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冬以来,哮喘没有彻底治愈,一直是呼吸时喉咙里好像有只小鸡在啾啾叫。不过,医院里配了沙美特罗替卡松喷粉合,带在身上,喷一次就可以有几个小时气爽神清,便不觉得苦,每日里,忙忙碌碌不知身已老。
月初,自恃旅途睡眠如常,连续去浙江、山东某地,来往夜班大巴“一日游”。大巴空调温度低了些,有点头痛咳嗽,喷粉由每天一两次增加到五六次,还不觉得爽。太太感觉不对劲,说每晚我睡着后,呼吸重得像地震,让去医院。 今年医院去得太多了,不想再去,想自己吃点药,熬过去 ,没有听从。
曾经有过经验,像这样透不过气时,干脆剧烈运动一番到上气不下气程度,喘息过来就云过风轻,想再经历试试。7月18日那天,就到车间去清洁一台7130平面磨床。这台机床有人用无人管,早已脏得惨不忍睹。一天里爬上落下,动用了手锤凿子,才让机床和环境差强人意。汗水湿透了工作服,呼吸也像拉风箱了,只是一点也没有平息下来的样子。
回到家晚饭过后,太太再提去医院,觉得坚持不下去,同意了。
太太陪着打的去了医院。下车后,挂了急诊,慢慢走到候诊室。三等甲级的市级医院,整个急诊楼人山人海,找个坐凳也困难。前面还有好几个号,一时还轮不到就诊。站着,一手扶墙,一手撑腰,觉得呼吸越来困难,额头、胸口和背部一阵阵冒汗,眼前一阵阵发黑。
以后的事情有点模糊。应该是不止一个人过来搀扶着往隔壁的抢救厅去。只记得自己一步路也走不动,别人把我手臂抬起来,我也透不过气。好像是很远的路,总也走不到。
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活人的时候,已经坐在一张病床上。鼻孔插着管子吸氧;左手臂上绑着气囊,胸口脚腕贴着东西,右手的大拇指上也夹着一个传感器,各种线缆连接到一个监视仪;右手手背插针在输液。
做了心电图,又来抽过血,再捧着氧气枕头包去拍了X光胸片。
胸腔有积液,满肺哮鸣音,血压过了180,脉搏100多。没法改变姿势,躺不下来,抬腿都好像被卡住喉咙。呼吸还是困难,每一口都是深呼吸,就是没法吸进气。努力地进行每一次呼吸,没有任何别的念头。时不时就有医生过来听诊。就这样坐在病床上,太太陪着,度过了漫长的无眠的一夜。
没想到原来离开死神曾经这样近。如果不是太太陪着去医院,在我已经无法出声时呼救,那么,现在的我应该只是一撮灰了。
真要是那个结果,怨不了天怨不了地。完全自作孽,不可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