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回家时,妈妈兴奋的告诉我说,我们家马上就要搬到楼上去住了。问清楚了才知道中国农村城镇化得进程已经实施到了家乡,村里已经开会,自通知发出之日起,不准任何村民再砌墙、修房,以后规划给各家的楼房面积均以现有有门有窗的宅基地为准。呵呵!看着妈妈高兴和企盼的样子,自己心里特别矛盾。
对于在庭院里生活了几辈子的乡亲来说,他们是有理由高兴的,因为楼房只有城里人才能住上,楼房里干净,没有风沙土吹,有暖气空调,不用天天拿着那么大的扫帚扫院子,更不用冬天里一家人围着个蜂窝煤炉子取暖。终于可以不用养羊,喂鸡鸭。
对于通过上大学出来,辛辛苦苦在城里打拼的我们,我却高兴不起来。如果真的失去了自己的宅基地,搬进了千篇一律的楼房,我们的祖祖辈辈的乡亲们,将失去他们唯一的家园和乐土。试想当宅基地归为国有,单单靠着劳动,要经过多少的辛劳才能拥有如此大的地方,有钱的人住的是别墅,所谓别墅,不就是设施齐全的农家大院吗,无论它里面是什么样式的,但是它都是以面积为基础的,都是以占用了大面积的耕地为代价的,他们是有钱人所拥有的,而我们的乡亲们怎么可能再回归田园。
堂屋、南房、影门墙、大门楼,鸡鸭圈、猪牛马房都是中国农村典型的布置,一口压水井,几间配房、几棵桃李树都是不可或缺的点缀,几千年来,陪着农耕文化为主的汉族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度过了一代又一代。“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 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是陶渊明看惯了官场的芜杂,归去田园的惬意。即使现在的我,放假回家,仍觉得是一种享受,是一种回归,家里的家伙什即使好多年都不变,也看的格外亲切、踏实,久在外面的心终于回归原位,当在自家的地头前,跟着妈妈后面拾草、捡虫,说不出的畅快。在外面所有的紧张、压抑、痛苦都随着消失在绿油油的麦田里。
当我走出家门时,心情格外沉重,也许下次再回家时,空中应该是塔吊遍布了,盖一座楼房,其实已经是个标准的事情了,而要给它以文化的积淀何其难啊!
注:这是在十一回来的火车上写的,当时基于义愤,语气措辞都有些不当,之后没有再进行润色,就先发表吧,以后有时间再整理,一直想把它整理成一篇论文发表的。