如己,因懂得而慈悲。
墨脱的夜,又开始落雨,雨水淅淅沥沥打在芭蕉叶上。
我印象中唯有童年的时候,父亲背着我,那是去邻村看电影,我总是吵着要去,也总会在电影没结束的时候就睡着。父亲背着我走在乡村小道上。夜色下的树木山林呈现出各种狰狞的影像,然而父亲在,我什么也不怕,只觉得坦然和一种安定的幸福。
春风得意你竟看上谁,剑走偏锋你还挂念谁,山穷水尽你最相信谁?
这世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像父亲那样疼爱我。虽然我已经长大,离家多年,但我仍然能感受到他那宽广无边的爱,一如小时候他给我的一般。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28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2 13:17:25
小砚西游记(第45话) 居住在门隅的人
2009年8月14日 墨脱
门巴,是藏人对门巴族的称呼,意思是“居住在门隅的人”。
据说莲花生大师在西藏弘法期间曾骑着天马游历白玛岗,发现这里四周环山、沟壑纵横,犹如盛开的莲花,遂依地形将此地命名为“白玛岗”。莲花生大师说,世上有隐秘胜境16处,最大之处为白玛岗,故有“白隅白玛岗”(意为“隐秘莲花圣地”)是一个“不种青稞有糌粑,不养牦牛有酥油,不修房屋有房住”的人间天堂。关于白玛岗的美妙传说传遍了西藏各地,也传到了遥远的西部门隅。最早离开门隅前往墨脱的有6户人家,他们携家带口,翻越一座座高山,涉过一道道激流,历尽千辛万苦,最后翻过德阳山口,沿雅鲁藏布江溯流而上,终于到了白玛岗的东波地方,就是现在的墨脱县政府所在地墨脱村附近。
白玛岗当时是珞巴族聚居的地方。经过交涉,珞巴头人同意门巴人住在东波一带,这6户门巴人便定居下来,在白玛岗建立了第一个门巴族村寨—— “门仲”,意思是“门巴人的村庄”。随着门巴人的不断迁入,侵占更多的土地、森林、狩猎资源,加上两个民族之间宗教、文化上的差异,门巴与珞巴两个民族之间的矛盾开始逐渐升级。而挑起门、珞两族大规模械斗的是西藏东南一隅的波密政权,当时的波密王从中挑拨,暗里从武器和给养上支持门巴人,明里又从道义上支持珞巴族,意欲挑起两个民族的内耗,企图一举吞并墨脱。并假借门巴人之手刺杀了珞巴的头人,两个民族的矛盾在两面三刀的波密王不懈努力之下,演变成世代仇杀。两蛮荒民族哪里懂得政治啊?政治是这个世界上最阴险无耻狡诈的一门学问,绝对高智商地干活。
话说,那是一场纷乱的战争,血雨腥风的年代,砍刀弓箭齐上,虫毒草木毒满天飞,雅鲁藏布江顺流飘下的都是黑色的尸体(注:毒死滴)。据说两个族里的青壮年几乎都战死于争斗之中,连幼童都开始加入仇杀。继此下去,两个民族不免要灭亡。于是珞巴族巫师斩鸡头,取鸡肝,看纹理,寻找战争启示录(注:珞巴族占卜有点类似中国古代烧龟壳看裂纹的占卜流派,也许是同一种手法,只是这里龟壳不多见,所以改成了杀鸡取肝)。据不靠谱史料记载,当日那枚鸡肝告诉巫师:人都要死绝了,还打个JB。你们都这样闹哄哄打仗去了,猪没人喂,稻子没人收,鸡爪谷都熟烂在地里,酿不成鸡谷酒,连先人都不爽,神灵也不力挺你们。明年春荒季节,就是珞巴族灭亡之时。(大概正是因为此役,珞巴族成了中国56个民族中人数最少的一个民族,仅1千多人。)
于是,珞巴族派人出使讲和,重新划分地盘。珞巴族退到113K左右的达木乡,也就是现在的达木珞巴民族乡那里。而门巴人占据了墨脱除达木乡之外的土地。我的珞巴族朋友罗布说,至今珞巴族与门巴族仍世代不来往,亦不通婚。
和董老师结伴去门巴人的村庄去玩。一路听他讲故事。他讲得时候是正儿八经的正史,但我现在隔了这么久,只能按我的语境来讲了。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29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2 14:24:08
阿亮向董老师求证门巴人下毒是否果有其事,董老师确凿告诉我们,实有此事。今年暑假就有学生吃了门巴人给的香蕉中了此毒,无药可救。
阿亮张大嘴,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我知道他好奇此事,但是此事不免又是件不幸的事情。他一时难以正确表达自己的情绪。
董老师说会下这种毒的人很少,一个村子基本只有一户人家有毒,当地人都知道。只有一个村子一队二队三队都有下毒的人家。可惜村名我不记得了,下次再问董老师。我打算手绘一副门巴毒分布图,卖给有意前去墨脱探险的志士们。嘻嘻。
董老师给我讲说,这种毒是一套技术加咒语的完整体系,且世代相传。五月端阳这一天,亦是丛林瘴气最盛的时候,使毒的人将毒蛇、蝎子、蜈蚣、蟾蜍等五种毒虫在正午十二点整,放入一个瓦罐,然后围绕瓦罐边跳舞边念咒语,直到午夜十二点,将瓦罐封起埋入地下。之后,每午夜都念咒语,直至七天以后,取出瓦罐,那五种毒虫自相残杀吞噬,剩下的最后一种毒虫就是下毒的原料,用一种特殊的方法炮制成毒药,碰到面相富贵或者有钱人抑或长相俊俏的,门巴人就以毒招呼。谓之夺福。
“既是世代相传,那总有个源头吧?第一个使毒的人怎么学会下毒的呢?”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2 14:26:00
董老师夸我有学术探究精神。刚说到咒语,其实就是一种巫术。第一个使毒的人,从撒癔症开始。呵呵,我不免想起罗布给我讲述使毒的人手痒难忍毒瘾发作的样子。忍不住捂嘴偷笑,董老师大概也觉得过于扯淡,笑说:“我当传说讲,你们当故事听吧。哈哈”
某普通门巴妇女前一天还奶孩子做家务,下地干活,上山砍柴。突然她宣布老子不干了,拒绝一切原本该干的活。开始狂撒癔症,口里念念有词,伴随种种怪吓人的肢体动作,类似跳大神或者忠字舞那种毫无美感的舞蹈。在稻田里跳,在山顶上跳,在村庄里跳……反正先把大家给唬住,然后宣告自己神灵附体,反正她老公从此是不能上她了。该妇女从此不干凡人干的活了。只臣服于某种神秘的力量。节气到的时候,她开始上山下河四处搜寻毒虫,在家里潜心炮制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我问董老师:“如果她刚开始撒癔症的时候,有个人突然用如来神掌或者三花聚顶神功之类的,这种硬气功充满阳刚之气地一掌拍下,是不是能把她给拍醒呢?”我一边说,一边跳起来,气沉丹田,运气于掌心,凝神蓄势待发。想象那妇女被我一掌拍下,顿时愣住,然后擦擦口水,若无其事地说:“哦~~~该喂猪了”从此正常了。
董老师哈哈大笑,说:“也许一掌就给打傻了打成脑震荡了”。“但是那也比她去害人强啊。”我说,转念一想又说:“不过,像我这种深厚滴功力,也许一掌就给她打通任督二脉了,从此更不得了,能运气御毒。”嗳,纠结啊纠结啊~~~~其实,我觉得,我少林大力金刚掌也是专克制此阴毒之气的功夫,想是我中原武功尚未传到此蛮荒之地的缘故。
关于门巴与珞巴的故事,是董老师带我们去做家访路上给我讲的。出县城沿雅鲁藏布江往下走约莫十几里,就是门巴的村庄德兴村,墨脱县城海拔800米。这里只有400米。杨老师做家访,董老师去要赌债,我们跟过去看门巴人。过岗亭,这里已接近边境,要查边防证,我们申明去德新村就回转,不去背崩。又有当地老师作陪,才得以放行。
阿亮骑摩托带我和杨老师,董老师骑杨老师的自行车。路遇大黑蛇,四人静立等它慢悠悠上山。路上抽烟闲谈,杨老师说起他进墨脱之路,也颇传奇,从八一买了辆自行车,一路骑过来,墨脱路上刹车皮用尽,那一路尽是下坡,靠脚搓地胆战心惊往下走,终于还是在114K那最陡的坡路上失控,一头撞上山崖,昏死过去。杨老师是贵州人,个头黑瘦矮小,和我身量差不多。想像他在这一路狂飙,抛掷自己如弹丸。不免惊叹佩服。
杨老师醒来后,挣扎着骑车到了墨脱。他这车在墨脱骑了三年,一直没有刹车皮,这边买不到,他三年都不曾出过墨脱。但他乐观的很,说等过两年墨脱路修好了,他再出去买刹车皮。说话后不久,董老师也在下坡时失控,撞山了,在这样的路上,只能选择撞山,才能停下,因为另一边就是奔腾的雅鲁藏布江。不过董老师没有昏过去,只是擦破皮而已。撞,也是需要技术的。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3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2 15:04:12
董老师带我们去他的学生家里串门,学生的姐姐特地去村里别家端来酿制的黄酒待客。董老师在姐姐倒酒的时候,用门巴语和姐姐说了句什么。姐姐一愣,笑着说了句话,端起杯子先喝了一口再递给我们。董老师哈哈大笑,叫我们喝酒。我扯着董老师问他说什么。他悄悄跟我说,他问那个姐姐酒是从谁家端来的,会不会有毒。哇塞,我顿时觉得有点刺激。下毒还真这么流行啊?董老师说他在此地四年也不敢随便去陌生的门巴人家里吃东西,除非是认识的人家。
佐酒之物是一种巨大的黄瓜,据说是从印度那边传来的种子,别处没有。清脆多汁,有一种青草的味道。姐姐用一把很特别的小刀切黄瓜,像木匠的折尺。也是门巴人特有的刀子。门巴语叫。我惊叹黄瓜怎么长得如此巨大,董老师说,墨脱本地还有一种巨大的柠檬,有西瓜那么大,疯逑了,那么大的柠檬还能是柠檬吗?那是瓜柠檬,长傻了的那种。可惜我们去的季节不对,没看到。黄酒是当地种植的鸡爪谷酿制而成。入口醇厚,但是回味有点酸,坦白说不太好喝。董老师门巴语非常地道流利,教我许多,现在只记得几句了,“贾木许”(干杯),让休(请坐)。
董老师说门巴族崇尚万物有神,所以他们崇拜的东西特别多。门巴人的家,就像一个图腾展示中心,门上挂着一尺多长的风干豆荚象征着丰收。还有野山羊头,野牛头,这个我也不知道象征什么,也许是象征畜牧兴旺?家家木板墙上都斜剁一把门巴砍刀,我使劲掰下来试过刀锋,很钝,看来不是日常所用的那把,这把砍刀乃是辟邪镇宅之意。还有巨大木雕的那个,嘻嘻。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偷拍了个做工抽象一点的。董老师说每年过年的时候,门巴人都要穿上门巴人服饰,由巫师当头举着最巨大的、最写实的那个。后面家家户户都举自家的那个跟随,且歌且舞之,盛装游行搞生殖崇拜。我国历史上就有许多搞崇拜的盛大游行画面,想想看,把某人像换成那个。啧啧,我脑海里浮现出一派波澜壮阔的画面,太他妈地震撼鸟!
德兴村的门巴人又崇拜近处的风洞,说每年都要去祭祀。指我看山上,那半山腰有两个碗口大的风洞,风就从那里来。墨脱非常酷热,唯此德兴村风很大,学生的姐姐指我看对面山上,果然树木枝叶纹丝不动,而德兴乡的风澎湃如大海,且日日如此。最神秘的是,每日准时来风。下午3点一刻左右,大风从风洞方向呼啸而来。我惊叹不已,怂恿董老师带我上山寻找这神秘的风洞。董老师说他刚来墨脱的时候就曾上山寻找过这神秘的风洞,上去过几次都退下来了。丛林莽莽,杂草丛生,根本过不去。拿砍刀砍出条路来,隔不多几天再去,小路又已经被长死。如此几次三番都没能接近。叫我死了这条心,那山上蛇虫巨多。我仍嬉皮笑脸,又怂恿阿亮。阿亮也想去,他对这种神秘的东西好奇的要死要活。董老师被我们纠缠的没办法,只好敷衍说,明天借两把门巴砍刀,试试看吧。
额~~~神秘的洞,我推测,那洞是穿越山体的,人说针大个洞,斗大个风。那个风洞应该是个漏斗形状的。也许应该转到那座山后面去,那里也许有个巨大的山洞。说不定里面从来没有人去过呢。说不定传说的门巴人宝藏就在那里。啊~~我要去!我明天要一定要去。我回头发现阿亮又陷入我熟悉的那种痴笑之中,哈哈,他肯定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用胳膊碰碰他,他冲我会意一笑。董老师见我们鬼鬼祟祟,遏制不住的兴奋,真想去,有点招架不住,和我们商量:那风洞真的上不去。雅鲁藏布江下面有一眼泉水,也是门巴人崇拜的所在。不如明天带我们去朝拜泉水。如果泉水那里我们能走过去,再考虑找风洞。阿亮赶紧点头同意。门巴人有崇拜癖,阿亮有猎奇癖。不过,话说回来,大自然当然是值得敬畏的,比都市里那些男男女女崇拜的妖蛾子格调要高多了。
想起一句话,当科技爬到最后的山路时,发现宗教早已站在山顶。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3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2 15:29:02
德兴村的桥
这座桥最早的时候是笼桥,据说笼桥是门巴人特有的。别处无从见到。用藤编织成两个笼子挂在两岸之间的藤条上,过桥的人蹲在笼子里,用手拉藤条过江。呈弧线,最矮的地方用手可以撂到江水。想想奔腾的雅鲁藏布江,多刺激啊。
董老师给我讲藤桥的制作,非常有意思,两岸数位弓箭手,箭稍绑上藤条,相互发箭。两箭在中途交错打结,如此往返反复交错。然后人再攀援过去编织藤条加固。
现在的桥已经不是藤桥了,但是架桥也颇费功夫,江水踹急,无法渡江牵铁索。招来门巴族臂力最大的弓箭手,这哥们,黄酒喝足,醉意熏然之间,一箭就将绳索射过了江。何等威风啊!
如此反复才搭起了这座铁索吊桥。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3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2 15:41:14
又跟杨老师去家访,那家主人二话不说,又是黄酒上来,一杯一杯,殷勤相劝。片刻,已酒意熏然。杨老师门巴语说得磕磕巴巴,和家长交流的时候,舌头直打结。好不容易组织起语言,总被家长一句:“谢谢老师,贾木许!”给打断。杨老师十分郁闷,跟我们说,这里的家长很不重视教育,老是让学生缺课回家干活。他们老师除了教书之外,还得像《一个都不能少》里面一样上山下田去抓学生回来上课。这里的路又难走,村与村之间相隔甚远。想想自己不远万里而来,青春激情都献给这里,连点希望都看不到。怀疑自己所做的是否值得。杨老师有点醉了,委屈地说:“老子都28岁了,待在这里连老婆都找不到!”虽然挺伤感的,但是我们这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大笑起来。笑得杨老师都不好意思。一拍桌子说,算了,不抒情了。回!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34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3 14:53:35
小砚西游记(第46话) 人生只若初夜
早晨等董老师带我们下雅江边去拜见门巴人的泉水。约好在中学上面的岔路处相见。但董老师临时有事耽搁。我和阿亮坐在马路牙子上等,有一搭没一搭的耍贫嘴。突然发现阿亮的眼神不对鸟,盯着一个方向眼珠都不转。我顺他眼神看过去,哇塞,一美女啊,生得乖巧可人,短裙下一双白生生玉腿,正朝我们这边款款走过来。我悄悄跟阿亮八卦:“哥们,这个不错哈。按大伟同学的标准,这绝对是S。”阿亮会意地点点头,表示赞同,眼神都不舍得离开。我用胳膊碰碰他,说:快,快搭讪。根据她的步速,你有3.5秒的搭讪机会。
阿亮有点犹豫。我看阿亮关键时刻掉链子,机会稍纵即逝,赶紧和那女孩搭讪:“嗳,你好。请问哪里有卖水果的啊?”那女孩停下来,友好地说:“你们是旅游的人吧?这里没有专门卖水果的,早上菜场有时有卖的。”我准备给阿亮机会接话茬,发现他痴呆滴很。只好继续胡乱撑着,说:“哦,是吗?找半天都没找到水果卖。你皮肤挺好啊,经常吃水果吗?”那女孩笑了,说:“也不经常吃啊,谢谢啊。呵呵。”说完准备走了,我看来不及了,直接说:“美女,坦白说,我兄弟想认识你一下,但是他很害羞,所以我帮他跟你搭讪。”那女孩看看阿亮,有点不好意思,笑得很可爱也有点小得意。阿亮终于憋出一句话:“你是哪个民族的啊?门巴族吗?”那女孩笑说不是啊,我是汉族的。一边说一边朝对面的饺子店走去。我赶紧大声说:“你是陕西人吧?”女孩很惊讶,停下来,问我怎么知道。嘿嘿,我对各地方言有惊人天赋。这点毫不吹嘘。听人说两句话猜对方家乡,一般都能猜出八九不离十。何况她举步的方向正是陕西饺子店呢。更证实我的判断。
我没回答她的话,问:“饺子店是你家的吗?味道怎么样啊?”那女孩调皮地说:“吃过就知道啊。”阿亮马上激动地说:“好,砚台,吃饺子去。”
额~~~~我们不是刚刚才吃过么。不过,为了阿亮,让我去吃油炸蚂蝗我也面不改色。兄弟嘛,就得互相成全。
饺子店果然是女孩家里开的。女孩也挺狡黠,一来就问阿亮要几斤饺子。我看阿亮表情虚幻的很,没准脑子一热就说来十斤先。我赶紧抢先说:“我们吃过早饭了,本来不想吃,但是有美女作陪,那就给我们兄弟来上一斤吧。最好有劳姑娘亲手下饺子,以慰我们兄弟爱慕之情。”我油腔滑调地说。阿亮佩服地看看我,又兴奋地看看美女。美女浅浅一笑,转身下厨,挑门帘的时候,斜身有意无意地瞟了瞟阿亮。我暗叹,果然尤物啊,善风情善调情。看看阿亮已经被那若有若无的一瞟抽去了筋骨,大有酥软之势。我捅捅他软肋,阿亮浑身一震,我说:“哥们,淡定!”
女孩下饺子的时候,阿亮恭维我来势凶猛澎湃。又担心地说,是不是太直接了?吓着人家MM。哈哈,阿亮啊阿亮。人又不是厦大毕业的,哪那么容易吓着啊。倒是你别被吓着了。
阿亮摇头感叹:“哥们,你太猛了。”贼鸟人,平时唤我砚台情深义重,乍然路遇美女,就开始叫我哥们了,直接无视我的性别。哼!我终于理解为什么很多出来混的大哥,生死都看淡,结果却为了个把女人反目成仇。这种感觉果然不爽,不爽不爽啊~~~
阿亮陷入想入非非之中,问我,她该不会有婆家了吧?男朋友?也许~~~~~~
哈哈,哥们,你不是要娶媳妇吧?那我们就细水长流,前半年从姑娘的家史、习俗,生活习惯之类的开始了解起。后半年了解她家七大姑八大姨三朋四友。明年再了解姑娘的品行和历次恋爱史,估计三年后墨脱通车的时候,你们可以携手去旅行结婚了……阿亮被我一通瞎扯逗得哈哈大笑。
不过,阿亮还是有点纠结,说我们这样太直接了吧?初次见面,尚未问芳名,就被你这样赤裸裸地给表白鸟。会不会让人第一印象觉得我们特流氓啊?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阿亮你行的,你是个有文化的流氓,我们阿亮要型有型要品有品,放在大上海也是一型男啊,何况区区墨脱小城, 你是MM杀手,尤其是这种类型的,秒杀她!关键时刻别掉链子啊,要掉掉拉链啊~~~~~”我胡言乱语一通鼓励。自己都忍不住汗颜。看我说得乱七八糟什么话啊。
“哥们,我真的不是要干什么啊,我只是觉得第一眼这女孩给我感觉特别好。感觉特别,嗳,怎么说呢。无法形容,那一瞬间心动的感觉,这种突然遇见的感觉太美好了……”阿亮两眼发光,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达。
“人生只若初见~~~~”我笑说。“阿亮,你想想,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饺子店,你却走进了她……你是上天给她的礼物,这绝对是缘分!我都搞不懂你那根筋搭牢鸟,死活要进墨脱,原来上天安排的,上天安排的最大啊。阿亮你要有信心!”我鼓励他。
“对对对,人生只若初见,这种突然遇见的感觉太美好了,那一瞬间,觉得阳光一下柔和起来,风的感觉都很温柔,也许我走墨脱真的是为了来看她一眼。前世我们是情人……”阿亮胡乱抒情着,这个大男孩,眼神都有些朦胧了。
爱与欢喜,总归还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好过自由,好过生命。只可惜,相爱欢喜就像一场博弈,输的那一方永远是最投入的那一方。这种投资和回报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交易。因为人这种动物在恋爱之中,表现得非常极端和分裂,轻易就丧失水准,一方极其无私向美好靠拢,另一方又极其自私向下贱靠拢。该死的人类!~~~~呃,扯远鸟。
我继续煽动阿亮,路上情缘一触即发,稍终即逝,没时间给你迂回。既然郎有情就看妾有意否?如若有情,就行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美好只在开始,磨磨唧唧,黄花菜都凉了。
阿亮被我一通胡扯煽动的眼神迷茫又深情,跃跃欲试。
“阿亮,其实人生还有一种境界比只若初见更美好。”我坏笑。
阿亮顿时来劲,问:“什么?”
“人生只若初夜!”我斩钉截铁地道。
阿亮被这句话雷得趴桌上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批评我:“砚台,砚台,你怎么能这么流氓呢,嗳呀,笑死我了。受不了你了。”
话说,这饺子可真难吃。皮厚陷薄。可爱的阿亮吃的深情款款,百转千回,柔情若水,这哪里是在吃饺子啊。阿亮,是用吃这种行为艺术演绎他的深情与思慕!
(顺便:感谢大家踊跃点击和回帖。刚看到帖子点击率过百万了,好高兴啊,嘿嘿,虽然不是人民币的数字,但也着实小小地满足了一下俺的虚荣心。捂嘴偷笑得意ing,谢谢各位父老乡亲捧场!我会努力努力地更新给大家看。)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3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3 21:24:22
小砚西游记(第47话) 抡起砍刀下雅江
董老师抽空带我们去看包治百病的泉水。临时有事耽搁,仿佛是上天安排好了似的。阿亮路遇美女一见倾心。我闲逛碰到了狮子,就是那个在波密的时候短信联系同走墨脱的陕西人。
我们在路上走了两天才到墨脱。一路都没有碰见他,我还以为他进墨脱只是说说的。狮子后来也跟我说,以为我是晃点他,我们根本就没去墨脱,他一个人在路上走了三天,走得孤单万分。
没想到突然在墨脱街头碰到他。一问,才知道他147公里足足走了三天。折腾惨了,几次想要放弃,但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管前进还是后退,都一样折腾,索性往前走。煎熬地到达了墨脱。我问他游街了么?他不懂什么游街,我的意思是像我们到墨脱一样骑车在街上狂飙一气。他沮丧地说,他妈的,这一路都是车骑老子过来的。到墨脱人就虚脱了。坐在路边一阵天旋地转。不过他还是挺自豪的。想了想又笑说:“跟傻子似的,坐路边想哭又想笑,很想随便拉个人告诉他,老子到墨脱了。”我相当理解他的心情,呵呵。
我感兴趣113K大水他怎么过来的。他气愤地说:“差点把老子冲到江里。呛好几口水,一手抱石头,一手还得抓自行车。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拉萨还没有到,这半路车没有了接下来可怎么走?没想过,老子自己被冲下去了,可就真完蛋了。”
我安慰地拍拍他:“哥们,大意了。那水是有点大。但你这体格加辆自行车应该能稳如泰山地过来啊。”
狮子悲愤地说:“那水里石头多滑啊,我一进去就摔得个水花四溅。”
我想象一下,忍不住大笑起来。因为我也被水差点冲到江里去过。那个惊慌失措啊,一边呛水一边还扯着嗓子吼救命,简直斯文扫地~~~哈哈。
嗳,说实话,到墨脱后,我就开始忧心怎么出墨脱。那个路,诶~~~想想都头皮发麻。简直成了一个沉重的心理包袱。
狮子问我的同伴,我主动要带他认识一下阿亮。主要是,我都在街上晃半天了,阿亮还没出饺子店,我相当好奇到底怎么样了。借着带狮子去的机会我去查探一下军情。
阿亮已经吃完饺子了,正在看女孩包饺子,聊天。
我大咧咧的进去打招呼:“姑娘,请问哪里有水果卖?”
那女孩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要搭讪啊?”
我冲她竖大拇指,说:“姑娘真是兰心蕙质,聪明啊,这次是我的这位兄弟想和你认识一下。”姑娘很大方地冲狮子点头打招呼。
我也介绍给阿亮认识狮子,两人相互吹捧客套一番。狮子很快和女孩说上话了,两个人都是陕西人。又在这么偏远的地方碰到。老乡啊老乡,唠嗑唠得不亦乐乎。
阿亮彻底沦为舞台上的背景板,被忽视鸟。哈哈。
阿亮眼里飞出小飞刀,忽闪忽闪地削我。我将自己端起装看不见,正儿八经地应和狮子他们的谈话。沦为背景板的阿亮忍无可忍在桌子下面掐我。我终于忍不住笑着逃走了。
好吧,阿亮,我承认,那天我是故意地。嘻嘻。我只是想考验一下你在爱情战役中,战斗值有多高而已。哈哈。
好在很快,董老师办完事情打电话给我。叫我们去会合。
我把狮子也叫上了。跟他说,慰劳你路上走的那么辛苦,带你去玩,去拜见神秘的门巴泉水,包治百病滴比广州老军医的医疗范围都广~~~~我要是让狮子留下了,阿亮真的会恨死我的。说不定就不带我出墨脱了。呵呵。
董老师先带我们去他们学校的课研室看门巴文化贴图。还有各种门巴人日用品。分门别类给我们介绍。可惜我有一颗奔腾的心,迫不急待地要去看泉水。董老师普及的门巴知识我忘记光了。另外,我觉得宁愿听他讲故事,才记得住。这样像教科书一样的东西用枪都打不进我脑袋。 最后董老师从展柜里抽出两把门把砍刀分别递给阿亮和狮子这两位壮士。我们准备去探险。
董老师带我们下小路,先给我们打预防针:“路不好走哦。蛇虫比较多。尤其是小砚,看到了不要哇啦乱叫,更千万不能乱窜。”我立马表决心,说:“报告首长,我看到蛇决不乱跳,我会淡定地跳到阿亮背上。回答完毕!”董老师哈哈大笑,回头又嘱咐阿亮:“这根棍子你拿着,走慢一点,草深的路上用棍子探路。”我自以为聪明地插话说:“打草惊蛇,对吧?”得意地望着董老师,等他表扬我。董老师认真地说:“蛇嘛,我们这么大响动早就跑了,又不是死蛇。对了,如果碰到眼镜蛇王就麻烦了。它会主动攻击人,人碰到的话,生还的几率很小。用棍子探路,主要是这山里很多门巴人下夹子,猎野兽的。人要是夹住脚,骨头都要断。”啊~~~~寒!我这细脚杆要是被夹住了,肯定咔嚓一声就折了。我喊阿亮:“阿亮~~~,我想把脚搁肩膀上走路!”阿亮回头望望我,说:那我背你吧。董老师忍不住笑:“嗬!搁肩膀上走路原来是要人背啊。真逗!”
说说笑笑间,草越来越深,狮子和董老师他们三个男人在前面轮换砍路,如此进展很慢。酷热难当,汗如雨下。草密的像一堵墙。狮子问董老师,能不能找条路出来,这样开路的话很难过去啊。董老师诧异地说:“哦?这就是路啊,你看,这一带的草没有旁边的密。我上个月刚来过一次,现在又长堵起来了。这边植物长的飞快。”
狮子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深深明了他心迹,冲他嘻嘻一乐。我邀他来墨脱,差点折腾死他,现在又怂恿他来看什么泉水,这路如此难走。他肯定很后悔认识我,哈哈。
最搞笑的是,狮子走了一路墨脱竟然不知道蚂蝗是什么。这密林里蚂蝗如雨,我们不时地停下来摘蚂蝗,狮子说了一句很雷人的话:“管它呢,不痛不痒地,过一会吸饱了它就自己掉了,这种虫子,墨脱路上也很多。”董老师惊讶地问:“这是蚂蝗啊,你不知道吗?”狮子更惊讶:这是蚂蝗吗?这家伙竟然从腿上摘一个放在手上细细观摩了一把,叹道:“哦,原来这就是蚂蝗啊。”我们几个人被雷得里嫩外焦。这厮,强悍啊!
董老师回头叫我:“小砚,你把袖子撸下来,很多草叶是有毒的,别沾到皮肤。手也别乱揪,这边颜色鲜艳的花基本都有毒。你走我后面。别东张希望,跟上。”我乖巧地嗯了一声,听话地把手上扯的野花扔掉。
汗像小虫子一样在身上乱爬。热的满脸通红,用手擦汗,过一会脸上热辣辣地开始痛痒。我趁小歇的时候问董老师,我脸上有没有异样。董老师惊讶地问我:“你刚刚是不是碰到什么了?”我想了想,老实回答说:“我手欠,刚乱碰了好多植物,还有一种虫子,我以为是花,抓起来才知道是虫子,有点火烧火燎。”董老师赶紧拿矿泉水给我冲洗,一边洗一边说:“哎呀,你们出来旅游的,难道一点户外知识都不懂?如果傍晚红肿严重就要去看医生。”
我紧张地问阿亮:“阿亮,我脸是不是肿起来了?”阿亮胡乱安慰我:“嗯,脸肿了一点,显得胖一些,好看多了。”切!我恨恨地拿腿踹他。狮子在旁边忍不住大笑。
狮子这个强人,从包里翻出一支软膏给我,说消毒的,你擦一点。阿亮帮我擦,果然擦上就清凉很多。我感叹有奇效,顺便就着阿亮的手看了看是什么药膏。不看则已,一看顿时崩溃!!!啊~~~~~~~疯了,是痔疮膏!!!我要杀了这个家伙!!!狮子逃到一边哈哈怪笑,说真的是解毒消肿的啊。你不是说擦了舒服多了嘛,哈哈哈~~~
突然,听到前路一阵悉悉索索细碎的声音。董老师厉声警告:“快退!快退!”我们不明所以然。动作相当不整齐划一。也就十几秒功夫,还没来得及问董老师,突然看到草丛中窜出几个人影,看到我们也吓了一跳,头一低,身子一矮,从我们身边飞快擦身而过。仿佛鬼魅一般。是几个门巴人,黑瘦矮小,背着简陋的弓箭,应该是打猎的。我发现,他们竟然没穿鞋子!!!赤脚在这密林里飞速行走。太强悍了!我惊抓抓地报告说:“董老师,他们没穿鞋子!”狮子满不在乎地说:“小砚,没穿鞋子有什么好惊讶的,又不是没穿裤子,哈哈。”董老师松了口气,说:“还好是人,我以为是巨蟒。学生在这一带见过几次巨蟒。”
又开始往下走,越来越难走。藤条砍半天砍不断。这门巴刀是展览用的,很久没有磨过了,钝的很。我们拿门巴砍刀开路都走不下去了,刚刚那几个人赤脚就在这里行走如疾猿。果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密林里闷热难当,走的又慢,实在苦楚。我头面肿胀很难受,大家小声商量片刻,决定放弃拜见那个神奇的泉水。大家顺原路返回。
董老师说这个路你们都走不下去,风洞更是不可能过得去。那里比这里难走多了。
我懊丧的很。很不甘心。拖长腔调唤董老师~~~~,董老师驻足等我。我过去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问:“好,泉水不看了,我们接下来去看什么?”
董老师有点戒备地笑,问:“你想看什么啊?”
“门巴毒王!”我做了一个弹指神功的手势:“小砚科普第二季——考察门巴毒王如何下毒!广告之后,请继续收看!”
董老师摇头拒绝,说:“等她给你下毒了,你就活不了了,这个不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愣大胆啊。”我冲阿亮使眼色,阿亮赶紧上来补充:“我们坚决不吃她的东西,就算她拔了我的舌头,我也绝对不吃!只要不吃东西,我们就不会中毒!”狮子不知道门巴毒的事情,我简单和他介绍了一下。他好奇的要死要活。董老师架不住我们几个怂恿,答应带我们去看一下。说好,只带我们远远看一下,不进毒王的家。
我想,只要去了,进不进去再说。反正我们几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像有福气有财气的。相貌嘛也不俊俏。尤其是我,脸肿得像猪头一样。他那毒提炼也是很难搞的,不会下在我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人身上。
终于一路又折腾到了亚都村下面,村口当头一家,孤零零的房子就是传说中的门巴毒王家,董老师远远用门巴语喊人,毒王的女儿出来了,说老太太去背崩了。
董老师松了口气,说:“门巴毒王不在家,看来今日机缘未到,你们下次再来拜访吧,哈哈。”
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觉得背上不对劲,一想顿时抓狂,喊阿亮,快帮我看一下,撂起衣服果然拽下两条大蚂蝗。巨大!
狮子在一边猥琐地笑,冷不丁嘀咕了一句:“小砚的腰很漂亮嘛。要不是蚂蝗还看不到呢。”我头也不回:“阿亮,灭了这厮!抠他眼珠子当鱼泡踩!”狮子冤枉地喊道,我夸你呢,小砚,你太狠毒了,你这话,说得我眼前一阵发黑!
我望着这两条肥硕蚂蝗,直恨啊~~~一路被咬过,还没有被这么大的蚂蝗咬过。蹲在地上,用打火机文火炙烤这厮,蚂蝗扭来扭去,依依呀呀。另一只我找了根细树枝,从蚂蝗屁眼穿过去然后给它翻过来,鲜血淋淋。妈的,那都是B型血。
我不动声色,慢工出细活地干着。狮子他们在一边休息,感叹女人真是毒辣啊。看得这一帮男人,在这么大热天浑身冷飕飕滴。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4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4 19:00:54
小砚西游记(48)墨脱销魂夜
2009年8月15日 墨脱
阿亮闲逛时,路遇倾城色,一见倾心。在墨脱,顿顿都想拉我去女孩家开的饺子店吃饺子。一顿饺子要吃个把小时,我还从来没见一个人吃饺子吃的这么深情。而且还是这么难吃的饺子。终于明白爱屋及乌原来就是阿亮这个状态啊。
听董老师说那女孩还开了家内衣店,阿亮又要去内衣店寻她。因为在饺子店里,女孩父母都在,他不好下手。阿亮鼓捣我去买内衣,我说你情商怎么这么低啊?我跟你去买内衣,你和那女孩还有戏啊?为了给他壮胆,陪他去内衣店转了转,他们搭上话,我就假装有事,赶紧退场。把缘分的天空留给有缘人。(女孩开的内衣店,名字叫缘分的天空)
在墨脱的日子,阿亮不在饺子店,就在内衣店,如果都不在,就在这两者之间的路上。
阿亮热恋内衣店女孩时。我则无所事事地在墨脱做了个小小的市场调研。墨脱物价奇贵,我原以为系物资运进来艰难,继而我发现本地土壤肥沃出产也丰富,怎么本地的东西也那么贵呢?除了物资方面,本地的“鸡”怎么也那么贵呢?姿色和卖价呈剪刀差,都是些什么人在消费她们?包括这进墨脱的路真的那么难修吗?原来发现这幕后真有文章。(不过这个和我的游记没有关系,就不废话了。)
阿亮再和我走在一起的时候,他发现这小城近乎一半的人都认识我了。走到哪里都有人热情招呼。他觉得太神奇了。我说,你是执着于一人深耕,我是放眼全城,收获自然有所不同。
从进入墨脱县城的第一天,每天都是成群结队地吃喝。不管认识不认识喝到认识为止。墨脱人真是好客啊,我们刚到墨脱县城才停车,就听到马路对面有人热情喊我名字,我顿时有穿越之感,细看,原来是墨脱老师李明,他正要请客吃饭,拉我们一起。此后每天都如此,总能碰到一面之缘的人,(我天天在小城晃荡的缘故吧,实在太小,多晃几次大部分人就不止一面了。)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就扯到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人又会像滚雪球一样的多起来。集体用餐的气氛相当HI。当这么多相互之间没什么关系的人举案大嚼的时候,总让我想起最后的晚餐,世界末日般地狂欢。
吃完又去夜总会喝酒。有时候连走几家都客满。夜生活丰富多彩。在夜总会鬼混的时候,还遇见墨脱管宣传的领导,过来敬酒,委托我们这些游客如果写游记的话,要好好宣传一下墨脱,墨脱并非那些驴友们帖子中描述的那么贫瘠和鸟不拉屎。墨脱现在建设的很好嘛,马上网络要通了,光纤已经拉到了94K。嘎龙山隧道后年就要通车了,波墨公路缩短了30公里。墨脱将是一个腾飞的墨脱。走在现代化文明路上的墨脱。
这倒是真的,墨脱小城有两家按摩店、7家台球室和5家夜总会,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朋友带我每家都去考察过。在墨脱的领导们夜生活很丰富。墨脱真的并非广大驴友宣传的那样,荒芜贫瘠。文明建设很到位。只是白天文明不精神,晚上精神不文明。嘿嘿。
本计划在墨脱县城待两天就起程回转。但阿亮的爱情正在上升期,他走不开,又拖延一日。再不能耽搁,明日就要走了。
墨脱最后一夜,仍大雨如注。阿亮会饺子西施。我和墨脱的朋友们台球室打球,喝拉萨啤酒。隔壁藏歌嘹亮,和朋友吹牛扯淡耍贫嘴,谈笑间,啤酒罐扔了一地。仿佛和少年时好友又聚在一起。恍惚间,想起故乡小城,江南小镇的雨季,如墨脱一样雾气笼罩的阳光,闷热得像停滞不动的河流,夜雨台球室争强斗狠的少年们。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台球室老板长的和我少年时熟识的台球室大叔无比相像,一样胖墩墩,细眉细眼乐呵呵。我很想见见他儿子,是不是也像我那少年时的情人。当然,没有见到,若果真如此,那就是电影不是人生。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然而当你以为忘记的时候,它又会在某个路上,某个时间倏尔归来。
很多年没有打过台球了,这几天厮混台球厅练回一点感觉。引得观众无数,台球厅老板说从未见女孩打球如我这般,斟酌一番,赠我三个字:“稳、准、狠。”
想当年,我也是一民间高手啊,家里开过台球室,尚没有台球桌高就苦练球技。在故乡小城打遍无敌手。父亲教我学各种技艺,让我引以为傲的唯有台球和打弹弓,这两项系自学成才。弹弓绝技一路没用上。后来路上穷困潦倒,沿途和藏民赌台球混回四川。让我感叹,人,还是要有一技傍身的。
夜雨中,阿亮惆怅而归。坐台球室门口长椅上,望漆黑夜空无语神伤。
董老师上前安慰,憋半天憋出文绉绉的一句:人生只若初见~~~阿亮茫然地看看董老师。我硬挤进脑袋,插了一句,说董老师哪有你这样安慰人家的,应该说:人生只若初夜~~~~阿亮又笑又怒,大喊:“砚台,你这个坏蛋。”我赶紧摇手,说当我什么都没说。
缩回去和李明继续打球,耍贫嘴。李明悄悄问我阿亮和那女孩究竟到哪一步。我说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去问一下。李明赶紧制止我。我坏笑,跟阿亮说:“明天就要走了,你可在她内衣店买一套内衣,让她给你包好,然后走的时候送给她作为临别礼物。她肯定特感动。”阿亮苦恼地说:“不行啊,我不知道她的尺寸啊。”我们这帮坏朋友会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初见不是初夜。
我拍拍阿亮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以前呢,提出上床,人姑娘会说你恋爱动机不纯;现在呢,提出恋爱,人会说你上床动机不纯。阿亮你应该务实点,空谈误事,白白浪费了三天,爱这种事情,做就好了,无需多谈。”
阿亮跳起来要暴打我,我狂笑逃跑,一头撞门上。
嗳,墨脱最后一夜啊,曾经和朋友一起仰望夜空,随之我们泪流满面,他是因为失恋,我则是因为扭伤了脖子。
墨脱朋友见阿亮郁闷不开怀,提出去夜总会喝酒。去了这里最著名的一家,叫午夜空间,朋友说这家小姐的姿色是墨脱小城最好的。回床率极高。老板娘率领众小姐,一字排开,让阿亮选。阿亮了无兴趣。人家站着都有点尴尬了,这就是阿亮的不对了,出来混要知道给人脸,适时捧捧场,朋友帮他点了一个,他还犯犟,非要老板娘。老板娘豪迈地和他喝了个交杯酒,风骚无敌地用手挼了把阿亮的黑脸蛋。说:“玩高兴点,姐给你找个嫩的。”临去那,老秋波一转,还伸手在阿亮身上摸了一把。阿亮顿时傻了,哈哈哈~~
一通海喝,有人喝HI了,纵声放歌,有人惆怅睡去,有人面若桃花,有人面若黑桃Q,有人无所事事将空啤酒罐一会摆成S,一会摆成B,有人趁火打劫,有人与世无争,有人一边佯装与世无争、一边趁火打劫……
这墨脱的夜啊,无处不消魂。越消魂越寂寞。越堕落越快乐。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4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5 17:38:51
小砚西游记(第49话) 出墨脱
2009年8月16日 墨脱
相识又相逢,相逢又离开。墨脱朋友再见。门巴的酒歌时时在我耳边回响:
祝愿相聚,永不分离。如若分离,愿再相聚……
一早起来仍是大雨。稍犹豫还是决定上路,正逢墨脱雨季,等雨停不知何时。担心油不够,在墨脱找私人加了油,18块钱一升,这么贵的油,还很差,害得我们一路频繁熄火,后来在52K给我们带来极大的麻烦。同样的事情还有,花了15元买了一袋小包洗衣粉,我并不嫌贵,物资运进不易,但这么艰难背进来竟然还卖假的,这就说不过去了。川藏沿途碰到最坏最猥琐的无一例外,都是这些做生意的四川人,欺软怕硬,要钱不要脸,坏了四川人的名声。(四川良善之辈,请勿对号入座,我只骂那些黑心生意人。)
刹车仍没修好,墨脱唯一的修车人去了八一,我们走时他还没回来。修车人的老婆见我们几次上门修车,很过意不去,很莫名其妙地说:“你们去八一就能见上他。”难道我们要到八一才能修上车?
换上胶鞋和雨衣就这样上路了。出墨脱县城不久,竟在路上碰到一人,他拦下我们,自称是交警,严肃地警告我们:这条路不允许骑车带人。这个门巴汉子,怎么看怎么都像个背夫,背着个背筐,淋得湿嗒嗒,可能兼差做交警。阿亮慢慢骑,我跟后面走路,这位兼差交警要我回县城搭车走。我说我没钱坐车只能走路。他说你走到前面就坐摩托车了。我心想,对啊,难道我走147公里走到波密去?嘴上说:“嘿,那您跟我们一起走着看啊。”他在雨水中看着我们渐行渐远,很气愤。
仍旧是乱石块,烂泥,水流成河……路况就不描述了,进墨脱的时候图文并茂地介绍了的。
说实话,抵达墨脱的兴奋褪去之后,我就一直在忧心回去的路。
阿亮被某种莫名情绪所触动,一路开车都非常勇猛。我们习惯在恶劣的路上将音响声音放到最大。在大雨丛林中狂奔。那种泼了命的狂奔,现在想起来已经觉得难以理解了。也许是当时状态不可复制,心情自然有所不同。
大约在114K左右,下一个陡坡,冲上一座木桥的时候,摩托车横滑出去,我和阿亮像断线风筝各自飞出去。我后腰撞在桥的铁索上再弹回来,重重砸在地上,摔得我形神俱散,大约几十秒,我眼前影像全部模糊,好像黑夜突然降临。一阵翻江倒海想吐,又一口气闷住吐不出来。我趴着,阿亮横躺,动弹不得,相隔五六米,大雨倾盆,绝望地望着对方。
那一刻,身上所有的勇气都化成了屁。
过了好久,我挣扎着,在雨里慢慢蠕动,爬到桥栏边,拽着铁链让自己坐起来,冷汗透湿衣背。缓了一会,冷静地问阿亮:“骨头断了没有?”他慢慢活动自己,颤声说:“没有,你呢?”我沉默地摇摇头,抖抖索索摸烟,阿亮也慢慢爬过来靠我旁边坐下,竟然还挣扎着牵雨衣给我挡雨点烟。雨水从雨衣帽檐往下淌。沉默了好久,他说:“砚台,要是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出事了,另一个人每隔三年要来此地祭祀一次。”我冷冷地说:“祭祀个屁,别那么抒情好不好?另外,那个内衣店的,你不过是她转身就忘的路人甲,你还整的跟中了黯然销魂掌一样。你要再这么带着情绪骑车,我开除你。还有,把你家里电话号码给我一个,万一你出事了我好通知你家人。如果我掉下去了,我家里电话你有的吧?记得说婉转点啊。”
他嘿嘿直乐。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累的直喘,牵的后腰钻心地疼。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桥,如果这次旅行,我死在路上。他会不会后悔他做的那些破事?他会因为内疚而丧失性能力么?……如果有这个效果,我是不是可以含笑九泉?
仿佛,也没什么可笑的!想想,孤独地飘浮在雅鲁藏布江上,一枚远离故乡的孤魂,还呵呵直乐吗?那样,很傻鸟的!
我有点难过,此时此刻竟然想起了他。我惟愿想起我的狗。不过,当对一个人从想念变成想起,说明已经心甘情愿的在他的生活中蒸发掉了。如此,甚好。
摩托车竟然还能骑,阿亮试了几次打着了火,狂喜。码表盘和观后镜皆碎,还有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黑塑料盒碎了,中国名牌的残体终于留在这座桥上。只要能骑就行了,这个路上车要是坏了,不能骑,也只能点把火烧了它,拍照留念,HAPPY一下。拖车的费用可比一辆车贵。
傍晚到达80K住宿。住永顺旅店,单间20元一间,开了两间,又是一轮脱衣摘蚂蝗,头发里都有,扯下来,血就顺面颊而下,仿佛吃了大刀王五一刀。不过对蚂蝗,我已经比较淡定了。对小镜子撩衣看后腰,青紫发黑。膝盖处也淤青一片。我体重轻,尚且摔成这样,阿亮肯定更重。顺便照照镜子,蓬头垢面,憔悴的厉害,墨脱一路折腾感觉瞬间老了十岁。阿亮这几天也消瘦的相当厉害,眼窝都陷下去了。不知道是为情还是太辛苦。嗳,墨脱墨脱,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再来了。简直把我们整疯逑鸟~~~
话说,那天实在万幸,撞到铁链后是往桥上反弹,若是向外翻。我的游记到此,就该和大家说谢谢观看了。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4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5 17:52:48
小砚西游记(第50话) 相聚“农家乐”
2009年8月16日 80K永顺
隔壁龙都饭店的老板娘见我们回来没有再住她家,眼睛冲我瞄发瞄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怎么不住我家啊?”我听她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有质问的意思。我也不客气地回道:“被宰一次就够了,哪里经得起再宰一次啊?墨脱老师和我们住一样的房间,只要40元,你好意思收我们80。”一边说,一边还冲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四川胖女人含恨不语。
又一辆外地越野车前来投宿,胖女人上前拉客。我扬声跟那司机打招呼,问:“你们是去墨脱吗?我们刚今天从那里出来。”车上人马上下来热情打招呼,问我墨脱的路。我趁机推荐他们住永顺。说晚上好好给他们介绍一下墨脱的路况。
三人是从重庆人,川人之中,我和重庆人比较对脾气。重庆人性格直爽,做事比较有冲劲。三位朋友大约4、50岁左右。名字很奇怪,大约是网名,分别叫一牧、渔公、萝卜,好一桌农家乐啊,哈哈。
刚好我们的菜上来了,招呼他们一起喝酒。阿亮大喊老板娘添碗筷,邀大家坐下一起喝酒。说来窘迫,菜肴仅一荤一素,我去隔壁买花生米鸡爪等来给大家佐酒。大家欣然就坐,各自说起路上有趣之事。一牧他们本来有几辆车同行,他们这辆车跑的最快,先到波密。在宾馆看到一张照片,被照片上美景吸引,一打听说是嘎龙山上的冰湖。几个人率性而为,决定走墨脱。如此就上路了。我和阿亮大为欣赏这种走路方式,举杯敬酒。大家都是性情中人,说到开心处,哈哈大笑,说到尴尬处相互挤兑。一牧他们的菜上来都共一桌,见我们吃的节省,特地为我们加点了荤菜。
渔公曾在藏区生活过数年,我们缠着他问藏地风俗。说起藏族有些偏远地区一家几个兄弟共娶一个老婆的事情。因为家里牦牛数量有限,如果几个兄弟都要分家的话,资源不够养活,只能组成一个大家庭,兄弟之间相互协作,分工明确,比如老大做生意,卖虫草藏药等等,老二放牧,老三照顾家里,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养家。我很好奇生的孩子怎么分的清是谁的。渔公说所有的孩子都喊老大爸爸。老二就是二爸,老三就是三爸。我又觉得人性里总会有偏爱的,就算有三个老公,心里总会有最喜欢的那个,会不会导致家庭失和。渔公说不会,大家相处的非常和睦。他们既然是那种婚姻制度,就会约定成俗,大家都会遵守。阿亮问会不会不方便。渔公明白他的意思,说他们之间有默契,比如老大今晚去睡觉,进门前把鞋子脱在门口,老二来了一看,哦,今晚哥哥在屋里,就走了。
又谈到藏区男女情事,听说藏人很开放。向渔公证实是否如此。渔公说藏人天性热情,没有太多约束,男女之事比内地是开放些。一见钟情,晚上就可以去钻帐篷。天明离去,也无牵挂。我不依不饶,定要渔公交代钻过帐篷没有,感觉如何。渔公大笑,说自己年纪大了,干不动了。转而问一牧和萝卜有没有干过。他们拒不承认,我相当怀疑,他们都是有趣的人,不是那种古板作风。阿亮很八卦地说砚台在红原遇到一个藏族小伙子,人给她唱仓央情歌,把她魂都唱没了,一路念念不忘。我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小得意,拿手机放那藏人唱的情歌与大家共赏之。一牧他们相当艳羡,嘿嘿。说年轻几岁,无论如何也要去钻钻藏族姑娘的帐篷。我鼓励他们前路还有机会,与有情人做快乐事。阿亮敲着碗筷,扬言要去藏北“混帐”。(混居帐篷)
饭后,一牧沏茶喝,竟然是铁观音,真是奢侈的享受。我这一路除了酥油茶还没有喝过其它种类的茶呢。一盏热腾腾铁观音,令人齿颊生香,疲倦顿消。人,越是恶劣环境,反而容易满足。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4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6 13:24:54
小砚西游记(51话)一百个美好的未来抵不过一个温暖的现在
2009年8月16日 80K永顺
临睡前,去找阿亮,看看他摔得如何,一看触目惊心,难为他一路忍痛不吭声。和阿亮席地坐在客栈二楼木板走廊上聊天,我责怪他在那么烂路开那么猛,差点断送性命,我们的旅行,从此不是骑摩托,而是驾鹤西游了~~~~他不在乎地笑。黑夜中能感觉到那种爽朗和不在乎,如阳光般明亮的男人。却照亮不了我此刻的心境。
人世可以浮花浪蕊都尽,却只与一人性命相知。这人却不是我爱的人。
幸亦不幸,甘苦自当。得失之间,如鱼饮水。
“亲爱的砚台,你死了,我会想你的。如同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阿亮嘿嘿笑着说。
“想我的时候,试试对着高朋满座,讲个笑话纪念我。”我淡淡地说。
“这个笑话肯定很冷!呵呵,开玩笑啦~~你这么好的姑娘不会死的,神会保佑你。”阿亮察觉我情绪不对,安慰我。
“我不需要神,我想要恋爱。”我落寞地说。
“砚台,不要因为寂寞就随便去恋爱啊。你应该是个不害怕寂寞的人。那不是你。”
“寂寞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我灰心地说。
“砚台你今天怎么了?你向来都是个很坚强的人。在汶川那么多危险艰难,从没见你说过丧气的话啊!”虽然阿亮有点惊讶我今天的情绪失常。可是我知道,在他面前我从不需要掩饰自己。
“我坚强吗?也许。但我并不喜欢这样……当我爱一个人的时候,我以为那是整个世界。当爱消失的时候,整个世界只剩下我自己,宽广深邃,了无尽头。我只能坚强。”
“我的坚强,是拔剑四顾心茫然……”我低声说。
对面黑暗中的山林影影绰绰,山林间瀑布如白练将黑暗劈成两半。如同此刻心境,半明半暗,半浓半淡。
“坚强的时候,也会难过……坚强的难过,裹着厚厚的壳,在心底最深处,很深的深处,以至于我无法感觉到,更多的时候会忘记。但是它在。”
“砚台,那些不好的事情让它过去,不值得的人忘记他。向前看,相信未来是美好的!前方有更壮阔的风景等着我们呢,还有你喜欢的藏族帅哥,开心点!好砚台!”阿亮伸手揉揉我的短发。
“一百个美好的未来,抵不过一个温暖的现在!现在,我只想爱与被爱。”像个哭要糖果的孩子,亦知道无理,却又心有不甘。
“你在想红原那个人吗?”阿亮想了想,小心地问道。
“不知道是想那个人,还是想念被爱的温暖。时间短暂,我已经记不清他面容。”我懒懒地靠在墙上,整个人像是要坍塌下来。
“为什么会喜欢那个人呢?”阿亮忍不住问我。
“因为他爱我。”
“就这一点吗?”
“嗯,就因为只有这一点,才纯粹。多了,就滥了。”
“唉~~~想他,就去找他吧。”阿亮的声音很无奈,他有点搞不懂。
“可是,红原已经过了。”我懒懒地说。
一直是这样,对于曾经到过的城市,曾经的人,在当时总是茫然不知地擦身而过,漫不经心地离开。红原雨中一别,情思却如春草,渐行渐远渐生……
“可以回头啊,如果你想他,我陪你回去找他。”阿亮认真地道:“砚台,只要你快乐,什么都可以。想念一个人,就去见他,就这么简单!”
“不,我从不喜欢回头。”我决绝地说:“人生之事,犹未了之,不若不了了之。”
将烟头弹入黑暗,一道暗红转瞬消逝夜空不见。拍拍阿亮的手,说:“睡觉吧。明天,我会好的。相信我!女人偶尔总是要伤感矫情一下。相当于排毒!”阿亮疑虑地看看我,转而大声说:“砚台,既不回头,我们就一路向前,前方如聂鲁达的爱情诗一般美好!”我们默契的击掌而笑。
“前方如聂鲁达的爱情诗一般美好!”是雅江买车时,我坐在车后冲黑暗的山路大声喊的一句话,是摩托旅行的开始。一路穿越高山与茫茫草原,时常大声背诵诗歌给阿亮听。那些优美的诗句,无论伤感抑或甜蜜,都是人性至善,好过一切的最好,是我们一路旅行中激情肆意的背景旁白。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48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6 19:34:50
小砚西游记(第51话) 棒棒糖换汽油
2009年8月17日 80K-52K
清晨,和一牧、渔工、萝卜三位新朋友在80K旅店前合影留念,临行前一牧请我再饮一杯铁观音。谢谢一牧,这是我一路喝到最香的一盏茶。一盏茶后,大家挥手告别,相祝平安,在暴雨中分手,各自前行。
拖着疲倦的身体爬上车,这种疲倦是我一路上还没有感受到过的那种极度的无力感,好像随时要扑地而亡。身上各处伤痛一阵紧一阵。随着摩托车在烂路上的颠簸,痛的眼冒金星。阿亮状态也不如昨,一夜的休息也没缓过来。因为连日大雨,路很难走。摩托车一路老熄火,午后才到52K。阿亮发现油不够了,墨脱高价加的油,燃的很快,真是害苦我们。这里找不到加油站,有几家私人加油的,只卖柴油。路上这种涉外事情向来由我去协调的,我站在烂泥中间强行拦车,问人家买油,等了好久,都是大货车,烧柴油的。终于来了三辆越野车,我拦在路上和人商量,都不肯卖油给我们。说油箱没办法放油。这路耗油又没有加油的地方,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又等良久,再没有车经过。
只好先去找个地方弄点东西吃。吃饱了再想办法。在小店叫了两碗鸡蛋面。吃饭的时候听老板说山上有个兵站,上面或许有油。匆匆吃完,问明老板兵站的方向,赶紧去找油。这匆忙之下竟然忘记给钱了,老板也忘记收钱的事了,还和我们友好道别。两碗面才24块钱,没想到竟然在后来的路上给我们招来极大的麻烦。
我爬到山坡上去找兵站求助,遇见一位董班长是陕西人,非常好,听我诉说困难,说他们这里并不对外卖油,但估计我们除此别无办法可想,还是打电话汇报找人协调,叫人提了一桶油过来给我们加油,阿亮加油时,他还善意提醒我们加满,再往前可真的找不到油了。我付钱给他,董班长坚拒不收,说:“你们出门人不容易,碰到难处我们能帮上一点是一点。”我和阿亮都很感动,我说:“这箱油在外面也许不算什么,但是这是在墨脱,一瓶水都要卖十块钱,物资运输太艰难,而且我们加不到油,今天就走不出去啊。钱一定要付。您待我们的情意,我们也永远都会记得,心存感激。”董班长还是坚持不收钱,说这油也不是他私人的,无论如何不能收我们的钱。我没办法,又没有别的东西可送,从包里翻出棒棒糖来送他们。几个兵哥哥看我掏棒棒糖来顿时都笑了:“糖你留在路上吃,我们不吃糖”。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嘻嘻笑着,硬要他们收下,诚恳地对大家说:“你们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我实在没东西可以回赠你们,棒棒糖不值钱,但是我的小小心意,以心意回应你们的善意,请接受!”董班长感动了,笑着收下分给大家吃。走的时候,回头说再见,兵哥哥们嘴里含着棒棒糖,笑的很灿烂,冲我们挥手再挥手。下山,阿亮开心地说:“哇塞,砚台你太厉害了,几根棒棒糖就换了一箱汽油诶。”我得意地更正他:“不对,是情意换情意哦!”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5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6 21:33:54
小女子,言出必行,翻页发更新来了。
小砚西游记(第52话) 嘎龙山遇劫
2009年8月17日 52K-波密
下了兵站,又开始爬嘎龙山了,路边就是冰川,去时是一路下坡,也要时常下车推行,回来时一路上坡,还要要一路推车,折腾个半死。身上衣服早已湿透。冷得浑身关节酸胀奇痛。一路和阿亮相互打气鼓励,翻过山就好了,翻过山往下走就不这么冷了,那边的路也会好走一些。强行鼓舞斗志往上爬。快到山垭口的时候,一辆进来的大货车拦住我们。车上司机问我们:“你们是不是在52K吃了饭没有给钱?”我猛然想起,马上说:“呀,对,是我们。对不起,走的时候忘记了,两碗面24块钱对吧?”一边说一边就在包里拿钱,爬上车,从窗口递上去。还对司机说:“麻烦你带给老板,替我们说声对不起,走的时候匆匆忙忙忘记了。”
那司机并不接钱,说:“老板说要给一百块钱。”
我诧异地说:“有没有搞错?我们吃了两碗鸡蛋面,12块钱一碗,一共24块钱。老板不至于糊涂算错帐吧?”
那司机不接钱,强横地说:“你们吃什么我不知道,老板说一百块我就要收一百块。”
正扯皮,后面又来了一辆货车。又跳下来两个人。加上这辆车上司机和押车的一共四个人。看起来很不友善,也不听我们解释。四个人围着我们,当头一个说:“不给钱,你们今天就回不去了。”挑衅地看看我们,下巴冲路边悬崖指指,暗示我们,动起手来,推下山崖连收尸都免了。
当然,我信,这里手机没信号,嘎龙山经常有意外坠下山崖的,就算不是意外,整成个意外也不费劲。
嘿!还真整的跟劫道似的。民女出身江湖,混的就是黑社会。跟我斗狠,只会激起我更加高昂的斗志。声音顿时就提了上去:“你是代人收钱,还是劫道的?24块钱,要就拿去,多一分都没有。区区一百块也不是给不起,还就不惯你们这癖好。想敲诈,也不看看你今天碰见了谁。”
其中一个人立马朝我逼过来:“凶什么凶?管你是谁,吃饭不给钱你还有理了?”
见他朝我逼过来,这种时候气场一定要强势,一露怯,就只能任人宰割。我立马转身朝他迎过去,只是我太瘦小,只好眼神补足气势,瞪着他,喝问:“小夏,你敢说你没有忘记的时候?我还真不信老板说要一百块,不过是你想敲诈!以为我们是过路的游客,敲一笔是一笔,你做人可真猥琐,敲诈一百块钱,值当你们四个人摆出这副抢银行的架势?”
那人顿时气焰一矮,估计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我怎么开口就喊出他的名字。其实他们下车打招呼,我就留意记住他们谁是谁了。陌生人对陌生人有时候还真挺不要脸的,冷不丁被点名,多少有点顾忌。更何况这事真不是多大点事,我断定他们不想把事情搞大,只是想多要几十块钱买几包烟而已。要是他们开口要三五千的话,那就是另一种级别的博弈了。我还真不敢贸然点名,否则极有被灭口的可能。
点名是让他们不知我们水深水浅,有心理顾忌,我继续施压:“你们还真别以为我们是过路的游客,我们是香港新闻署的记者,做波墨公路调查,你们波密的李书记还在山下等我们。要是我们在这段路出事,不可能像普通老百姓那样草草了之,一定会一查到底。”我一边唬他们,一边拿出记者证,在他们面前慢动作晃了晃。至于什么书记,鬼知道他姓什么,我不知道,估计他们也不知道。“你们这种吨位的车跑这一趟能净赚四千块,为敲诈区区一百块钱,折在这里,简直愚蠢,奉劝你们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哪个要敲诈你们嘛?老板是我亲戚,他说好多钱就是好多钱,我们也是顺路帮个忙收哈钱。”
阿亮极聪明,见他们语气缓和,马上插嘴转圜,说:“我们忘了付钱,一上来也道过歉了,不就24块钱吗?还真不值得我们赖账。钱数可能是老板搞错了,要不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个电话给老板问问清楚,这山上这么冷,大家也没必要在这里耗着。再说,这事也不关你们什么事情,你们也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你们还要拉货赶路呢。”
其中一个人说:“是噻,我们也不晓得你们吃地啥子,老板说好多钱就好多钱嘛。也犯不着在这哈和你们争吵。我们跑运输,管不得许多事情。”
我马上说:“陈建,麻烦你切打电话给老板,弄清楚好多钱。”
那人顿时很惊愕,脱口问:“你啷个晓得我名字?”我笑笑,那会爬上他车,塞钱的时候,看到挡风玻璃上的证件了。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说:“你们在这路上跑运输都有登记。我不仅知道你们,还有竹村的罗布,和扎崩,还有波密的小赵,他也是你们四川地,都是我的朋友,这条路我常来。”
如此,气氛缓和,他们说去下面弯道那里看看有没有信号,给老板打个电话问清楚。阿亮和他们去。我在这边等。
他们刚走,又有辆越野车来。越野车开过的时候,司机看我一个人蹲在大石头上,就冲我按了下喇叭,我冲他挥了挥手,他就停下来了,问我要不要搭车,我说不搭,他问我干什么的,一个人蹲在这里冷要冷死了,这路上下午车出去的很少了。
我见会车的时候,货车还和越野车打招呼。我想他们肯定这路上常跑时认识的。但这是个藏族人,那四个人是四川人。我就钻进车里,跟司机说:“大哥,我们遇到敲诈的了,刚那四个四川人你认识吗?他们欺负我们是外地过路人,敲诈我们。”如此这般跟司机一说,这个藏族司机,脾气火爆的很,我话尚未说完,他一拍方向盘,大骂一句,马拉戈壁,这些人真是脸都不要了。一甩车门,就冲出去了。他一边往山下跑,一边气壮山河地吼:“草你马的戈壁,黑良心的家伙,喂~~~那个小伙子,不要给他们钱,一分钱都不要给……哎呀,草你马的戈壁,真是不要脸了。”他那声音,跟打炸雷似的在山上回响:真是不要脸了~~~不要脸了~~~不要脸~~~~
额~~~这位大哥真是个雷神啊,还是个很善良很正义的雷神。他正义的怒吼,不仅仅是针对这四个四川人的,在此,我把它赠送给川藏路上所有猥琐无耻的四川生意人,还有沿途专卖假汽油的青海回回们。(诸位良善之辈请勿对号入座,在此无地域歧视,只骂那些黑心的生意人)
不一会儿,阿亮回来了,说:“给了他们24块钱,电话根本打不通,这里没信号。”我知道肯定打不通。只不过需要这么一个台阶给他们下而已。
藏族大哥邀我坐他的车下山。说摩托车又危险,又冷的很。在车上,我才发现这位大哥,披着的外衣下面,竟然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齐肘截去了。我问他:“大哥,你的手怎么了啊?”他满不在乎地说打架,砍掉了。又问我坐他开的车害怕不害怕。我笑说:“我不害怕,你敢开,我就敢坐。我相信大哥的技术。”他看看我,笑了。话说,那种路上,他一只手打方向盘,还是有点惊险的。和大哥说说笑笑,逗他唱歌听,我也唱藏歌给他听,他笑,说听不懂,我强词夺理,说我唱的是别的地方的藏语。
一路,藏族大哥向我历数在这路上做生意的四川人恶迹。以假充真,以次充好,短斤缺两,欺软怕硬。见到游客能宰就宰,能敲诈就敲诈。但是看到藏族人又怕的要死。
大哥性子暴烈,遇到不平事会仗义出手,就像今天一样。他说这边做生意的四川人很多恨他“多管闲事”,背后给他取了个外号叫:“一把手”讽刺他剩一只手还管的那么多。大哥狠狠地说:“谁被我当面听到,老子捅死他!肯定的!”我对大哥敬仰无比,赞他快意恩仇,是条汉子。
顺便研究了下这位刀客的佩刀,果然一把罕见好刀,这刀身曲线流畅优美,厚薄均匀,刀纹均匀,刀纹是刀刃处因淬火而产生的花纹。好的煅打过程出来的刀纹均匀细致,图案规则统一。将刀身对光看,反光处最淡的光泽均深紫色,如果有其它杂色光斑就说明钢不纯,淬火时火候亦不到。试着用手指用力弹一下刀身,声音悠长清越。我一边看,一边评价这把刀。大哥对我相当惊讶且佩服,夸我是真真地懂刀子。我得意地笑,哈哈,这归功于我小时候看了大量的武侠小说啊。呃~~貌似我很多五花八门的知识都是来自武侠小说。
我挥了挥刀子,做了几个造型,兴奋地说:“大哥,你这刀是我一路见到最好的。这刀砍人的时候肯定很爽,跟砍瓜切菜似的。”大哥纵声大笑,豪气冲天,跟我说:“不砍菜瓜,只砍坏人,砍黑良心的家伙”。
受这位壮士感染,我振奋不已,满脑子江湖恩怨。恨不得马上制造几个仇家砍砍。
不过,今天的天气只适合喝酒,不适合杀人。
杀人得晴天,有风。血干的快。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51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7 21:18:28
小砚西游记(第53话) 祥和的波密之夜
2009年8月17日 波密
傍晚回到波密,仍住去时那家,老板娘看到我们,那温暖的笑容,如见亲人。上前就拉着我的手,连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哎呀,去了这么久,我们都担心死了。”见我手上包扎着,问怎么了,我说山上摔倒划破了。洗衣服的时候,老板娘抢着帮我洗,不让我碰到水,大为感动。想想,这一路碰到的总归是善心人多。
手机一充电开机,无数条短信纷沓而至。有家人,有朋友,有路上的新朋友,数雅江那牦牛最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给我打电话,后来我不得不提醒他,手机漫游费很贵滴,把我电话打停机了彻底就找不找我。后来就改发短信。吃、住、行、天气冷暖,路况一一问到。阿亮在一旁像个阴谋家,深沉地说:“泽旺索郎同志这样用心,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想写一篇川藏旅游攻略……”我打断他说:“得,别扯淡,你想说的是第二个可能,就是他喜欢我呗,拐什么弯子啊。我情商没你那么低”。阿亮坏笑,继续八卦:“那你喜不喜欢他”?我故作深情状:“干嘛不喜欢?喜欢帅哥是人家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喏”。阿亮眼睛瞄发瞄发,说:“完了,完了,小砚动凡心了~~~”我笑骂:“你大爷,我又不是灭绝师太,偶尔喜欢个把帅哥是有益身心的好事。”
正和阿亮贫着,拥抱打电话过来了,他也赶到波密了。拥抱在去理塘的路上认识的,曾和我一起去理塘寺看辩经的福建男孩,也是个独行侠,一路一个人骑车不结伴。因为我和阿亮一路不老老实实沿着318跑,东奔西窜,故而车速虽然不一样,但一路一再相逢。
着拥抱火速前来见驾,豪气地说带他去吃肉。到了饭馆,我们三个像很久没有吃过饭的人一样,点了一大堆菜。面对各种肉食,吃相凶残,也只有这样才能抚慰一下受惊的小心灵啊。
我发现吃的太饱,会有醉酒的晕乎感,思绪飘忽的很,给拥抱看手机里拍的墨脱,拥抱惊叹不已,我既得意,却又恍惚觉得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想和拥抱说点墨脱,但是张口忘词,好像没什么东西可说,全忘记了。迷糊的很。
正闲扯,我座位后面的玻璃被敲响,回头一看,有个家伙冲我们扮鬼脸,是在墨脱认识的司机。他一直游说我搭他的车出墨脱,让阿亮一个人骑车出墨脱。说大家已经是朋友了只收400块,还说别人都要500。而我随口问另一个司机,才要300。这人带我们住80K龙都饭店,我问房价,他骗我说80块已经看他面子上给我们便宜了。此人不地道,还偏打着朋友的幌子,我最讨厌这种人。
他刻薄地开玩笑:没想到你们能活着出来。
我也回敬他:是啊,不容易。说实话,刚看到你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诈尸了呢。
他顿时哑屁。阿亮他们毫不掩饰地暴笑了起来。
饭馆外就是波密广场,大屏幕上放着藏歌MTV。拍摄技术极其粗制滥造。但丝毫不影响我们愉悦的心情,坐在长凳上抽烟,看广场上人群涌动,跳集体舞,此情此景多么熟悉呐,内地每一个小城都有这样的广场,在夜晚或白天,丰富中老年同志的婚外生活,其实质就是第三者插足俱乐部哪。不同的是,内地跳的是交谊舞,这里跳的是锅庄。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52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7 21:45:05
闲逛川藏(第50话) 小镇朗玛厅
2009年8月18日 许木乡
往返墨脱一趟这车和我们一样伤痕累累。换了码表盘,又换了机油做了保养,前后刹车也都修好了。直弄到午饭后才上路,计划今晚赶到鲁朗住。出城十几公里,路上有人打招呼。是我们去墨脱之前认识的,在波密做生意的陕西人,就是在墨脱碰到的狮子的老乡。下车打招呼,递烟闲聊,他在这里等狮子,说狮子走了趟墨脱郁闷坏了,他准备带狮子去许木镇的朋友家里玩,据说那里还有个很美丽的冰川。
我和阿亮相视一笑,有意思,小镇,冰川,哈哈。我们也要去。于是跟狮子老乡说我们结伴吧,一起去看看。
等了一会狮子搭车过来了。看到我们如见亲人,问他为什么郁闷惨了,他委屈的不行不行的。他说进墨脱嘛走了三天折腾惨了,出墨脱的时候他就想舒服一点,选择搭车出来,谁知祸不单行,车子连连坏在路上。半夜在丛林里修车,给司机举着头灯,蚊虫从丛林里像风一样包围他们,飞虫噼里啪啦在脸上身上直撞,一张嘴说话就满嘴虫,生生将他们围裹成异形。狮子说人简直要疯了,还下着雨,那个蚂蝗就不计其数,从树叶上沙沙往下掉,直一个惊悚了得啊。可以想象那种状况,说得我身上一阵阵发麻。狮子说更气愤的是,到第二天晚上了,车又坏了,又继续修了一夜车,狮子他们对这辆破车实在失去了信心,早上他和另一个搭车的准备改搭别的车回波密。这个司机一见他们要换车,嗖地就抽出长刀,指着他们,蛮不讲理地说,就是因为搭他们几个倒霉蛋才把他的车给搭坏了,现在他们竟敢改搭别的车走,当场要取他们性命祭天。大家都被这车这丛林给整疯逑了,处于崩溃的边缘。后来司机同意他们走,但是得将全程的车费付了,某种意义上相当于他们坐到了波密,看来这个司机也是个相当完美主义的人啊。狮子他们僵持不下。最后只能等,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到了波密。和他骑自行车进墨脱的时间一样。他说完,我和阿亮忍不住呵呵乐。狮子看我们幸灾乐祸更加气愤,说我们太不够朋友了,一个星期前在波密认识我们简直是他旅途中一大劫难。
扯完蛋,阿亮和我又再次偏离了318国道,朝那个不知名称的冰川赶去。一路都是这样,没有时间计划,没有路程计划,没有任何攻略。我们的旅行和我们的性格一样自由散漫,一路给我们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当然也有惊险。而我们,每天都这样兴致勃勃地赶路,期待着未知的一切。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54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7 22:14:32
许木镇沿318国道旁小路往里走52公里。沿途风景美不胜收,有一段特别像江南的农村,小桥流水人家,田地牛羊非常安详。再往里走,翻过一座山,风景迥然不同,远处的雪山和近处的冰川,被夕阳镀上一层金光。冰川融化的溪水汇聚成河流静静淌过牧场。傍晚的乡村小道上,到处都是归栏的牛羊马匹。我们的摩托车夹杂在牛羊堆里缓速行走。孩子们攀在栅栏上冲我们好奇地张望。这里游客很少到来,孩子们看到陌生人很羞涩。不像318沿途的那些藏族孩子,他们比较大胆,会主动过来打招呼要糖果。当一无所获时,甚至以石块招呼路人。
许木镇很小,一条烂泥巴路穿过镇中心,路两边一些四川人开的小饭馆、还有藏式茶馆,小酒馆,整个镇子不足300米,一些藏人无所事事地坐在路边,好奇地打量我们。我和阿亮打听冰川所在,说仍要前行几十公里。其时,天色渐晚,决定在小镇投宿,明天去拜访冰川。
傍晚,沿河散步,渐渐远离小镇,不知名的河流缓缓流过牧场,月亮悄悄从雪山顶上升起,草地、河流、洁白的山峰,一片澄澈光芒,寒意逼人。跟阿亮说想喝点白酒。走回镇子找了家小饭馆点了两个菜,小镇停电了,老板找了半截蜡烛给我们点上。时而有风来,烛火摇曳,和阿亮就着微弱的烛光,喝酒聊天。
阿亮和我说起路上的一些事情,讨论关于该不该对于一些事情那么较真。比如邦达的时候,我怒气冲冲逮住一个藏民勒令他把自己吐的口水擦掉。还有在嘎龙山上,其实一百块钱是小数目,那时候我们的境地非常不利,很危险。还有刚刚,我们和旁边桌上的藏民点的一样的菜,菜端上来我们这份量少一半。我把老板叫过来,问他:是厨子偷吃了我们的菜,还是你偷吃了,为什么我们的菜端上来份量只有一半。
邦达那次我是有点过份。但是嘎龙山摆明了那四个四川人敲诈我们,一百块钱确实是小事,丢了都不值得心疼。还有今天这里也是四川人开的小饭馆,明摆着就欺我们是过路游客嘛。忍一忍都能过去,都是小事。但是,正因为很多出门的人都抱着这种忍的心态,才会使这些人逐一得逞,越来越不要脸,见游客就宰,见外地人就欺生(他们忘了自己在这块土地上也是异乡人)。而游客也觉得被宰很正常,还自我开解:出门玩就要开心,何必那么计较。一副超脱的样子。以至于这种不正常的事情变成正常的,偶尔有人反抗,反而变成异类,叫做太计较。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都有这种奇怪的弱势心理。我并非正义的来福林,但我也决不助长这种恶习。也希望更多的人从自己做起,不要抱着恶人自有恶人磨的逃避想法。今天你妥协了,下一个过路人马上又被这种坏习气所害。
阿亮担心我在路上碰到恶人,被灭掉。我反问他,你觉得我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吗?从小家父就教育我,一个就打,两个就跑。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我早就撒丫子逃了。要是逃不掉,要钱就给钱,要人,我也只好从了。
阿亮哈哈大笑,说:我还以为你会临危不惧,慷慨就义呢。
我拍他脑袋:“你大爷的,这世上帅哥无数,我可舍不得那么慷慨。”复又感叹地说:“你看他们多快乐,为什么,汉族人总是那么闷骚,那么闷闷不乐呢?汉族是五十六个民族当中最闷骚的一个民族。”
旁边一桌五六个藏民也在喝酒,简单的菜肴,廉价的白酒,喝到高兴处手舞足蹈,且歌且舞。小小的店堂几乎盛不下他们那满满的快乐。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照亮了这烛火摇曳的夜晚,也感染了我和阿亮。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56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7 23:19:29
对面楼下几个藏民倒腾一个破发电机,从我们吃饭时就倒腾起,现在终于隆隆响起。几乎与此同时,楼上的藏歌开始响起,这群藏民匆匆结账往对面跑。我随手拉住一个问,对面是干嘛的。他乐呵呵邀我去跳舞,说是朗玛厅,藏族的舞厅。
我和阿亮也赶紧结账上去玩。小小的藏式舞厅,大约十张桌子,前面一个木舞台,背景是永远的布达拉宫。舞厅里的柱子雕花精美,系着哈达。墙上竟然还有好多活佛像,宝相庄严微微笑着,与民同乐。屋顶吊着各种各样的装饰,有装饰精美的藏式吊灯,有牛头,羊头、亮晶晶的玻璃珠子,花色繁多的塑料花点缀其间,杂乱而热闹。这个室内设计师肯定是藏族的,汉族人绝对没有这样混搭的本事。
从音乐响起,到坐满人,不过半个钟头。楼下停满了摩托车,还有骑马来的。这些藏族小伙子已经很汉化了,很少见到穿藏装的,发型都很哈韩哈日,染得深浅不一的黄色。灯光下看起来不过比汉族男孩子黑一点,头发长一点。但是,当欢快的锅庄舞曲响起来的时候,这些汉化的藏人,顿时被撕下了伪装,又成了草原和蓝天的儿子,他们身上那种快乐天性与野性顿时被激活了。在音乐的旋律中狂舞,像旋风一样旋转,像波涛一样奔腾,自如轻快,又充满野性的魅力。他们驾驭音乐和节奏的能力就像他们驾驭马匹一样。不,那时候他们就是一匹匹野马,在旋律里自由自在,狂热并狂喜。
我和阿亮也跑上去跳舞,去年在汶川支教的时候,向当地人学过藏羌锅庄,有点不一样。但是热情和节奏感可以弥补一切,舞蹈本身的魅力不在舞步,而在跳舞的人散发的那种热情与快乐。渐渐,那些藏族小伙子把我和阿亮围在中间,边跳边打唿哨,我和阿亮即兴改变舞步,大跳贴面舞。台下一片欢呼叫好声,藏族人丝毫不吝啬表达他们的热情与快乐。
一曲跳完下来,好多人过来敬酒,用生硬的汉语说:“你们跳的很好,祝你们玩的快乐。”我和阿亮也挨桌还敬过去。有一个很胖很胖的藏族大叔,邀请我们一起拼台子一起喝酒。渐渐台子越拼越大,人越来越多,我们这一桌成了欢乐漩涡的中心,拉萨啤酒的空罐子堆得一米高。从旅游和风景的话题,渐渐转向了藏传佛教上面,好像是因为旁边坐了一个和尚,我问他出家人怎么也来这种地方。一开始大家还是平和地讨论藏族的宗教和信仰,不知道怎么渐渐激烈起来,谈到了藏汉生活习性与品德问题。有人说:“我们藏族人手和脸脏,但是心灵是最干净的。你们汉族人手和脸是干净的,心灵却不那么干净。”还有人说:“你们汉族说藏族人野蛮,但是我们从来不欺骗朋友。你们汉族表面很友好,背地里只会利用朋友。”还有人气愤地展示他的手机:“你们汉族做生意就是骗人,给我买的手机外面是新的里面是旧的。”我一人面对他们一群人争执,他们七嘴八舌,朗玛厅又很吵,阿亮和我的发言一开口就被淹没了。为了获得发言权,我不得不站到凳子上去,先占据高地,再大声发表演说:
“大小河流都有两岸,大小事情也有两面,有汉族人卖假手机给你们,也有汉族人帮你们修路架桥梁,有汉族人欺骗了藏族人,也有汉族人在诚心帮助你们,你们许木乡也有汉族老师在认真教育你们的娃娃。至于“我们藏族人手和脸脏,但是心灵是最干净的。你们汉族人手和脸是干净的,心灵却不那么干净”这样的话更加不对,藏族就没有坏人吗?青稞地里长出来的不只有青稞还有杂草。草原上奔跑的不只是羊还有狼。你们波密监狱里关的难道都是好人吗?”
众人被我一阵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一样的发问给问愣住了,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还有人扯了哈达来献给我。诚心跟我喝酒,说我说得对,每个民族都有好人和坏人。藏族人非常耿直,心里想到什么就会马上表达出来。即使有争执,争执过了就心无芥蒂。因为我们是胖大叔邀请过来的,胖大叔觉得很有面子,但又好奇,问我怎么知道懂那么多,我故意卖关子,问大家想知道吗?大家起哄说想知道,我大声说:“那是因为,我们汉族人比藏族人聪明那么一点点。”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扯着我一通猛喝酒,胖大叔说:“藏族人喜欢喝酒,不高兴也喝酒,高兴更要喝酒。”我问什么时候不喝,他说:“哦~~死了,就不喝了。”大家哈哈大笑。胖大叔开心地站起来唱歌祝酒,一边唱一边舞动着他那胖得无边无际的身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胖的人,尤其是胖成这样,还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节奏,将自己内心的快乐辐射出来,感染大家。这是我看到的最精彩的表演。胖大叔唱完特意解释给我们听:“这是一首吉祥如意的歌,就是朋友相聚在一起快快乐乐,缘分长长远远。”
从墨脱开始,我们沿途开始打台球。而从这个小镇开始,我和阿亮的旅途中又多了一项乐趣,就是泡沿途的朗玛厅。
狮子被我们叫过来玩,待了几分钟他就跑了,说受不了这里可怕的氛围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3:58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8 13:34:22
小砚西游记(59) 深藏于湖底的隐秘花园
2009年8月18日 不知名路上
喝了一夜的酒,在东方发白的时候,我们和新朋友依依惜别。朗玛厅的歌手彭措,唱了太多的歌,以至于声音沙哑,但他说:再见再见,扎西德勒,嗓音依旧那么动人。
我和阿亮这两个精力旺盛的家伙又上路了,给睡梦中的狮子发了个短信告别,我们继续去寻找那不知名的冰川。沿着乡村土路前行,烂泥飞溅,藏歌悠扬。清晨的太阳在路前方时隐时现,雪山、牧场是被洗濯过一样,清新明亮。
走了十几公里,传说中的冰川依然未出现。雪山脚下出现一片小小的湖泊,像一颗绿松石一样小小的湖泊,灰灰的蓝绿色,并不艳丽,但山水却因靠近它而失去了颜色。停车洗漱。湖水清澈寒冷,我趴在湖边,摒住呼吸慢慢将脑袋浸入湖水,再睁开眼睛,湖底的松绿的水草开着细碎的小花,幽蓝,月白,细细碎碎铺满湖底,光线在湖底粼粼摇曳,潋滟生辉……
如此美丽,却不为世人知晓。
除非走近她的人,都像我这样,把脑袋浸入湖水。
我看到,走过的漫漫长路,穿越的高山和森林,在波光中幻影曈曈……我看到,自己站在高山顶上,在大风中奔跑,在旷野中歌唱,像风一样飞起来,与时间同行……
一次次深呼吸,再浸入湖水,痴痴地看这潜藏在水底的神秘花园。它在我的梦里,抑或,我在它的梦里。
回头看看阿亮,躺在草地上不知何时已昏昏睡去。
我顶着一蓬乱糟糟的短发,滴答淌水。高原上的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就像大海。很难讲清楚,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真实还是梦境。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4:00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9 13:12:43
小砚西游记(60)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2009年8月18日 不知名冰川路上
一觉醒来已近中午,我和阿亮突然失去了寻找冰川的兴趣。听说鲁朗是个很美的小镇,我们决定去鲁朗住两天,休息休息。从草地上爬起来推车上路,阳光耀眼,刺着宿醉未醒的两个人。车像醉酒的人一样在路上歪歪斜斜蹦蹦达达。一拐弯处与几头牦牛避让不及,呼啸扎进青稞地。羊群们吓坏了,咩咩乱叫着逃散,逃到安全地带,再瞪着这两个天外来客,满身泥土,头发满是草屑。羊们要是会说话,肯定会对我们破口大骂。我和阿亮默契地在青稞地里趴了一会,拖起车再次咆哮上路。
阿亮说他实在困,云里雾里的。我逗他,用东北话给他讲故事。
话说,国庆地时候啊,警察局长接到了报案电话,说俺在你们市百货大楼置了俩炸弹,你们就好自为之吧。诶呀妈呀,这可真闹心。那玩儿那嘎达,轰隆起来港港滴,这事儿整大了,局子帽子还不给整飞喽都。拆弹专家,防爆警察,七拉咯嚓,麻溜儿利索儿赶到鸟现场。果养有情况,发现一大纸包,速度滴疏散了银民群众,拆弹专家拆开一层又一层,拆开一层又一层,拆开一层又一层,诶呀妈呀,还真是俩炸弹:一对大王,四个二!
阿亮被我油腔滑调给逗乐了,我看他心情好,趁机提要求,一本正经地说:“阿亮,给我一个机会,我想成为一名骑士。”阿亮看看四周乡村小路上没什么车,就答应了。但是他拒绝坐我的车,他说他在草坝子上再躺会,浑身疼痛,走墨脱这一路的疲倦好像还没有缓过来。上次过理塘不久我骑车带他把他结结实实给摔了一次。他心有余悸。一路都拒绝我骑车带他。
我麻利地打火,咻滴就上路了,阿亮不放心,喊慢点,路不好。我狂笑:“哈哈,阿亮你自己搭拖拉机走吧,拉萨再见。”骑的飞快,反正小路没车,颠一点没所谓。在土路上骑得呼呼啦啦。扯着嗓子唱歌,偶尔路边有藏民我就拉风地跟他们喊扎西德勒。引起人家注意,意思是看,我骑摩托车呢。再骑回来,从阿亮旁边飙过,回眸一笑做妩媚状,调戏他:“帅哥~~~搭车不?”阿亮起身冲我大喊:“牛啊~~~~~~~~~~”我转头,一头该死的牦牛,无中生有地突然从路边水沟里爬上来,正上土路。天啊,撞死一头牦牛五千块啊,亲娘诶~~~我嗷地叫了一声,慌忙拐弯刹车,当然刹不住,惊险万分地贴着牦牛屁股冲过去,本来过去了就没事了,前面竟然还有块石头,我太心慌了,那一瞬间想起上次摔的时候,阿亮说摔也要挑着陆点的屁话,心一横,往水沟里轰隆一跳。啪嚓一声,烂泥四溅,落入进水沟的那一瞬间,“照顾好我七舅姥爷”这句话在心里暗叹了一声都没来得及喊出来。诶~~这水这么浅,一点浮力都没有,早知道我就不跳了。摩托车横倒在地,那头肇事牦牛速度滴溜走了。
阿亮被我惊呆了,从他的角度看来,我已经避开了牦牛,他刚松一口气,说时迟那时快,看到我突然义无反顾地跳水沟里去了。而且绝对是主动跳的。他想不通我在搞什么。我呻吟着从水沟里爬起来,伸手给他:“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阿亮一把把我扯上来,我坐在路边浑身滴答淌水,相当懊恼。他看看我没事,想笑忍住,问我:“你搞什么?过都过去了,你干嘛往水沟里跳啊?”我悲愤地道:“我哪知道人生如此变化莫测呢!前面不是还有个石头呢么。”阿亮说:“你速度已经降下来了,很慢了啊,你怎么着也不用跳水沟啊。”“不是上次摔跤的时候你说摔也要注意着陆点的嘛。”我简直欲哭无泪。“你这个笨蛋,着陆点是指你自己嘛,真要摔跤了你还能说现在不摔,要摔摔到弹簧垫子上?我说着陆点是指摔得时候选择脸蛋着陆还是屁股着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哪里知道强弩之末、惊弓之鸟的道理啊,我的神经在那一瞬间已经到极限了,一门心思想的就是不要摔得太疼。我气哼哼,说不出话。他忍笑忍得脸都变形了,终于哈哈大笑起来。我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气的浑身发抖,质问他:“可否有点人性啊?”他笑的更欢了,我只好扭过头去,我的肝肠寸寸的断了……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智,劳我筋骨。
阿亮去推车,车子的保险杠摔变形了,刚在波密给矫正的,又给摔歪了,阿亮拿脚踹了两脚。再上路的时候发现前面左边的高音喇叭不响了,右边的是在墨脱路上哑掉的。阿亮说我这一摔,把我们最值钱的家当起码给摔贬值了300块。
作者:
雪绒花
时间:
2010-5-3 16:16
呵呵,好长啊!
作者:
害怕伏枥
时间:
2010-5-3 16:18
作者:张小砚 回复日期:2009-12-09 14:48:01
傍晚到通麦小镇,吃了碗面条继续上路,这个小镇长不过50米吧,小而简陋。竟然还设置了一个检查站。我们正犹豫怎么过去,那个警察站路上已经注意我们了,看着我们,这时候要是调头的话,更加有嫌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果然伸手拦下,我们很紧张,对方上下打量我们,问我们是干嘛的,我们说是来西藏旅游的。那人很狐疑地看看我们,我们那样子实在狼狈,满身泥水,我裤子都摔破了。问我怎么不戴头盔,我赶紧说落在旅馆了,到前面一站就买头盔(我的安全帽,888的那个,嫌它太囧,扔在许木镇了)。阿亮装模作样地整整自己的那个红色矿工安全帽,提醒警察同志好歹驾驶员是戴着安全帽滴。还好,对方并没有查证件,只是要求我们把音乐关掉。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好的运气,赶紧乖乖地关了音乐。那人神情厌恶地冲我们挥挥手,我知道我身上味道不好闻,那泥浆干了发出臭烘烘的牛屎味儿。我们赶紧开溜,才走出几米,突然又有个警察从小岗亭里钻出来喊我们停车。在一犹豫的瞬间,那警察表情就变得很凶了,说:“你们呢,回来。”我速度滴冲阿亮喊了声:“风紧,扯呼~~~”阿亮一加油门飞快地逃走了,那个警察徒劳地在后面猛追了几步,只能望风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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